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清楚了狀況的李澤,在那間堆滿書的屋子,苦苦地思索了好些日子.任誰也想不到,這樣的一個小孩子,在那間滿是墨香的屋裡,想著如此重要的一個問題.
未來會怎麼樣?
李澤的神經很堅韌,這得益於他前一世的孤兒生涯,在絕望之中仰望希望,在不可能之中去爭取可能.如果能夠苟活於現在,那當然是最好的,如果不行,他也得為自己找一條後路.
居安而思危,那是他前一世從小便養成的習慣.
狡兔還有三窟呢,惶論於人乎?
從十一歲開始,李澤開始行動.
得益於這個莊子名義上的主母王夫壓根兒就是一個不理事的,每天山珍海味也是過,粗茶淡飯也是過,她就這樣如同天上的神仙一般不理世事,得過且過,但李澤卻不行.
他花了整整一年的時間,收攏了屠立春,這個負責整個山莊安全的重要人物,接下來的事情,就簡單了,有了屠立春的呼應,在接下來的幾年裡,他清理了所有的不穩定因素,並且開始有條不紊地開始安排未來的事情.
所有的這一切,都基於將來能夠活下去.
活下去,是李澤來到這個世界之上後的確立的第一個目標,但這個目標,實現起來並不是太容易,看向遙遠的未來的話,那甚至是一個極大的難題.
除非他的老子,能夠順風順水,青雲直上.
但李澤從來不是一個將自己的命運寄托在彆人身上的人.往最寬處想,但卻要往最壞處準備著.
他竭儘所能地讓他管轄之下的莊子能夠富裕起來,能夠產出更多的作物,他開始用多餘下來的錢在外麵投資,賺來更多的錢財,然後將這些錢財運用到他對未來的準備之中.
現在的李澤,說起來是不折不扣的大財主.在縣城裡,他有數十家店麵,有一支商隊往來於天下各州郡之間,替他賺取著源源不絕的財富,然後,他將這些財富,儘數投入到了他保命的重要一環之中.
一支由他控製著的武裝力量.
或許這點武裝力量在他的老子眼中隻是一個笑話,但對於李澤來說,他沒有想著去製霸天下,沒有想著人前顯貴,他隻是想著當這天下亂起來的時候,他們能保住自己的性命而已.
不知不覺之間,外麵傳來了雞鳴的聲音,李澤不由想起了公孫長明.
這個家夥是一個不省心的,來到莊子之後,也不安分,不僅是他,他的那個同伴叫梁晗的,鬼鬼崇崇四處打聽,一看就一副奸人相.
偏生這兩個人都是極聰明的,來到莊子之後,隻怕已經看出了一些端倪.李澤咬了咬牙,如果事有不偕,那就隻有送這兩人去西天佛祖那裡往生了.這幾年,為了徹底控製這個莊子,他費了多少心力,手上染了多少鮮血,絕不能因為這兩人而功虧一簣.不過這兩個人是老子李安國送過來的,能讓李安國將這兩個人藏到這裡,顯然非同一般,不到萬不得已的情況,他也不能下死手,否則的話,後患無窮.
他不能讓自己的父親和那個名義之上的大兄長知道他的事情,否則禍患隻怕馬上就會降臨了.這些年來,他自然也是了解了自己那個從未謀個麵的兄長是何等樣人?
端的是一個厲害人物,李澤不認為自己是對方的對手,不管是台麵上的,還是台麵下的,對方要捏死自己,就像捏死一隻小雞崽兒一般的容易.現在他隻希望自己這個名義的兄長,永遠也不會知道自己的存在.
從現在狀況來看,自己的這位父親李安國在這方麵做的不是一般的好.長到十四歲的自己,除了在五歲那年碰到了一場謀殺之外,便一直啥事也沒有發生.
他很希望這樣的情況一直延續下去.他可沒有什麼心思去與那位嫡長子去爭取什麼權利與利益,如果可能的話,他想一直當著這個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米蟲生涯直到自己再一次去見閻王爺.
李澤從床上坐了起來,幾乎同時,帷簾嘩啦一聲拉開,夏荷掩著口打著哈欠出現在了李澤的麵前,看著李澤炯炯有神的眼睛,不由得嚇了一跳,睡意立時不翼而飛.
“爺,您醒了?”
“早就醒了,聽你打著小呼嚕好一會了.”李澤打趣地道.
夏荷不由得羞紅了臉,”爺真的,打趣丫頭乾什麼,瞧您那兩個黑眼圈,今天的早課還是算了吧?多睡一會兒,補個覺!”
“不睡了,起來.養成一個習慣不容易,毀掉他容易多了,業勤於儉而毀於嬉,我可不能懈怠.”李澤從床上爬了起來,伸了一個懶腰,就這樣走到了外麵,開始了他每天起來的固定節目.
跑步.
一個很棒的身體那是必須的,不僅僅是他現在習武需要一個很棒的身體支撐,單單是為了少生病,他也得堅持每日煆煉,要知道,這可是一個小小的感冒出會要人命的時代,現在可沒有抗生素可以注射.
既然沒有外物可以乾涉自己的身體,保住自己的性命,那麼便隻能從自身的條件出發,把自己弄得棒棒的,百病不侵,自然就是最好的了.
所以煆煉身體,就成了李澤雷打不動的節目.
一圈還沒有跑完,身邊已經是多了一個人,正是屠立春.
兩人並肩跑著.
“少爺,昨天晚上我與沈從興談了談,稍稍透露了一些內容,他很驚訝,卻也很興奮.”屠立春低聲道.
李澤笑了笑:”這麼說來,沈從興是有意加入了?”
“當然.”屠立春笑道:”不過沈從興的功名利祿之心頗重,被發配到這裡來之後,一直憤憤不平,我就是擔心這一點.”
“有功名利祿之心倒並不可怕,他現在與你一樣,在那邊已經沒有什麼前途了,靠著我這邊,倒還有那麼一點點可能,就像溺水的人抓到了一根稻草,一定會緊緊抓住的.隻要我們能給他希望,他這樣的人,倒是最能用上一用的人.”李澤道.”很多你不方便去做的事情,他保管做得輕鬆之極.”
聽著這話屠立春不由一滯,他知道李澤說得是某些心狠手辣的事情.說起來這位看起來笑語晏晏似乎人畜無害的小少爺,發起狠來,絕對讓人膽寒不已,莊子外頭,山的另一邊的亂葬崗裡的那些死不瞑目的人,已經用他們的生命向屠立春證明了這位少爺的可怕.
“今天用過早飯之後,我要進山一趟,讓沈從興也跟著!”李澤淡淡地道.
“少爺,現在那公孫長明與梁晗在莊中,這段時間,少爺還是不要出莊了吧!”屠立春勸道.
“那個死老頭子壞得很.已經覺察到了什麼,今天,我就是要探一探他的底,如果他真起了什麼壞心思,那我必須要另想辦法了.”李澤冷冷地道.
“可他們是老爺送過來的人!”屠立春嚇了一跳.
李澤瞥了他一眼,”是啊,他們是老爺送來的人,所以他們的出入是自由的,他們要出去走動走動,我們怎麼攔得住?而出了莊子,誰知道他們去了哪裡?老爺即便查起來,我們也可以一問三不知.”
屠立春沉默了片刻:”話雖是這樣說,但終究還是一場麻煩.”
“是啊,所以我希望這家夥真正聰明一回.”李澤道.”麻煩永遠是麻煩,不會因為你不去理會他,他就不存在了,能夠解決掉,就應當解決掉,能夠早解決掉,就決不要拖延.越早解決,付出的代價會越小.”
“那梁晗是一個好手,如果公子作好了打算,那我要提前布置.”屠立春道.
“這是你的事情.”李澤笑了笑.”我隻管下命令,怎麼做好這件事情,我可就眼高手低了.再說了,這隻是最後的手段,你說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