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意思?”趙長風微微蹙眉,不解林峰剛才所說的那句話是什麼意思。林峰自然不會回答趙長風的問題,因為他已經離開了客棧屋頂,因為他要做一件很不道德的事情,因為他的時間很是有限。趙長風望著忽然離開客棧屋頂的林峰,微微愣了一下,然後,他忽然想明白了林峰要做的事情是什麼。想明白林峰的目的後,趙長風根本來不及呼喊怒喝,而且他也沒有心情呼喊怒喝,他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把這個敢於戲弄自己的家夥殺死,毫不留情地殺死!林峰離開客棧屋頂以後,身形飛掠至街巷上空,與此同時,他手中的春歸刀在半空中劃過,留下了一道銀白色的月光。月光所到之處,萬物退卻。未能來得及退卻的東西,都被月光斬成了兩半。這些東西裡,曾有那麼一個活物,這個活物自然就是白馬銀槍趙長風的坐騎,也就是白馬銀槍裡的白馬。可惜的是,從今日起,白馬銀槍常勝將軍趙長風隻能叫銀槍常勝將軍趙長風了,因為他的白馬死了,死在了月光之下,死在了林峰的算計中。在那匹純白色的絕世良駒轟然倒地的瞬間,一陣不算小的驚呼聲從街巷外響起,驚呼聲自然是出自認識與了解趙長風的人的口中。而這些人裡,認識趙長風最久,了解趙長風最深的自然便是那位齊國三王子殿下齊翰林了。齊翰林身穿黑色連帽闊袍,身形及麵容都被黑袍籠罩著,所以,他在驚呼出聲的時候,不由自主地將自己的腦袋伸了出去,露出了脖領處的明黃色衣衫。為首的黑衣女子瞥了齊翰林一眼,輕聲問道:“小齊,有什麼問題嗎?”齊翰林苦笑一聲,語氣沉重地說道:“那匹白馬雖然隻是他的坐騎,卻被他視為唯一的朋友,如今白馬身死當場,他一定會發狂的,到了那個時候,他會將我等視為仇敵的!”不等黑衣女子開口說話,齊翰林身旁的黑影已是冷笑了數聲,用一種如同夜梟一般難聞的聲音說道:“桀桀桀,齊翰林,這話你也說得出口?就那小子,他也配叫什麼白馬銀槍常勝將軍?我看他就是一坨狗屎,一個連自己坐騎都保護不了的白癡,憑什麼將我等視為仇敵?難道就憑他的愚蠢?再說了,一個視坐騎為朋友的人,算個什麼東西?與這樣的東西為伍,簡直是對我等的羞辱!”齊翰林那張被雨水衝刷過的臉頰,閃過一抹咬牙切齒的痛恨,隻是不等他想好措辭辯駁,為首的黑衣女子已是開口替他解圍。“燕狂人,我不管你和小齊之間有著什麼樣的矛盾,也不管你的真實目的什麼,我隻想告訴你,隻要你的名字還在那份盟約上,你就要聽從我的號令,不然的話,我不介意將你的名字從盟約上抹去!” 黑衣女子的聲音很是清脆悅耳,但她所說的內容卻是霸氣無比,讓人忍不住為之側目。燕狂人聽到黑衣女子的警告後,一臉悻悻地閉上了嘴巴,再不敢發出任何的聲響。齊翰林不露聲色地瞪了燕狂人一眼,然後立即露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樣,就好像是一個乞丐,在得到富人賞賜後的那副讓人心生厭惡的嘴臉。在齊翰林與楚狂人言語交鋒的時候,街巷中已是爆發了一場驚世駭俗的戰鬥。趙長風不愧是白馬銀槍的常勝將軍,隻是出了三槍,就已經擊敗了身負重傷的林峰。明晃晃的槍尖指著林峰的咽喉。“你想怎麼死?我給你個選擇的機會!”林峰對著槍尖啐了一口殷紅的血水,嘶聲喝罵道:“死個屁,你難道瞎了不成?看不出來我在與你戰鬥之前就已經身負重傷?難不成你和那個畜生一樣,都是睜眼瞎?”“不許你說他!”趙長風紅著眼睛喝道:“你這個卑鄙小人也配提他?你也配?”明晃晃的槍尖向前遞出幾分,鋒銳的槍頭將林峰的皮膚劃破,立時生出了一道赤色小溪。被槍尖抵著脖子的林峰怡然不懼,麵色如常地說道:“哦?你這麼在意那頭畜生?那你為什麼不尾隨它而去?為什麼還站在這裡?”“他不是畜生!”“不是畜生是什麼?難道是人?如果它是人,那你是什麼?畜生嗎?”“看來你真的是活膩了!”趙長風再也按捺不住自己的情緒,就要挺槍刺死躺在自己身前的手下敗將林峰。千鈞一發之際,為首的黑衣女子與神情冷漠的齊翰林,異口同聲地厲聲喝道:“住手!”趙長風如果隻是趙長風,一定會毫不猶豫地將林峰刺死,但他不隻是他自己,還是齊王的義子,還是齊國的將軍,還是妻子的丈夫,還是孩子的父親,所以,他隻能強行壓下心中的恨意,將手中長槍偏斜了幾分,刺在了青石鋪就的地麵上。青石炸裂的瞬間,林峰的耳朵遭遇了無妄之災。所以,直到黑衣女子縱馬進入街巷的時候,林峰都未能聽到一絲一毫的聲響。黑衣女子在林峰身前勒停 良駒,神情平靜地看著躺在地上嘶聲 的可憐蟲,語氣淡漠地說道:“我知道你傷得很重,但並不是不能動彈,隻要你把那個姓秦的女子綁出來,我就繞了你的性命,如何?”林峰在黑衣女子等得快要不耐煩的時候才哈哈大笑了兩聲,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道:“你是在逗我嗎?你知道她是誰嗎?你知道我和她是什麼關係嗎?”“哦?她是誰?她和你有著什麼樣的關係?”黑衣女子道。林峰嗤嗤笑了幾聲,慢條斯理地說道:“她是藏寶閣的管事,是中州秦家的小姐,是我師父的心上人,是我的師娘!”林峰很是艱難地挪了個位置,繼續說道:“你覺得我會綁我的師娘?你覺得我林峰是忘恩負義、不忠不義之徒?我呸!彆以為自己是狗屎,彆人也跟著是狗屎,你也配指使我?”“即便你父親還是 的大將軍,即便你林家還是 的第一家族,我也看不上你,更何況如今的你,隻是一條喪家之犬而已,你說我為什麼不配指使你?難道就憑你那三腳貓的修為?”黑衣女子的話,就像是一根刺,一根將林峰心中的陳年舊疤掀開的刺,一根深深紮在他心頭上的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