“都一個月了,怎麼還這樣?鬆鬆垮垮的給誰看?為什麼不狠狠整治?都說了該打打,該罵罵,就是打死個把又怎麼樣?你個封思忠乾什麼吃的?降職!降兩級,去當協統!”
孝陵衛新軍大營的校場之內,朱大太子正板著麵孔在罵人呢!不僅罵人,還當場宣布了將封思忠這個孝陵衛指揮使降級的命令!
跪在地上的封思忠真是欲哭無淚了,他的指揮僉事沒了!而且他的磨難還沒完,不是降職走人,而是降職不走人——這是克難新軍的規矩!
封思忠降兩級之後,會以千戶銜去當孝陵衛新軍下麵一個協的協統,而且還要接最差的那個協——還要繼續參加末位淘汰!如果下次檢閱中,這個協還是最差,封思忠就是營長了......掉級也是飛快啊!
而在掉級的同時,功勳田和俸祿也會跟著減少!僉事的月俸是90兩,千戶是60兩——從下個月開始,封思忠就隻能拿到60兩了。
而僉事的功勳田是大約850畝,而千戶隻有650畝。這樣他一年就要少收200石大米的租子,少拿360兩銀子的俸祿。另外,衛指揮(師帥級)的職錢也比協統級高不少,在扣除相應的職務開銷後,封思忠至少要損傷兩三百兩——雜七雜八加起來,一年就要少賺上千兩啊!如果再往下掉到營級甚至旗隊一級,封思忠吐血的心都有了......
“張定邊!”朱慈烺接著又是一嗓子,把他現任的領班侍衛張定邊叫來了,“給你僉事銜,去接孝陵衛指揮使!”
名叫張定邊的漢子是遼東邊軍出身,本是吳氏家丁,跟隨吳國勇到天津衛後就加入了克難新軍,當時就是千總銜,後來又因功升遷了幾次,以鎮撫銜接了朱慈烺的侍衛營。現在又給提一級,以僉事銜去管陵衛。
不過有封思忠的前車之鑒,張定邊可不敢隨便接下這個差事。
“怎麼?接不下來?”朱慈烺看著虎背熊腰的張定邊問。
張定邊也是個爽快人,當場就回答道:“臣沒有把握!”
“好,本宮給你加一點把握!”朱慈烺大步走上了一個搭載校場中央的木台子,身邊幾個大嗓門的宣詔官馬上跟進,都在高台上站著。下麵前後左右一圈,是四個歪歪扭扭的協方陣。
“爾等大明宗子聽了!”朱慈烺怒氣衝衝,扯開了嗓子,“本宮是撫軍太子!是爾等算是同宗兄弟。但是你們現在是孝陵衛新軍的兵士,俗話說,軍中無父子,戰場無兄弟!既然入了行伍,就隻有軍法森嚴,沒有同宗兄弟!”
他說一句,那幾個大嗓門大的宣詔就重複一句,聲音在空曠的校場中回蕩,所有的人都聽得一清二楚。所以“就隻有軍法森嚴,沒有同宗兄弟”這句話一出口,校場上就是一陣轟然。已經辛苦訓練了一個月的宗子們全都覺得委屈,大家都那麼努力了,你個太子怎麼還不滿意?這就連兄弟都不是了?
“千歲爺,您可不能不管我們啊!”
“千歲爺,我們都是太祖高皇帝的子孫啊......”
“千歲爺,大明江山也有咱們一分......”
“老祖宗,千歲爺不管咱們啦!”
“您要不管我們,我們就去孝陵哭陵!”
“嗚嗚,太祖高皇帝......”
少年宗子朱企銳也覺得委屈,不過他沒有跟著大家夥起哄,而是嗚哇一聲哭了起來。他現在家也沒了,爹媽也沒了,哥哥姐姐也沒了,就剩一個宗子的身份,而且還不能混吃等死,還得跟著練兵。每天得練兩操,每操足足一個時辰,天再冷,風再大,也不能歇著......多可憐啊!
可就這樣,太子殿下還不滿意!想想都傷心啊......
“啪啪啪......”
震耳欲聾的火銃聲突然響起,把正嚎啕大哭的朱企銳嚇了個好歹,連哭都忘記了,隻是是張大了嘴往台上看。
你這個太子是這什麼意思?要斃了大家夥嗎?大家夥可是你的同宗兄弟啊!
並沒有人被槍斃,隻是朱慈烺看到場麵有點混亂,才命令侍衛朝天鳴銃的。
場麵安靜下來了,朱慈烺陰沉著麵孔,繼續訓話:“本宮現在宣布,從即日起,孝陵衛新軍中所有的宗子,都要參加末位裁汰製!三個月後,本宮再來校閱三軍,每個旗隊都要單獨校閱。最差旗隊中的宗子,一律開除出玉牒,不再是太祖高皇帝的子孫!”
啊,真要開除啊!你也太黑了吧?在場的宗子,包括朱企銳全都愣住了。
朱慈烺頓了頓,臉上閃過一陣殺氣,語氣陰沉:“另外,還有10個賜死的指標!本宮會下達沒有填寫姓名的賜死令旨,交給孝陵衛新軍的軍法所,隻要添上宗子的姓名,就能押送宗人府賜死!”
這這這還要賜死......六親不認啊!宗子們都嚇壞了,這太子太凶殘了!
朱慈烺又道:“本宮賞罰分明......三個月後,在校閱中表現突出,位列前三的旗隊,全都有重賞!其中的宗子,都將委以重任!你們隻要好好表現,就是本宮的好兄弟,本宮對兄弟,向來都是重用的!”
這話不錯啊,他的兄弟朱慈炯就在呂梁山打遊擊呢,中流砥柱啊!怎麼不是大大的重用?
不過在場的絕大部分宗子並不知道代王朱慈炯的處境,聽到能重用,也來了點勁頭。
混吃等死的日子,其實也很無聊的!而且現在天下大亂,那種悠閒到死的生活,看來是不會再回來了!
“太祖高皇帝再世......戰無不勝!”
這個時候,剛剛新官上任的張定邊突然振臂高呼。
“太祖高皇帝再世......”下麵的軍官和宗子們,也下意識地跟著大呼起來。
看著下麵的人終於精神一點了,朱慈烺這才滿意了。
就在這時,幾騎快馬忽然飛奔入了大營,當先一騎,居然是朱慈烺的伴讀太監黃小寶。隻見他尋到朱慈烺的所在,飛馬而來,然後從馬背上滾下來,連滾帶爬的就上了高台,口中還不住嚷嚷著。
“千歲爺,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