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務處的一個小科員拎著各種器材，急匆匆的趕到主任辦公室。
沒有交流，沒有對話，小科員擺放好攝影器材，開始和老潘主任進行“常規”手續。
看著老潘主任講述病情，講述鄭仁的搶救經過以及即將準備的手術，仿佛親眼見到一般，孔主任莫名驚訝。
海城市一院這爺倆，難道有心電感應？
鄭仁拉著患者，捏心臟就去上台。下麵老潘主任負責其他事物，坦然麵對在孔主任這樣的老大夫看來都特彆棘手的麻煩事兒。
海城市一院急診科，仿佛是一台機器，鄭仁和老潘主任他們是不同的齒輪。咬合在一起，幾乎沒有摩擦力，所有動能都釋放到應該釋放的地方，
搶救，
大搶救，
急診大搶救！
有了醫務科的授權後，老潘主任也就不那麼著急了。等醫務處的小科員帶著各種材料離開後，他這才有時間衝孔主任笑了笑。
“老潘主任，真是麻利，給我一種感覺，像是在前線。”孔主任讚歎到。
如今社會上有著各種矛盾，很難再看到這種肝膽相照，生死相托的場麵了。
“這都是應該的。”老潘主任坐在椅子上，身上沒有一絲酒氣，似乎在考慮什麼。
“老潘主任，不去看一眼手術？”孔主任問到。
“手術？有什麼好看的？”老潘主任反問，不過隨後意識到孔主任是客人，不了解情況，便笑嗬嗬的說到：“你想看，咱們就上去看一眼，不過這個點上去，估計手術都做差不多了。”
“……”孔主任估計從患者送來，到老潘主任完成各種手續，應該還不到三十分鐘的時間。
手術做完了？怎麼可能！
他沒有反駁，但是表情卻暴露了他內心中真實的想法。
“走，老孔，我帶你去看看。”老潘主任也不點破，笑嗬嗬的說到。
讓事實來說話，力度比自己坐在這兒說一萬句，效果更好。
走出門，老潘主任喊了一聲，“小劉，患者家屬來了，讓他們直接去手術室，你親自帶著過去。”
一個行色匆匆的護士清脆的應了一聲。
“潘主任，鄭老板還會做胸外手術？”孔主任問到。
“搶救過一例心臟刀刺傷，心包填塞的患者。”老潘主任道：“那次血都直接上房了。不過患者運氣比較好，心臟停跳應該在3分鐘左右，搶救過來了也就沒事兒了。”
“那也不多麼。”孔主任小聲說到。
“鄭仁來急診才幾個月。”老潘主任的口氣重了幾分。
“之前呢？鄭老板在介入科，還是……”孔主任問到。
雖然他聽蘇雲說，鄭仁是普外專業，去了急診科當住院總，又開始做介入手術。
但是，用臨床的思維一想，這根本不可能麼。
要是真有這樣的人，自己手下的研究生們都可以找個地兒哭去了。
“我跟你講啊，老孔。”老潘主任說起鄭仁來，一臉得意，仿佛在說自家最得寵的小兒子一樣，“幾個月前，鄭仁還是普外科的小大夫。有人請了日本的森宇教授來做手術，發生點事兒，後來一台胰十二指腸聯合切除術是鄭仁自己拿下來的。”
“……”孔主任第一次聽到這事兒。
自己？胰十二指腸聯合切除術？
“據說用了半個小時，從切除到關腹，手術做的那叫一個漂亮。”老潘主任滿麵紅光，一邊帶著孔主任去手術室，一邊講述鄭仁的經曆。
“咱部隊裡下來的，認個理。有本事就是有本事，沒本事，放哪都看不起。”
孔主任點頭，的確是這樣。
現在是和平年代，要是戰爭年代，一將無能，累死千軍。所以，部隊是最實際的，用本事來說話。
“地方醫院，你也知道，有些人那德行。他們要把鄭仁給踢走，我直接拍桌子把這小子給要來了。”老潘主任說到得意之處，語氣中略有激昂之意。
孔主任讚道：“老班長，你這眼睛，真亮！”
“那是！”
說著，兩人來到手術室，換了衣服，從更衣室走進走廊。
“鄭總，你這屬性也不行啊，咋就這麼忙。”一個聲音抱怨道，手術室的門是開著的，聲音傳到走廊裡。
小地方，真是不規範，做手術，大門都不關。孔主任看到、聽到，心裡想。連最基本的無菌觀念都沒有，這要是在自己手下，早都罵的東南西北都找不到了。
不過他沒說，怎麼也得給老潘主任點麵子。
“這次真不怨我，孔主任說想看看咱們有多忙。他一說話，我就覺得完蛋了，今晚估計是睡不成了。我可沒說謊，不信的話，你問蘇雲。”
鄭仁無奈的聲音傳了出來。
孔主任怔了一下。
“曹總，這個患者扔ICU，你晚上多去看看。”蘇雲說到：“患者要是交不上錢，鈦夾的錢可彆跟我們急診要啊。又幫你搶救了一個心包填塞，你心裡得有點逼數。”
孔主任完全不明白裡麵的狀況，急診大搶救，不該是氣氛緊張，大家拚命忙碌麼？怎麼海城市一院這麵一點緊張的氣氛都沒有呢？
走進手術室，孔主任看到鄭仁把持針器拍到患者腿部，然後轉身下台。
兩人四目相對，都楞了一下。
“孔主任，你上來乾什麼？”鄭仁恍惚了一下，心裡話直接問了出來。
“鄭老板，做完了？”孔主任也很恍惚。
“做完了。”鄭仁撕掉無菌手術衣，扔到紅色垃圾桶裡，“不用我抬患者了吧。”
“你走吧老板，胸科有人。”蘇雲直接把鍋甩給胸科。
胸科的曹總訕訕的不敢反對，保持沉默。
“這麼快？”孔主任愕然。
“心包填塞，也不是什麼大事兒，當時救過來了就沒事兒了。”鄭仁笑道：“這個患者運氣好，背過來的。我估計心跳停了五分鐘以上，但是過來的路上，不斷顛簸，擠壓心臟，還能保持一點點供血。”
“……”
“他沒事，明早就醒了。就是肋骨骨折內固定麻煩一點，但也做完了。”鄭仁道。
“……”孔主任看著心電監護上的各項指標，怔住了。
……
……
注：想過好多次，這個年輕的小夥子，要是背來，或許能好一點。有心臟驟停的人，背著來醫院，一路顛簸，後來沒事兒的案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