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散(1 / 1)

沐光永無槍火 龍騎士 1026 字 2個月前

顧雨亭的老家在奉縣定饒鎮,按照江南的習俗,人的事後事要回老家辦。林庶靈把人送到住所,站在門外沒進門,讓魏侯城將人抱進去。門裡麵有個翹首以盼,等待顧雨亭勝利歸來的陳書同,是林庶靈無法麵對的人。他站在門外,隔了一層門,裡麵的哭聲撕心裂肺,穿過間隔直透耳中,聞者落淚。林庶靈在站在門口猶豫半天,沒有進門。顧雨亭為救他而死,這讓他如何有臉進去麵對陳書同。陳書同管他要人,拿什麼賠?林庶靈抹乾淨眼角的淚水,默不作聲回到梨花小築。下午,隨著沈複博回到梨花小築,院子內的四算是難得的齊整。廳堂內,氣氛顯得無比壓抑。沈複博聽說顧雨亭去世的消息,張著大嘴,久久不能平靜。林庶靈向眾人說明去意,發生這麼多事,本以為有幾天安穩日子,讓他對留念的梨花小築一一相彆,沒想到在離開前一天,慘劇還是發生了。從始至終,林庶靈沒有和夏戈挺說一句話,平日常見的眼神交流也看不到,兩個人坐在同一張桌子,林庶靈卻夏戈挺當成陌生人,不聞不問,時刻回避。“也好,大家各有去處,情況總不會比兩年前要糟。”華新民坦言。兩年前北方戰事告急,朝廷連下十八道征兵令,江南各地民心惶惶,人人自危,仿佛下一刻沙皮蠻子就扣關而入,血洗中原。如同兩百多年前,打進關內的格沁人一樣。現在的情形比當時好上一些,時局不穩,可新政府被各道所承認,卻的隻是穩定的時間。“來,喝下這杯散夥酒,下次咱們四個再聚首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馬月咯。”華新民舉杯,他已決定不日動身南下,去嶺南道的香州。洪大元帥倒行逆施,遲到有一天會走上格沁朝的老路,其他兩人怎麼樣不清楚,華新民與夏戈挺,今日一彆後互為敵對,很難有機會一起坐下來。“好,最後一杯酒,敬這人生六年,與諸君相識,不負韶華。”沈複博情緒低落,這會也打起精神,響應華新民的提議。四人一飲而儘。夏戈挺身心疲憊,起身想回房休息,見到門口處有人影走動,喊道:“誰在外麵?”那人見被發現,走到光亮處,四人一看,卻是大個子魏侯城。“侯城既然來了,快進屋坐,在外麵站著叫什麼事。”林庶靈強顏歡笑,拉人進屋。魏侯城心事重重,揮手謝絕,他手指沈複博,“我是來找複博的,若你們無事商議,想單獨和複博聊聊。”林庶靈見狀笑道:“沒事,你來找他下次直接喊。”沈複博好像反應過味,跟著魏侯城去出。黃昏,幽靜的小巷。魏侯城與沈複博很有默契的走了一段路,魏侯城不方便開口,而沈複博忌憚林庶靈的順風耳,他知道對方這時候上門避開其他人單獨找他,一定不是件好事。 “說吧,為什麼單獨把我叫出來?”魏侯城猶豫片刻,飄忽的眼神變得堅定:“我想管你借錢。”“多少?”“二十萬兩!”魏侯城伸出二根手指,說出臨來時想好的數目。沈複博被他這一舉動逗樂,二十萬兩白銀,一筆巨款,足夠讓全明州城瘋狂。這筆錢沈複博可以借,但僅限於梨花小築內的三人,魏侯城顯然差了一截。“你在說笑,無緣無故借這麼大一筆錢你要乾嘛去?”魏侯城說道:“你借我這筆錢,過去的事咱們一筆勾銷。”沈複博呼吸加速,壓低聲音試探道:“你我之間應該沒有恩怨,又談何一筆勾俏。”這次輪到魏侯城咧嘴大笑,“複博,所有人都看錯了你,沒想到一個平日裡憨厚的人背地裡儘乾些見不得光的事。那天庶靈在城隍廟上撒田契,是我把田契分給難民,你們沈家人還是後敢來的。”“沈永寧!”魏侯城念出田契上的名字。沈複博臉色驟變,他終於明白為什麼童曉馨會無緣無故到稅課司翻閱田契上的名字,“是你把這個消息透露給童曉馨的?”魏侯城點頭,告訴童曉馨隻是湊巧,他原本是想委托黃維格查查沈永寧的來曆,誰想正好撞到童曉馨,左右一想童家人掌管明州賦稅,明州人的真名假名本名字號查起來要比沒有官身的黃維格方便。“你怎麼保證錢到手後死守這個秘密。”沈複博鋼牙咬緊,像是被人抖露老底的賭徒。這件事絕不能讓梨花小築的其他三人知道,尤其是夏林二人,讓這兩人知曉後果不堪設想。沈複博背地裡操控沈家,手腳乾淨,可世上哪有不透風的牆,先有黃維格,後有童曉馨,這兩個都是口風緊的人,沒想到漏掉一個大嘴巴魏侯城。“拿到錢我就帶著書同南下,從此不再踏足明州城半步,不出意外,恐怕見不到你們幾個了。”魏侯城苦笑,顧雨亭的死給他敲響了警鐘。明州這個事非之地不宜久留,他和陳書同必須儘早脫身,去新政府控製力最弱的嶺南道暫避風頭。“拿著這個,直接去沈家找我父親或是爺爺。”沈複博取下隨身攜帶的玉佩交給魏侯城,又聯想到前門大街上的意外,說道:“雨亭的事,我很難過,若是方便的話,發喪那天我想去送一送他。”魏侯城下意識後退兩步,略帶哭腔道:“彆來,就當我求你們了,高抬貴手放過書同和雨亭吧!”這個你們,包括梨花小築所有人,夏戈挺,華新民,沈複博,還有林庶靈。魏侯城一直覺得林庶靈是一個值得在死後托付後事的人,發生這麼多事情,恐怕隻有傻子會相信一個住在梨花小築,和另外三個陰謀家親密無間的人,是一朵純潔無瑕的白蓮花。魏侯城可不傻。拿到信物,魏侯城急匆匆消失在街角的陰影中。望著那道消失的背影,沈複博靠著牆,歎息道:“全結束了,該散不該散,都散了。”他想起那天在糧倉和邱白的無心之談,天下哪有不散之宴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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