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海城雖然不大,但地理位置很是重要,故而平日來來往往的人很是不少,前幾日,城中湧進了一批很是臉生的修士,使得城中的百姓及修士惶惶不安,大街上人影稀疏。可過了幾日後,他們發現那些外地人並沒有什麼彆的企圖,也沒有什麼惡意,故而大街上及各處酒樓茶館也都恢複至從前的熱鬨,甚至隱隱超過從前的繁榮程度。顧先生帶著陸羽在城中溜達,期間被好多人注目,但因為近期來的外地修士實在是太多了,所以陸羽這個很是炙熱燙手的新人就有那麼一點不是很受人關注。當然,這也是因為昨天夜裡發生的事情很少有人知道,如果北海城的人都知道陸羽夜闖紀家的消息,那麼此刻的陸羽絕對會被那些仇富的家夥們團團圍住。“要不要找個地方喝杯茶?”顧先生很是隨意地問了一句,可他等了很久,也沒有等到身旁少年的回答。他轉身看去,見陸羽站在不遠處的一個小攤販前,手裡正拿著兩支糖葫蘆,而那個販賣冰糖葫蘆的小販正在向陸羽索要著東西。顧先生走近以後,一臉無奈地遞給小販一枚銀幣,算是解了陸羽的圍。“你又不是三歲小孩,怎麼買東西還不給錢?你如今可是北海城大名鼎鼎的陸公子,沒錢付賬不覺得很丟臉嗎?”顧先生笑眯眯地問道。陸羽沒有先回答問題,而是忙著對付手中的糖葫蘆,等他一口氣吃了半串糖葫蘆後,長長地舒了口氣,道:“舒服,好久沒吃糖葫蘆了,嗯,真的好吃。對了,你要不要來一串?”顧先生失聲笑了笑道:“好吃你就多吃點吧,沒見過像你這般饞嘴的少年郎。”對此,陸羽沒有回答,也沒有空閒回答,他正在對付手中的糖葫蘆。等陸羽吃完一串糖葫蘆的時候,兩人已是走到了一處很是繁華的街道,街麵上人聲鼎沸,人潮摩肩接踵。“我很好奇,你追出去以後,跟那位修為高絕的前輩說了什麼?”顧先生盯著陸羽問道。陸羽剛要說話,就遠遠望見離他不遠的街角處多了幾匹很是健碩狂野的高頭大馬,每一匹馬的馬背上都坐著一個人,有男有女,但這一行人的年紀都不大,大致在二十左右。馬蹄聲臨近的時候,頓時惹得整條街道雞飛狗跳,那些小販們顧不上整理自己的東西,急急忙忙地跑向臨街商鋪的屋簷下躲避禍事,那些逛街的男女老少們,也是忙不迭地跑向各家商鋪,想要以這樣的方式躲避從天而降的禍事。好在這些逛街的、擺攤的人都習以為常,跑得那叫一個乾脆利落。這些熟能生巧的動作,讓馬背上的那些紈絝更加囂張,一個個揮鞭不止,朝著跑得慢的百姓身上連連抽去。這些紈絝們穿著時下最流行的繡袍,腰間不是掛劍就是佩刀,各個戾氣十足地穿街過市。 陸羽雖然對這些紈絝很不感冒,但也沒有刻意地去顯擺自己,隻是默默地躲到街邊,等這些紈絝離去。就在陸羽以為這些紈絝就這般離去的時候,一陣不合時宜的喊叫聲驟然響起,他轉身看去,看到一個小孩兒衝到了長街正中心,小孩兒的目標是散落在街上的一個玩具,此時玩具的身上有著三四道輕重不一的腳印,但即便如此,小孩兒還是義無反顧地衝了過去。在一陣淒厲的喊叫聲中,那些高頭大馬不但沒有停下,反而被背上的主人抽打了一鞭子,鞭聲響起的瞬間,那些高頭大馬如箭一般向前衝去。在陸羽皺眉的時候,領先的那位紈絝 的坐騎將彎腰撿玩具的小孩兒撞飛了出去,空氣中立時多了幾朵嬌豔、淒美的血色桃花。即便如此,麵對已經跌落在地、重傷垂死的孩童,那位領先其他人半頭的紈絝公子卻是半點勒韁的意圖也沒好,隻是露出一副猙獰的笑容,讓人看得毛骨悚然。長街兩側幾乎都是普通百姓和一些修為低微的修士,沒有人敢觸這個黴頭,再說了,就算他們想要做什麼,也委實是有心無力,更何況那個孩子的父母,也隻是瑟縮在人群裡,不敢上前半步。結果就是,沒有人敢出聲嗬斥,也沒有人敢上前阻攔,除非他急著去投胎。尋常人的血肉之軀如何當麵抗衡修士的長劍寶刀?如何去抗拒紈絝子弟的高頭大馬?這時,夾雜在人群中的一個很是年輕的挎刀修士怒喝一聲‘大膽!’,雙手按在身前兩名百姓的肩膀上,高高躍起,想要跳到街道中心攔馬救人。這位狹義心腸的年輕修士顯然是從外地而來,小看了這些隻會欺壓百姓的無良紈絝,以及這些紈絝的修為戰力,不等他站穩身形,已是被其中一人揮出的鞭子卷住,下一刻,這位年輕修士的胸口就中了一刀,被揮鞭的那位紈絝摔了出去,歪歪斜斜地跌落在地,生死不知。不過眨眼的工夫,粗礪瓷碗般大小的馬蹄毫不猶豫地就要踐踏在那個重傷不起的小孩兒的身上,這狂奔而來的馬蹄,可以輕而易舉地將小孩的身上踩出兩個血坑來。一時間,心有不忍戚戚然者有之,慶幸遭遇劫難不是自己的人有之,瞪大眼睛觀看地津津有味的人有之,心神驚懼惶恐不安的更有之。那位打頭的紈絝在抄刀劈中外地年輕修士的時候,向站在不遠處的陸羽投去一個示威的眼神,眼神中透著滿滿的挑釁與譏諷。下一刻,向陸羽示威的紈絝,他的瞳孔劇烈收縮,比起方才應對那位莽撞的外地年輕修士時要驚訝數百倍。在眾人的視野中,隻瞧見一襲尋常衣衫的少年郎身形俊逸,腳尖如蜻蜓點水般在青石街麵上點了數下,人影已是翩飛至那個重傷垂死、倒地不起的小孩兒身前,身形微沉似氣沉丹田,然後雙手握拳揮出。打頭的紈絝心中湧起一股煩躁和惱怒,這小子竟是想要以自己的血肉之軀硬抗奔馳如飛的健馬,當真是不知死活。馬上紈絝再提長刀,打算借著馬勢,將這位不知死活的無名之輩一刀劈成兩瓣。隻是不等紈絝的刀勢劈下,他的身形已是抑製不住地向後仰去,他隻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離馬背越來越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