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蓮花姑娘(1 / 1)

朱夫子憤然開口:“王員外,你這是什麼意思?”王員外還是那副憨憨的笑臉:“沒什麼意思,隻是怕彆人懷疑我大舅哥,倒不如我先說出這個問題!”“在坐的有不少都是有誌之才,雖然我老王沒有什麼文化,但也清楚寫詩是需要文采和閱曆,彆的不說,我就認為你周大顧是個天才!”“可最後一句,絕勝煙柳滿皇都?你去過皇都嗎?在場的可沒有幾個人見過皇都之景,你又是如何寫出絕勝煙柳滿皇都?”“大顧啊!你說實話,妹夫我還能幫你圓上兩句,到時候就算發配了,我也好找人照顧你!”王員外開話,蔡縣還真沒有幾個人敢反駁,王家業大,不少人都要仰其鼻息生活,更不用說,大家都明白王員外現在還靠上了一些來自青雪府的大人物。就如張主簿之流,也有些顧忌。這首詩真的是周大顧寫的,他肯定是幫周大顧,可現在……若真的跟王員外說的一樣,不一定是周大顧寫的呢?為此得罪王員外,是否值當?周大顧點點頭:“你說的對,我還真沒去過皇都,這首詩裡皇都景象,我怎麼會知道呢?”“確實,如你想的那樣,我能寫出這首詩,跟我老師有關係!”“我曾經坐在蔡縣的課堂中,聽他說過一個我感受不到的世界,那是我老師口中的皇都,那裡是多麼美好!”“我能寫出這首詩,要多感謝我的老師!”周大顧對朱夫子拜首:“夫子,大顧不是個大眾意義上善良的好人,多謝您對我傾訴的感情,除了我老爹世上沒有人再這樣對我好!”這番話,是周大顧真心話。世上哪有無情人,隻是少動情多忍性。若動情,如黃河水泛濫,一發不可收拾。周大顧確實很感謝,這個能在危險之際,不顧一切擋在自己麵前的夫子。“感謝夫子在課堂上激發我的野心,讓我看見一個不一樣的世界,感謝夫子不放棄我!”“我向您承諾,我一定會靠上秀才,靠上舉人!”周大顧目光堅定:“我會進京!”“我不知道,您為什麼出京城!”“您的學生周大顧,一定會進京!”朱夫子眼圈紅潤,千斤詩詞壓不到他,可學生的話,卻讓他那顆跟玉門關外積雪山上千年冰雪一般的心融化了!“大顧!何必……”王員外冷笑開口:“誰知道這是不是你們師生之間的小計謀,你們……”“王狗!你再開口,我今天必斬你!”朱夫子兩鬢飛舞,話語間,他身後有一把藏黑色筆杆飛起。寧得罪武夫,莫得罪讀書人,王員外不明白這句話的份量。讀書人,他記仇!王員外不敢說話,他抬眼看身邊的張主簿也沒有幫腔。 冷哼一聲,拂袖離去。他真不敢多說,畢竟朱夫子被貶到蔡縣縣學當山長時候,他可調查過朱夫子被貶的原因,那種事都敢乾,為什麼不敢殺他一個假員外。不過是,朱夫子這些年為了生計,在縣學之外,又開了一個私塾,這等為生活低頭的事情,讓他們忘了朱夫子來蔡縣時候的氣概。現在,夫子再開口,意氣風發,無人敢辯解。朱夫子是性情中人,眼看王員外離去,他脾氣來的快,去的也快,身後筆杆消失,懷裡捧著那副字。他臉上笑容奇怪:“大顧啊!詩成異像,現在這張紙有千斤重,隻有你這個原作者寫下題目,蓋印署名後,才會恢複如常!”喬縣丞聽他說話,也是立馬站起來:“對啊!這首詩是在咱們蔡縣縣衙寫的,不知道小郎君,給詩起什麼名字啊!”場麵沒有因為王員外的離去冷淡,反倒是因為起名之事,突然曖昧起來。這可是達府之詩,以後青雪府誌,蔡縣誌,都會將這首詩記錄下來,說不定大贏曆史中,也會寫上一首。比起衛國殺妖蠻的大事,在詩詞中留名可是最簡單的事了,隻需要不要臉就行。說起不要臉,現在能站在衙門裡的人,哪個是要麵皮的!就連張主簿臉上也掛上,不送上五十兩銀子都見不到的笑臉:“是啊!小郎君,起名字的事,還是需要你來,你看在咱們衙門,由我張主簿主導的早春詩會中(這句話重讀)寫的詩,該叫什麼名字呢?”周大顧雙手合在一起,有些好奇:“大人,現在衙門裡麵都是什麼人啊!”張主簿環顧身邊人,開口解釋:“官,都是官!”周大顧冷笑:“奧~官啊!原來是官啊!”他雙手從朱夫子手中接過詩詞,另一隻手持毛筆,在眾人關切的目光中落筆。人們還未看清楚,紙上才氣已經內斂。筆墨瞬乾!周大顧卷起紙張,雙手遞給朱夫子:“夫子,中午了,我妹妹一個人在家,我怕她餓著!我先回去了!”朱夫子接過紙張,雖然很著急看上麵寫什麼名字,但還是保持風度:“你回家時候,順路去私塾一趟!”“我給你準備了這次考試的聖人書,童生試隻考孔聖言論成書《論語》孟亞聖及其弟子所著《孟子》,這兩本你看會,聖人論一試基本就差不多了!”“當然,為師還特意給你準備了一些其他讀物,務必好好看!”周大顧拜首,內心偷笑,彆人是蒙題,他是劃重點考試,很難不中啊!果然,儒生一途,有個好的引路人很重要。周大顧對著眾人拜首離去。縣衙內堂之內,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張不起眼的紙上,雖然不一定有自己的名字,但是萬一呢!做人沒有夢想跟鹹魚有什麼區彆!朱夫子眼看眾人目光鋒利,微笑邀請:“那不如,大家一塊看看?”喬縣丞十分乾脆地將自己餐桌上的食物,倒在一邊,他用衣袖擦拭乾淨桌子:“放上麵!放上麵!”朱夫子在慢慢展開,臉上笑容綻放。紙上赫然寫到。早春呈恩師朱夫子!“哈……哈哈……哈哈哈!”朱夫子無奈搖頭:“我這個學生,哪都好就是太恭敬了,一點都不掩蓋對老師的尊敬!”“沒辦法!唉!”他正準備蓋上紙張,一隻大手按在上麵,朱夫子麵色不善抬頭:“喬師兄,你這是?”“朱師弟,郭縣令出門踏春,他是愛詩之人,回來一定想看到這首詩,要不先把詩詞原稿留在縣衙?”朱夫子用力拉著,寫著達府詩詞的紙張,堅固無比,自然不怕他破裂:“郭縣令不是病了嗎?什麼時候出門了?再說這是我弟子給我的禮物!”張主簿也大手蓋上:“夫子,您今天下午也會在縣衙出題,不如就將原稿留在縣衙,大家一起看。”張主簿看向喬縣丞,這兩個三年來一直不對付的老對手,竟然在此刻同仇敵愾。兩人目光相視間,頗有些晚來的欣欣相吸之情。朱夫子雙手用力,抓住紙張大喊:“匹夫,放手!”喬縣丞氣沉丹田用力,低聲:“不放!”縣衙內堂,霎時間雞飛狗跳。隻是這件事的始作俑者,此刻卻在街頭閒逛。周大顧撫摸著自己的肚子,他從來沒有在宴會中吃飽過。所以,宴會之後,他總是習慣,找個路邊攤,去讓自己的肚子滿足一下。搜尋腦袋裡的記憶,縣衙長街不遠有個餛飩攤,這是自己小時候跟爹進城,賣獵物最喜歡吃的地方。長街上,雨慢慢小些。周大顧看著眼前冒著熱氣的餛飩,顧不上燙,他用破舊的勺子挖上一課帶湯的餛飩。正所謂,一顆餛飩入我肚,我命油我不油天。周大顧望一眼老板,真會做生意,用豬油當餡,怪不得年少沒見過油水的自己覺得好吃。他貪婪的吃完味道差不多的餛飩,手摸進口袋,摸出幾枚銅錢,大方地排在桌子上,對著老板大喊一聲:“不用找了!”老板微笑的擋在他麵前:“小郎君是不用找了,三枚銅錢,你還差我一個!”“哈哈哈!”周大顧臉色微紅地搜尋那個嘲笑自己的人。他扭頭。長街中,屠夫,賣柴的,小販,店小二都在忙碌。黑乎乎的衣服,胖胖的衣服,寬鬆的衣服都在行走。可,他都看見了,又都看不見。他目光裡,隻有開在長街中間的那朵花,那朵微笑著的蓮花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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