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澤在武邑除了義興堂之外,還另置了一份產業,買下了一幢宅子。而這宅子的原主人,便是被石壯操刀半夜而入將滿門老小宰得乾乾淨淨的那個禍害了他妻子的紈絝大少。兩年多前,這不僅是轟動武邑的大案,更是驚動了翼州刺史,為此還專門派出了人手協助武邑緝捕石壯。不過誰也沒有想到,做下如此大案的石壯壓根兒就沒有離開武邑,正在某人的庇護之下過著逍遙自在的日子。
時日一長,來自翼州的官員早就拍拍屁股回家了,這件案子便成了一件懸案,而這宅子便也成了武邑城中的有名的凶宅,不時會有一些離奇的傳聞在縣中流傳,更是惹得眾人對其避而遠之,不但本宅無人問冿,連周圍的幾戶人家也紛紛搬離。
李澤喜出望外的撿了一個大便宜。不但買下了這幢凶宅,連左鄰右舍也一並吞了下來,兩邊原本的主人隻要能順利脫手就已經上上大吉,價錢自然便很喜人。
李澤可不在乎什麼凶宅,殺人的凶手,如此正在他家貓著呢,再說了,自己麾下的屠立春,屠虎,陳炳,禇晟那一個不是殺人如麻的好手,正好拿來鎮這個宅子,真有鬼魅作崇,便拎過來再殺一遍。
原本就頗大的宅子在兼並了左鄰右舍之後,便成了一個占地近二十畝的大宅,武邑城中頭一份兒,平素便是屠虎帶著一乾商隊的人居住在這裡,一旦屠虎帶著商隊運送貨物離開,這裡也便隻留下了少量的照看宅子的人手了。
李澤放在義興堂裡的人手,主要便是屠虎與孫雷了,孫雷負責商業之上的運作,而屠虎主要是跑外麵,建立完善起一個個的銷售渠道,網絡,以及順利開展生意所必需要打點到的關係。當然,在做這些事的同時,屠虎還按照李澤的吩付,依賴著這些商業網點,建立起了一個個收集情報的據點。興義堂每到一地,必然會在當地某一個關鍵節點之上置產置業,在李澤內書房裡有一份詳細的地圖,上麵詳細地標注了每一處義興堂產業的所在位置,如果將這些產業都連起來的話,便可以清楚地看出來李澤的目標所在,他正一路將自己的觸角向著海邊延伸。
李澤的確是想要跑路,但他卻不想跟一條喪家犬一般的狼狽而逃,即便要走,那也要走得瀟瀟灑灑。上一輩子他吃夠了生活的苦頭,後來發達了,便發誓一定要讓自己的餘生過得舒服,這一輩子嘛,在李澤看來,仍然是上一輩子的延續而已。
可不能虧待了自己。哪怕是將來跑到海上去了,自己也要有能力享受到這世上最好的一切。
義興堂是成德節度使治下的商號,但生意的重點,卻一直放在橫海軍節度使治下,壓根兒就沒有在成德節度使治下四州數十個縣下過任何功夫。
屠立春和屠虎二人倒也非常讚同李澤的這種做法,如果義興堂在成德發展,極易與成德的那些大商戶發生衝突,而這些大商戶的背後,又莫不是有成德的實權人物在撐腰,李澤的背景實力自然是不怵除了他老子和大哥的任何一個人的,但偏偏他就不能讓人知曉這一層關係。因為一旦如此,他的事情必然就會被人抽絲剝繭的查出來,義興堂的事情倒也罷了,一旦讓人知道了秘營的事情,那就了不得了。
可拔出蘿卜帶出泥,真要讓人摸到了門檻外,再想將人拒之門外,那可就費時費力而且不見得能有好效果了。
所以義興堂一直以來是卯足了勁兒的在橫海軍節度使治下發力經營,在本地,大家就就知道義興堂在城裡有幾十家鋪麵,至於在整個成德,義興堂就更沒有存在感了。而這,恰恰也最符合李澤的利益。
聲張的不要,悄悄地乾活,時間一到,立即腳底板抹油,溜之大吉。
主家要來小住的消息,早就傳到了大宅裡,當李澤抵達之時,大門後麵的庭院之中,仆人管事分成男女兩行,已經站得整整齊齊地在迎接李澤的到來了。
李澤極少來這裡,兩年多來,他僅僅是在這宅子改造之後來了一趟,然後便將這裡完全丟給了屠虎。
屠虎與他哥哥屠立秋一樣,都是軍中出身,不過比起屠立秋來,他腦子更活絡,也更機靈,不過管起家宅來嘛,也就不那麼耐煩了,而且他一年上頭,倒有八九個月在外頭跑,所以便直接采用軍法管理,簡單,規紀,極易量化。
仆人管事個個都強壯精悍,便是家裡頭的仆婦,一個個也都是膀大腰圓,一看就是有一把子力氣的好手,這倒充分體現了屠虎兩兄弟的特點了,在他們眼中,這樣的人才有一個乾活兒的樣子。
主院兒早就收拾好了隻等李澤入主,外頭的事情自然有屠立春去打理,而屋裡的事頭,夏荷也是經驗十足地安排幾個仆婦轉眼之間就將帶來的東西收拾得停停當當,李澤自己嘛,就是背著手在偌大的宅子裡轉了幾個圈子。
兩年前規製的這宅子,當初那些種來的樹木花草也終於都成形了,算是有了一個模樣可以入眼了。巡視了一遍之後,李澤才滿意地回到了房中,夏荷算準了時間,一杯泡好的茶溫度正適合入口。
美美的喝完茶,換好家居便服,屠立春也已經安置好了外頭的物事,進來求見李澤。
“那個翼州彆駕,你熟悉嗎?”李澤示意夏荷給屠立春也倒了一杯茶,等到屠立春坐定之後,便問道。
“公子,翼州彆駕叫王溫舒,是翼州刺史曹信的大舅子,深得曹信的信任與看重,即便是在節度使麵前,那也是有麵子的。”屠立春道。“王溫舒有兩個兒子,長子王明仁,在大公子門下效力,次子王明義,沒有做官,卻是在做著生意。”
李澤皺了皺眉頭:“我就知道,到了彆駕這個級彆,一定會和李澈扯上關係的。隻怕這王明義做的生意也不簡單,裡頭一定有曹信的份子吧?”
“那是自然的。王明義在翼州商界,那是頭一號人物,幾乎是一言九鼎,仗的就是這一層關係啊,我們義興堂一直不在翼州發展,以前跟他們自然沒有多少交集,但現在王明義的眼光瞥了過來,我們的確是有些麻煩。”
“所以我請了公孫先生來,看看能不能糊弄過去。”李澤有些煩惱地揉著太陽穴,這時代,想要做生意,就離不開官麵上的關係,生意做得越大,與當官的交集就越深,而他想要瞞住的兩個人,偏生又是這地麵之上最有權勢的兩個人。
“這件事扯上了王明義,隻怕最終會傳到大公子耳朵中,我們還是要早做準備才好。”屠立春也是憂心忡忡。
李澤點了點頭:“秘營那邊的事情,一定要藏得嚴嚴實實的,隻要這件事不露白,光是做生意這麼一樁子事,或者還在李澈的容忍範圍之內,他已經富貴雙全了,我隻要富而已,如果他真是不容於我,那我說不得就要奮起反抗了。”
想了想,又頹然道:“不過好像沒有什麼作用啊!論名份論不過他,比實力比不過他,哪怕就是用蠻力打架呢,估計他也是可以完虐我的,這人生啊,可真是艱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