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人沉默，急診床頭B超醫生推著一個小車匆忙趕過來，給老人家做了檢查，確定了膽囊炎的診斷。

開了住院單，辦理手續，常悅錄入患者信息的時候，鄭仁才知道這個中年男人叫林遠山，在省裡工作。

剛剛辦理完手續，還沒等常悅和林遠山做病情簡介以及術前溝通，市一院院長、副院長、普外二科孫主任以及一些辦事人員趕了過來。

“林廳，您看您來市一院，怎麼不打聲招呼。”肖克明離老遠就熱情的說到，伸出右手，走了十多步才和林遠山的手握住。

“這不是有楚家的小家夥在麼，說急診病房的鄭醫生水平很高，所以就直接來了。”林遠山說話的語氣有些淡漠，給人一種拒之千裡、居高臨下的感覺。

但肖院長等人都不覺得有什麼，似乎這樣才是應該的。

“這位是急診科的老潘主任，這位是普外科的孫主任，讓經驗豐富的老同誌們把把關。”肖院長一一介紹。

林遠山頷首，眉宇之間透出一絲煩躁。

簡單寒暄後，普外二科的孫主任就趕奔搶救室，開始細致的查體。

查體鄭仁也都掌握，但既然有係統加持，所以他也隻是做做樣子，大半還是之前留下來的習慣。其實如果不查體的話，也是完全可以的，畢竟係統給出的診斷與病情經過是那麼的詳儘。

看到孫主任專業手法與詳儘的查體後，林遠山眉目之間的不悅稍減。

“急性膽囊炎，看B超回報，膽囊附近有大量氣體，估計是炎症刺激腸管造成的，可以考慮手術治療。”孫主任也給出了病情判斷。

“老人家年紀大，先查查有沒有並發症。”肖院長指示。

“患者心電為竇性心律，心動過緩。呼吸係統聽診雙肺呼吸音清，沒有墜積性肺炎的症狀。術前相關采血已經送去檢驗科，半個小時內能有回報。”常悅一五一十的彙報相關情況。

病房護士已經開始留置導尿和留置胃管、備皮等術前工作。

“手術的創傷大嗎？”林遠山有些擔心。

老人家畢竟七十多了，還得過腦梗，身體狀況大不如前。恢複起來，慢一點肯定必然。

林遠山的擔心是有道理的。

“腹腔鏡下膽囊切除，患者恢複很快。”孫主任安撫道。

“腹腔鏡？鄭醫生說需要開腹。”林遠山提出異議。

當患者家屬麵對一個五十歲左右，經驗豐富的老醫生，和一個不到三十的毛頭小子的時候，傾向於哪方，自然一目了然。

肖院長聽鄭仁已經診斷，心裡也有些擔心，問到：“鄭仁，你的腹腔鏡水平很高啊，怎麼不做腔鏡？”

“患者是慢性膽囊炎急性發作，我擔心腹腔裡黏連的比較嚴重。”鄭仁回答的坦蕩，壓根沒去理睬林遠山身上散發出來的官威。

對於技術宅來講，那些都是不存在的。

林遠山眉頭皺了起來。

預言有不好事情發生的巫師，都是要被綁到火刑架上燒死的。無論是中世紀的西方人還是現在的他們，或是現在的東方人，都會有這樣的心理。

尤其是說病情可能比較複雜的人還是個年輕人，更加沒有說服力。

林遠山決定忽視鄭仁，直接問普外二科孫主任，“孫主任，你判斷能做創傷比較小的腔鏡手術嗎？”

楚家姐妹已經去準備全麻了，不過就算是在，估計也沒辦法扭轉林遠山的決定。

“有困難。”孫主任也是實話實說，他說完，連忙眨了眨眼睛，一臉無辜，用目光向老潘主任道歉。

“如果必須要做手術的話，我想找孫主任來做腔鏡。如果腔鏡不行的話，再轉開腹。”林遠山決斷很快。

“急診手術室設備齊全嗎？”肖院長問到。

他心裡也比較傾向於找孫主任主刀，畢竟是老主任，水平無可挑剔，把握也比較大。

至於鄭仁……特殊患者，還是讓他先靠邊站。

“都有，最近做了一些腔鏡下膽囊切除術。”鄭仁倒是無所謂，“孫主任一會去掌一眼，看看有沒有什麼器械不和手，好從普外拿。”

“應該沒問題。”孫主任感覺自己一腳踏進坑裡麵，他是真心不想招惹急診科的這爺倆，認慫也認的比較徹底。

可是沒想到一個特需患者，又把自己牽扯進來了。

“等采血化驗回報，沒有手術禁忌，就準備做吧。”肖院長故作輕鬆，笑著說到：“腔鏡下膽囊切除，市一院每年要做千例左右。去年做了一個108歲的老人，術後一天就下地了，李廳不要擔心。”

林遠山用鼻子嗯了一聲，一臉憂心，氣氛有些沉重。

常悅在等待術前檢查的時候，開始書寫入院溝通、術前溝通，鍵盤聲劈裡啪啦的打破辦公室的沉寂。

鄭仁則去搶救室，他不喜歡辦公室的氣氛，所以就躲了出去。

“你很陰險啊。”蘇雲還是像影子一樣“飄”在鄭仁身邊，不管他走到哪，蘇雲都跟到哪。

“陰險？”鄭仁不解。

“你都判斷患者有嚴重的腹腔黏連，如果判斷沒有錯誤的話，我估計腔鏡手術根本做不下去。”蘇雲道：“你為什麼不阻止？”

“我說話有人會聽嗎？”鄭仁隻是直男，卻並不傻。

在臨床工作了好多年，這些最基本的判斷還是有的。主要是患者家屬自行做出選擇，鄭仁要是衝上前，會引發很多矛盾。

“嗯，沒有聖母心，這樣我就放心多了。”蘇雲笑了一下，搶救室裡正在給患者做術前準備的小護士動作都僵硬了幾分。

鄭仁覺得帶著這貨在搶救室，乾擾簡直太大了。

“讓老孫先做，我很好奇，你憑什麼就能判斷患者腹腔黏連嚴重。”

“B超的影像上，膽囊區有一條氣狀帶。普通患者可以理解為氣體乾擾。但氣狀帶並沒有明顯活動跡象，我判斷是橫結腸上移，被包裹機化物固定在肝下。”

說起意料診斷方麵的事情，鄭仁就開啟了無敵模式。

冒懵判斷，是一回事。有了係統麵板的最終診斷，倒溯回去，相對而言要簡單很多。

蘇雲的眉毛很秀氣，皺眉的時候也很秀氣，沒有凝重，反而讓他變得更加沉穩，一身魅力四射，閃瞎好多覬覦的眼睛。

他在努力回憶急診B超在床頭做檢查時候的影像。

難道鄭仁說的是真的？他怎麼連B超都了解，並且很透徹、深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