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挨了女帝那一劍以來,秦玉體內的神石吞下的靈氣可謂是讓他的神石容量達到了幾乎撐裂的狀態,當他現在再內觀之時,經過了一段時間的休息,這一劍磅礴之氣足足超越日輪階二十萬轉的海量靈氣,已經把他體內神石的空間給擴大了足足好幾倍都不止。還有一直包裹在神石之外的萬象潛龍之氣,有了這一擊的催化,原本就是自生自長,現在更是與神石達成了一種更為和諧的狀態,一如當初修煉開始時,神石浸泡在靈泉裡的樣子,現在萬象潛龍這一團氣不僅包裹著神石,也融入了神石內部,仿佛與它休戚與共,更加圓融。而秦玉現在也對當時厲暮雲所說的話有個更深刻的體會,女帝這一劍意外地幫他整合了神石內外,以前神石內裡還殘留著之前通過敵手吸收的各種功訣的靈氣,比如《海吞神訣》、《黑極浮屠》這些,性質各異,也極難融合,可現在卻都被進一步增長的《萬象潛龍訣》給同化了。她說的沒錯,萬象潛龍訣就是一個大熔爐,就如同萬象潛龍訣可以自如融於萬物一樣,天下間任何功法到了他體內,都會變成萬象潛龍訣。原本在受了這一擊之前他的日輪階轉動至多也不過十萬出頭,現在卻是大大邁進了好幾倍,這些充裕的靈氣,直接讓他可以轉動日輪,將轉數提升到超過二十萬轉!日輪階這個階段前期差距超過一萬轉,就已經可以形成勝負差距了,二十萬這個階段更是讓他直接大大超越了霍瑤仙這個日輪階十幾萬轉的等級,哪怕沒有咒術製禦,他現在也能輕鬆對霍瑤仙形成壓製。無論從修行上,還是從彆的方麵來說都是這樣。而現在秦玉內視神石所看見更讓他注目的,還不是這副功力增長後的景象,那一尊被他吸收的金色佛像,正飄然立於他眼前。當時秦玉吸收這佛像不過是心血**,還來不及細細探究,後麵就發生了一堆事情。現在秦玉再看這尊腰身係著黑繩,凝眉怒目,威勢外顯,與天神宗三尊之一的黑繩菩薩像造型相似,但又神態有彆。如果說黑繩菩薩造型上神態偏向於慈眉善目,俯瞰眾生,那這尊金像更像是明王怒目,欲發降魔之威。天神宗的和尚讓人護送這佛像的目的如何秦玉是不知道,但是現在既然到了神石裡,秦玉也算有機會探尋一番他們的秘密了。就在秦玉與這尊金像遙遙對望,眼睛剛好一對上的同時,倏然之間,那尊金像後腦佛光大盛,以電光火石之速充斥了他的視線。秦玉下意識閉眼,而再睜開見到的,又是一副令他完全沒想到的景象。大海,茫茫無邊,血色滔滔的無儘大海。天上是一輪血色圓月。秦玉本人的意識就像飄**於血海上空,看著那茫茫大海裡,生出無數如絲如縷的金氣,升騰至高空。 那天空中仿佛傳來無數人的心聲。“菩薩保佑我今年財源廣進……”“菩薩保佑旻州接下來風調雨順……”“大月尊如來保佑我新生的兒子多福多壽……”這些聲音仿佛沒有儘頭,遍布天際,而那無儘血海的金線也像是在呼應著這些誦號,源源不斷,直送天際。秦玉看著這番奇詭無比的景象,他陡然間生出了一個念頭。難道說,這天神宗所謂的「賜福」力量,來源於另一個世界?這個念頭還剛生出來沒多久,秦玉就意識還歸現實驚醒了,驚醒之時,自己衣襟上早被汗濕透。這個發現可不得了…………第二天早晨,天王廟裡。秦玉再次見到宋四海八個生龍活虎的年輕人時,他們已經顯然按捺不住自己的激動心情。宋四海攥緊一隻拳頭,擺在秦玉麵前,興奮不已地晃了好幾下:“你給我們吃了什麼藥,怎麼一覺醒來,我們兄弟幾個都變得這麼厲害?”話音剛落,另一邊他的弟兄陳元龍已經單手舉起了一座沉甸甸超過數千斤的石鎖,單手拋起如同玩物一般,拋出了數丈之高,又穩穩地接在手中,從頭到尾整條手臂都紋絲不動。這顯然已經不是尋常人所能做到的事。秦玉一副悠閒之態看著這八個人個個熱切的目光,折扇輕敲在手:“給你們吃的,是我莊中的龍虎壯骨丸,你們血氣方剛,筋骨未開,吃了這個,不出一夜就能有倒拽九牛的力量,怎麼樣?是好東西吧?”宋四海等幾人都是少年心性,初獲力量,欣喜自不待言,一下子對秦玉的惡感儘都被欽佩感激之情蓋過:“太好了,這下就算是尹家那幫狗腿子來,我們幾個人單手就能把他們打趴下了!”幾個人齊齊拜下:“公子,請受我們一拜!”秦玉折扇一抬:“好了好了,起來吧,還有正事要說。”這虛空一抬間,下拜的宋四海等等俱都感覺一股無形柔勁托舉自己雙手緩緩站起,而他們分明沒看見秦玉動手去托,隻是折扇動了一下,這下他們更是心中生出敬服之意,剛剛獲得大力的喜悅都被衝刷得一乾二淨,再不敢造次。秦玉領著宋四海八個人走到了天王廟正堂,一入正堂,那尊唐天王的塑像儘管已經褪了色,但依然威風凜凜。正堂塑像下的神位下雖然老舊,但還是能看出來有經常擦拭的痕跡,那神位上一行金字清晰可見:“楚州忠武公唐天王諱淵之神位。”秦玉掃了那尊神像一眼,轉身就麵向八人道:“兩日後就是泰封城中千佛大會,在這段時間之內,我要用你們天王廟做一場法事,當然,唐天王的神位是不用動的,隻是要在前堂開設一座法堂,立一尊佛像,你們覺得如何?”他雖然說是在詢問,但語氣並不是在商量,而更像是在告知。此時宋四海在經曆了那場風波後,顯然已經明白,要想阻止天王廟不被尹家強行吞並,隻有依靠這個秦公子,他也略有些無奈:“隻要能保住這天王廟不被尹家吞並,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吧。”秦玉並沒告訴他們自己辦法事的真實目的,隻道:“接下來,你們就負責在這天王廟周圍四處吆喝,說這天王廟有一場水陸法事,參會之人可以積功累德,有助福報,到時候來這天王廟的人必定絡繹不絕。”他這幾日早就觀察過四周街巷,大小佛壇無數,那泰封城偌大範圍內,靈明台周邊容納的人數範圍終究有限,城中百姓再熱忱也絕不可能全都聚集在那一片靈明台前,所以自家肯定都設了法壇自行祭拜。天神宗所稱頌的教義中,苦修禱告就能獲得賜福,許多百姓無論富貴貧窮,人生都有所求,這天神宗所展現的賜福對於每個人來說影響雖然都還沒到立竿見影,翻天覆地的地步,但又切切實實地能讓人感覺得到點滴變化,比如生病治愈,做生意賺了一筆,走在路上避過了一場天降災劫,等等等等……就是這些點滴變化,讓百姓更加熱切地向天神宗尋求賜福。而這源源不斷湧入佛像中的願力,也成為了天神宗門中弟子的力量源頭之一。秦玉如今要做的,也和天神宗一樣,借他們這陣東風,來滋養自己那尊黑繩菩薩像,他雖然還不明白這股賜福力量的本質是什麼,但源頭至少弄明白了,如今天神宗勢大,雖然截胡了他們的佛像,但仍不能正麵和他們作對。天神宗對於城中各人的法事都來者不拒,因為這些法壇的拜祭所生祈願最終都會流向他們天神宗的三相聖尊裡,所以無論慈明和尚還是普智和尚都沒有明顯的主動挑起爭端的行為,反而力求中正平和,止爭罷鬥,至少在表麵上是如此。就是那個展示神通力的法照和尚,也是被自己主動挑釁了才出手,足見這天神宗對於信徒的依賴。宋四海等人聽了秦玉安排,也隻能默然點頭,隨後他們轉身朝向唐天王神位,齊齊跪倒下拜道:“天王爺爺,等這次風波過去後,我們哥幾個一定給您老人家換一身新像,這幾天就委屈您老人家一下,就當是讓那些和尚給您看門了。”禱罷,他們八人目光相聚,圍成一團,各自決心已定,都伸出一隻手臂來,拳頭挨著拳頭,宋四海目光一緊,高聲喝道:“兄弟護國三軍壯,兄弟安民萬世誇!”其餘七人也共聲而起:“兄弟非親心更親,前世來世總相攜!”其聲嘹亮,中氣十足,原本隻是尋常的壯聲威之舉,但秦玉卻在此時眼角一動,腦海中被這段昂揚呼號,勾動了一段幾乎已經被深藏內裡的回憶。“兄弟一二三四五,兄弟個十百千萬,兄弟相逢三碗酒,兄弟論道兩壺茶……”悠悠記憶裡,秦玉童年時期,那帶著他流浪江湖的父親,常常在大醉酩酊之時哼起這首調子悠長,歌詞直白的歌謠,當時秦玉年紀尚幼,自然也不會去問那首曲子是什麼來由,如今時過境遷,斯人已去,卻不曾想在這山高路遠的旻州泰封城聽到宋四海他們唱起。出於一絲對往事的感懷,秦玉隨口問道:“你們唱的是什麼調子?”宋四海回頭拍拍胸膛自信道:“這是咱們祖祖輩輩傳下來的,從這天王廟立廟起就有了,就叫《兄弟歌》!”“兄弟歌?難不成是還和唐天王有關?”秦玉不動聲色,眉頭輕挑。宋四海點頭道:“當然了,說的就是當年唐天王麾下的楚州軍,這歌謠我死去的爺爺說,很久以前泰封城中人人都會唱的,現在城池繁榮,天下太平了,唱的人也越來越少了。”“唐天王,楚州軍……”秦玉默念著這兩個名字,卻沒再繼續追問,而是囑咐了他們幾個布置法壇的事宜後,就離開了天王廟。秦玉出了天王廟,正要走,卻聽得一陣熟悉叫聲:“玉兒?”他回頭望,見到街上一座華蓋罩頂,裝飾富貴的大輦轎,那轎中玉手撥簾,一雙俏眸從裡而望,正是埋名於此城的驚鴻仙子盧照影。盧照影請秦玉上了輦,得知了他從天王廟出來,也一副恍然之色:“天王廟啊,也難怪,這唐天王說來與你也算有些淵源。”這會兒反倒是秦玉意外了:“淵源?這從何說起啊?”他幫助宋四海原本隻是打算借天王廟這個勢,還真沒想到這天王廟還能扯到自己身上。盧照影此時也美眸眨動,略有訝異:“原來你爹以前沒跟你說嗎?”秦玉苦笑:“這還真沒有,我那老爹除了賭就是喝酒,我當時年紀尚幼,哪有心思會問?”盧照影聽聞,才一聲輕歎搖頭:“唉……也罷,你聽說過唐天王的故事嗎?”秦玉雖然搖頭,但他已經隱隱覺得,和自己父親必有聯係了。“史書上所載,元和二年……”盧照影幽聲入耳,也在敘說一段在數百年前的往事。大荒朝建立以前的前朝大趙國,國事衰頹,君王不振,貪官汙吏橫行,當時旻州一帶的楚州地界,出了一位叫唐淵的大英雄。他龍行虎步,英雄氣概,帶領一幫家鄉好漢嘯聚山林,在旻州東南一帶名叫“周原”的地方起兵反抗貪官,一路攻城拔寨,開倉放糧,殺貪官劣紳,打得大趙朝廷夢裡也怕。後來北方蠻族蠢蠢欲動,唐天王為全國家之義,選擇了接受朝廷詔安,封安北將軍征伐北方蠻族述律族,十三戰皆捷。然而得勝回朝後,唐天王卻因為楚州軍不肯與官場同流合汙,被奸臣所害,當時皇帝命他解散了楚州軍,封到泰封城當官後又以毒酒害死了他。當時泰封城百姓為了紀念他的功績,這才立了天王廟。而秦玉的父親祖上恰好就是楚州軍唐天王的部下,因此代代不忘。聽完後的秦玉默然不語地下了輦駕,告彆了盧照影,獨自一人漫無目的地亂走,他終於明白了自己父親那股血性從何而來。原本幫助宋四海不過是借勢而為,現在看來,這天王廟還真是幫對了。“施主,彆來無恙。”他如今心緒複雜百轉,正漫無目的地亂走,卻被一陣問好把意識呼喚了回來。這聲音是普智和尚。而秦玉抬頭所見,他已來到了北城深處,一座堂皇大寺門前。天神宗在泰封城設立的明蓮寺。“施主,那日贈了經文,可曾用過?”普智和尚還是一副溫文爾雅的風度,看不出喜怒。秦玉看著周圍氣氛,似乎周圍和尚並沒有對自己有什麼特殊反應,那就是可能還沒懷疑到自己身上,他強自定心:“還沒有,如今正找好道場,還缺一個佛像,要是大師能出個主意那就正好了。”普智和尚一聽,笑意更深:“這有何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