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後,東華城內。
盧婉貞行色匆匆地走在街道上,如今時局艱難,整個東華城的人日子都不好過。
來自中央城的修士幾乎徹底架空了整個東華城的權力機構,在城市之中肆意地抓人、搜刮,到處攪風攪雨,將整個東華城弄得一片烏煙瘴氣。
盧婉貞最近的日子也不太好過,自從道校停課以後,她的學生補貼已經拖了很久沒發了,為了生活隻能到校外混口飯吃。
但她這樣的情況已經算是不錯了,想起景秀、夏麗還有林慕青等人的狀況,她心中就忍不住歎了口氣。
‘不知道她們現在怎麼樣了。’
幾周前,盧婉貞和景秀她們都被天部的修士一起抓走。經過幾天幾夜的談話和疲勞轟炸之後,確認盧婉貞沒什麼問題,她才被放了出來。
之後夏麗也被放了出來,但景秀和林慕青直到現在仍舊被軟禁著,也不知道會被關到什麼時候。
聽說景秀的父母一直在來回奔走想辦法。可一想到抓走她們的是天部的修士,盧婉貞就明白他們做的恐怕都是無用功。
‘也許她們會被關上五年,甚至十年。這麼多年被軟禁下來,修道生涯幾乎等於徹底廢了。’
‘而就算被放出來的我們也是被當成了餌吧。’
盧婉貞最近總是隱隱約約的有一種被人注視的直覺。而這一切的原因,都是因為一個人。
‘周……白……’
一想到周白,盧婉貞的眼中就浮現出一絲恨意,一種被背叛的感覺湧上她的心頭。
回到家門口,打開房門,盧婉貞的麵色陡然一變,空氣中有一股不對勁的氣味,直覺不斷發來警告。
但下一刻,她臉上的戒備就變成了驚訝,語氣複雜地說道:“你到底去哪裡了?”
在盧婉貞的麵前,錢王孫緩緩從陰影裡走了出來,看著盧婉貞苦笑一聲:“抱歉。”
盧婉貞盯著錢王孫說道:“我到處打聽你的消息,他們都說你在中央城失蹤了,可能是被天魔殺了。”
“我想去中央城找你,結果天部就來了,還封鎖了整個城市。”
盧婉貞抿了抿嘴唇:“這些日子我天天都在想著你到底是出了什麼事情,是不是真的死在了中央城。”
她深深地望著錢王孫說道:“你到底去哪裡了?為什麼一點消息都沒有?為什麼不回東華城?怎麼樣……讓人帶個消息回來也行吧?”
錢王孫沉默了一會說道:“對不起,我不能說。”
盧婉貞:“不能說?”她眼中閃過一絲憂慮,元神力緩緩從她身上湧了起來:“你有沒有背叛人族?”
想起了對方和周白的關係,盧婉貞心中湧出不好的懷疑。
錢王孫搖了搖頭,雙眼看著盧婉貞說道:“你放心,無論如何,我都不會背叛人族。”
兩人的目光交彙,元神力微微碰撞,就像是過去無數次在特修班的大樓中對練的那樣。
同為弓圖修士,盧婉貞立刻就感受到了對方眼中的真摯和情感。
“你沒有背叛,那為什麼要失蹤?”盧婉貞疑惑道:“難道是……宗門的任務?”
感受到錢王孫眼中的為難,她搖了搖頭:“算了,不能說就不要跟我說了,隻要你沒事就好。你在羅天論道上受的傷怎麼樣?沒事了嗎?”
錢王孫搖了搖頭:“我沒事。你……”他張了張嘴,似乎想要說些什麼,但卻始終沒有說出來。
盧婉貞奇怪道:“怎麼了?”
錢王孫咬了咬牙,最終隻是說道:“你多保重,我還有事,先走了。”
盧婉貞先前走了一步,忍不住說道:“不多留一會嗎?我還有很多話想跟你說。”
錢王孫臉上閃過一絲掙紮之色,最後歎息一聲說道:“忘了我吧。”下一刻,他的身影已經消散在黑夜之中。
片刻後,錢王孫已經輕輕一躍,來到一處高樓樓頂,看著眼前熟悉的城市,眼中露出茫然之色。
三昧緊隨而至,站在他身旁說道:“禁地離她住的位置很遠,她應該不會有事的。”
錢王孫淡淡道:“你是擔心我讓盧婉貞去避難,害怕走漏了消息,這才跟著我的吧。”
三昧說道:“盧婉貞是他們故意放出來的餌。這次我幫你引開監視,讓你和他見麵一次,已經有點危險了。再做彆的事情,隻會打草驚蛇,我們不能承受這種風險。”
看著不說話的錢王孫,三昧感歎道:“家人戀人摯友……這些都是人性的弱點。我們每年都有同伴因為家人的原因而叛出翻天教,這是人之常情,很多人能犧牲自我,卻無法犧牲家人。”
“但說句實話,乾我們這一行,就要做好隨時家破人亡的準備。敵人不會因為他們是你的家人就手下留情,反而會瞄準弱點,痛下殺手。”
錢王孫冷冷道:“你的家人呢?有沒有接到翻天教的基地裡去?”
三昧:“我的父母……不太理解我的選擇。我想接他們走,結果當天夜裡我父親舉報了我,亂戰之中,他們被天庭的修士殺死了。”
看到錢王孫微微變化的表情,三昧說道:“我這不算什麼,教主三十年前成為當時昆侖大撤退的指揮官,你應該明白他的家族絕不簡單。”
錢王孫:“什麼意思?”
“李家也算是中央城凡人之中的名門望族了,家中曾經有好幾位七境乃至八境的修士,全都在雷部任職。”
“覺者之中,曾經也出現過叛徒,讓天庭發現了教主的身份。不久之後,李家就被用來威脅教主了,但那個男人又怎麼可能妥協。”
“最後李家滿門上下一百多口人,連傭人都沒放過,都被儘數處以極刑。”
錢王孫目光一凝,聽著三昧淡然的話語,卻感覺一種血淋淋的感覺撲麵而來,他自問如果這種事情發生在他的身上,他恐怕做不到李修竹這個地步。
但錢王孫卻沒有太過懷疑三昧說的話,因為在他眼裡,李修竹的確是那種你就算要殺他全家,也無法改變他決心的人物。
如果不是這樣的意誌,也沒辦法創造出大翻天拳意那樣的武道。
錢王孫喃喃道:“在他眼裡,隻要能達成目的,沒有不能犧牲的人嗎?”
三昧拍了拍錢王孫的肩膀:“準備一下吧,教主決定了,明天就動手,皎皎可能快撐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