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弟殿下,這就是您要的轉輪打火銃......是家父從紅夷國商人那裡買來的。”
魏藻德走後,朱慈烺的師兄鄭森就前後腳到了永春園,還給朱慈烺帶來一把歐洲出產的燧發槍,明朝這邊叫轉輪打火銃。這種火銃其實早就出現了,不過因為技術不成熟的原因,一直沒有能大量生產。而對朱大太子的大明而言,火繩槍產能都大大不足,就彆想什麼一步到位發展燧發槍了。
“哦,拿給本宮看看。”朱慈烺接過火銃,一邊把玩著,一邊問鄭森道,“令尊什麼時候能來?”
“快了,快了。”鄭森道,“家父這些日子在替殿下采買火銃,等湊齊了5000之數,就一並送來。另外,另外......”
“另外什麼?”朱慈烺問。
鄭森道:“臣有一個同胞妹妹,名叫茶姑,今年十四歲......家父想把她帶來南京,讓千歲爺瞧瞧。”
“茶姑?”朱慈烺聽了這名兒就是一笑,鄭芝龍還真會給兒女起名字啊!鄭成功叫“大木”,他妹妹叫“茶姑”,都和植物乾上了。
鄭森看見朱慈烺露出笑顏,連忙又道:“師弟殿下,我妹子頗有顏色,而且知書達禮,若能侍奉師弟左右......”
朱慈烺笑著點點頭,“好好,本宮向來看重安平鄭家,早就想要結親了。現在令尊有意讓令妹入宮,本宮自是求之不得!”
又得一媳婦,還是大明首富的女兒,當然是好事兒了!其實朱大太子早就在惦記鄭芝龍的女兒了,大明首富嫁女兒,怎麼都該給個一兩百萬的嫁妝吧?
老鄭自己不提,他都會讓鄭森出麵去保媒的。
見朱慈烺歡天喜地的答應了,鄭森心裡的石頭也落了地。他知道朱慈烺和吳三妹感情很好,擔心朱大太子不肯納自己的妹妹為選侍。
看朱大太子現在的態度,顯然是個成熟的“床上政治家”——帝王之家的婚姻,本來就是政治籌碼!大明朝過去二百餘年都不玩政治聯姻,專門從小門小戶娶大小老婆,其實是浪費資源!
而朱慈烺現在沒多大本錢,當然不會拒絕和鄭首富聯姻了。
說完了聯姻的事兒,朱慈烺差不多也把玩好了那支打造得跟工藝品仿佛的燧發槍——槍是好槍,就是仿造起來不易啊!
朱大太子這些日子已經著人在整頓隨軍而來的天津匠戶了,還想從中選出一些手藝真好的組成一個小小的“皇家打鐵作坊”,讓蘇子文、李祖白和李實三個人去挑人了,到現在也沒答複,估計是找不到太多讓人滿意的好手。如果這個“高技術”作坊能成,也許可以讓他們試著打造幾支燧發槍。
不過江南這邊現在是織造和瓷器中心,生產不出多好的鐵器。這個時代中國鐵器生產的中心在廣東的佛山鎮,朱慈烺已經打聽過佛山鐵業的情況了——這個時代羅定一帶出產優質的鐵礦石,粵北地區又盛產石灰(去渣濟)和木材,而廣東發達的水運又能將這些東西都運到佛山進行加工。
另外,佛山因為靠近澳門,這百餘年來又吸收了許多西洋的技術,以至於佛山鐵業冠天下!
而江南的冶鐵業,則因為佛山鐵業的競爭而逐漸衰弱,現在已經沒有多大的競爭力了,想要複興得好好花費一番氣力才行啊!
說起來這科技樹啊,還真不是想攀就攀得上去的......
“小寶,”朱慈烺將火銃交給了黃小寶,“拿去給陳世芳收著吧,再讓他和封思忠一起過來。”
“喏。”
看著黃小寶拿著火銃走了。朱慈烺又揮揮手,將永春閣裡伺候的小太監們都打發了,隻留下鄭森和自己二人。
“師兄,安排得這麼樣了?”朱慈烺笑著問。
“殿下,都安排妥了......”鄭森壓低了聲音,“今晚上就在白門閣擺酒,已經請了侯方域、黃宗羲、羅大公、冒襄、張煌言,還有李昱霖和張靜漪這兩位女校書也會前去。”
“羅大公?他是誰?”朱慈烺問了一句。侯方域、黃宗羲、冒襄他都知道,唯獨這個羅大公沒聽說過。
“他是咱們的同門,”鄭森笑道,“是老師的得意門生,人稱鬆江大公先生......其實是個官迷。臣已經和他說好了,到時候他會替千歲爺說話的。”
“官迷好啊?”朱慈烺笑了笑,“那麼老師為何不舉薦他做官?”
“舉薦的官哪有考出來的進士官好?”
“也是啊!”朱慈烺忽然看著鄭森,“師兄,明年春天的恩科,你也去考吧,也中個進士!”
鄭森聞言大喜,正要謝恩,門外響起了通報的聲音。原來是東廠提督陳世芳和領班侍衛封思忠到了。
朱慈烺笑著對正欲行禮的鄭森道:“自己人,不必謝了......時候不早了,咱們該微服私訪去了!”
......
南京的秦淮河是分為內城、西廓、東廓三個部分的,其中最為繁華的當然是西廓部分,三山門外,店鋪林立,繁華無比。可這一片繁華之中,又參雜了太多的市井煙火,少了幾分高雅逸趣。所以最受才子佳人們喜歡的,還是三山門內的這段秦淮河。
一座庭院,就建距離在三山門甕城不遠的秦淮河畔。三進三出,麵積不大,卻極為雅致。
這庭院,背靠秦淮。
不僅可以欣賞秦淮風光,還自帶著一處小小的碼頭,可以讓泛舟而來的客人,悄悄的來去,頗具匠心。
在院中一座小閣樓上,鬆江大公先生羅大公,正背靠欄杆,手持折扇,和黃宗羲,還有兩個白麵書生一塊兒在高談闊論。
“你們聽說了嗎?投靠韃子的閹黨頭目孫之獬已經到了山東了,再過幾日就能來南京了。他現在已經剃了頭,結了辮,一身胡虜的裝扮,不再是儒門子弟了!”
“孫之獬這個閹黨餘孽早就不是儒門子弟了!要不然怎麼會投靠韃子?”
“聽說北京這段時日正在驅逐漢人百姓!北京城內的漢人百姓統統被驅趕出來,好替韃子騰房子!北京周遭300裡內的田土,隻要韃子看上了,就跑馬圈地,上麵的漢人百姓都要投充為奴......不願為奴的,也立即驅離!”
“那豈不是要驅離上百萬人?”
“什麼驅離啊,分明就迫著北直隸的漢人去死......”
“哼,這還不是拋棄北京南遷造成的!南遷,就是棄了祖宗之土,祖宗之民!”
“太衝......”
羅大公造了半天輿論,卻被黃宗羲一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就在這時,樓下忽然傳來了寇白門的聲音。
“白門見過鄭公子,這位是......”
這所“白門閣”就是鄭森替朱慈烺置辦的會所,交給寇白門這個秦淮豔妓主持——搞這麼個會所,當然是為了方便和東林、複社的小字輩們打交道了。
所謂秦淮八豔,其實就是這些無恥文人捧起來的交際花。東林、複社的小字輩都迷她們這些妓女。
而朱慈烺現在也不打算將這些東林、複社的小字輩立即一網打儘,而是要領導他們......因為隻有成為他們的領袖,才能最有效的把他們慢慢清洗一遍!
如果把他們放在對立麵,一上來就殘酷鎮壓,就怕一時消滅不乾淨,韃子又打過來,這幫無恥文人再當個帶路黨什麼的,朱慈烺的麻煩就大了。
所以他現在覺得讓錢謙益、侯恂、魏藻德當新一屆的東林三君,而自己則當下一屆的東林魁首......以後東林黨就要團結在以朱慈烺為核心的領導集體周圍啦!
“這位是從北京來的朱耀飛。”鄭森報了朱慈烺的“化名”。
“朱公子,裡邊兒請。”寇白門秀眉微蹙,眼眸也不看朱慈烺,隻是做了個肅客的手勢,然後就在前麵帶路了。
而朱慈烺對這個秦淮豔妓也沒什麼興趣,雖然寇白門用後世的審美觀看,也長得很漂亮。但是她爸爸既不是首富,也不是軍閥,更不是韃子攝政王......所以胸懷天下的朱大太子是不會收她的。
朱慈烺回頭看了跟著他的封思忠一眼。提著寶劍封思忠立即就走了進來,跟著寇白門上了樓。門外還有十幾個侍衛和東廠淨軍,都是和朱慈烺同船抵達的。在陳世芳的指揮下,將白門閣四下都圍了起來。
封思忠之後,就是鄭森,他也帶著寶劍,大步走在封思忠身後。換了一身儒服的朱大太子,搖著紙扇子就跟著上了二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