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沒有其他的辦法,但若是取走狐狼木心的人,在這半個月的時間內還未使用此物,或是還沒消耗完全,說不定有機會能拿到一些。這也是沒辦法的辦法了,楊桉不想夜長夢多,隻能試著問問。“這……”監管僧臉上露出猶豫的神色。“儘管說便是,若是有什麼問題的話,我一力承擔。”楊桉看出了他的顧忌,讓他放心。身為大德寺的佛子,身份地位等同禪師,說話也是很有分量的。“佛子殿下稍等。”監管僧遲疑一下,便讓楊桉在此稍等,他則是離去很快又回來,帶來了答案。“半個月前取走狐狼木心的人,乃是慶空禪師。”每一個領用資源的人,都會一一記錄在冊,不會有任何的錯漏。慶空禪師?聽到這個名字,楊桉點了點頭琢磨了一下,此前倒是沒聽過這人。不過是禪師還好,若是菩薩的話,他可沒膽量去過問。“你可知慶空禪師的禪房所在之處?”“應是在明理禪院。”監管僧答。“妙極!”楊桉當即打了聲招呼便離開了大觀洞禪,前往明理禪院,尋找慶空禪師。明理禪院和明心禪院一樣,隻不過明理禪院是專門給大德寺的內禪師們居住,也是這些禪師平日內的修行之所。而明理禪院和明心禪院兩個區域,也是緊緊挨著的。他很快來到明理禪院,找到了巡邏看守的僧人。能夠在此處執行巡邏的,至少也是身為腑石的護持。問明慶空禪師的禪房所在,在護持的領路下,楊桉來到一處禪房之外。“小僧元忌,前來拜會慶空禪師!”楊桉在院外雙手合十,禮誠意足。隻是在此之後的數息內,禪房之中並沒有任何的回應傳來。“敢問慶空禪師可在?小僧元忌前來拜會。”楊桉再次問詢。這裡麵是個殭神境的禪師,穩妥起見,他並未放開自身的感知前去查探,以免被發現。這也是一種大不敬的行為,有事求人,不應如此冒犯。難道這家夥不在禪房之中?楊桉心想,若是不在的話,也隻有先離去,下次再來。心中閃過一絲失望,楊桉便準備返回自己的禪房。可當他剛要挪動腳步,禪房之中卻是突然傳來了一個男子的聲音。“佛子前來,有失遠迎,還望勿怪。”伴隨著聲音傳來,禪房外的門緩緩打開。就在進入禪房的門廊邊上。一個身穿黑色僧袍紅色袈裟的僧人雙手合十,誦了聲佛號。這僧人穎然一副不錯的麵相,看起來就像是三十歲左右的中年人,顯得很是年輕。隻是披著這一身袈裟,看起來反倒是更顯得成熟。既年輕又成熟。 這就是看到慶空禪師的第一眼,他所帶給楊桉的第一印象。而就在門被打開後,楊桉卻又很敏銳的嗅到一股淡淡的血腥氣息。那氣息是自禪房之中傳來的,如果不是楊桉經常會與這等氣息沾染,也未必能夠聞得到。對此楊桉倒是麵色不變,微微低頭也同樣誦了聲佛號,隨後便在慶空禪師的目光下進入這一處禪房的院子之中。禪房的院門緩緩關上。“佛子請進房內說話。”慶空禪師的態度顯得很是隨和,微微抬手指引。楊桉猶豫了一下,也便跟著慶空一起進入了房內。“佛子請坐。”楊桉在木椅上坐下,慶空禪師則是坐在主位。眼角的餘光打量了一眼禪房之中的布置,明明十分簡單,都是一些很普通的東西,但卻給楊桉一種很壓抑的奇怪之感。看著主位上的慶空禪師,楊桉的心裡竟然莫名產生了一種抗拒的心理。似乎是在心中下意識的就想要離這個家夥遠一點。這還是他進入外洲之後,第一次麵對一個人有這種抵觸感。“不知佛子前來,所為何事?”慶空禪師對於楊桉的到來顯得有些意外,不過倒也沒有什麼太大的反應。這大德寺內的僧人似乎都是一個樣子,從外表看上去都始終保持著平和。“回稟慶空禪師,小僧是為了……”楊桉也不打算浪費時間,直接開門見山。可他的話還未說完,卻是突然戛然而止,目光看向禪房的上方。明心禪院和明理禪院都是一樣,禪房基本都是數層的閣樓樣式。但就在楊桉開口說話的時候,一道很輕微的聲音卻是突然從禪房的樓上響起。聲音聽起來就像是風將什麼東西吹動,雖然很輕,但兩人都注意到了。如果僅僅隻是如此,楊桉也不會過於在意。可伴隨著聲音的出現,禪房內傳來的血腥氣息卻是一下子撲麵而來,變得濃鬱至極。原本還顯得十分平和的慶空禪師,也一下子變了臉色。下一刻,慶空禪師周身頓時有大量法力逸散而出,如同黑氣一般。“阿彌陀佛!”他誦了一聲佛號,手指在虛無之中一點。刹那間,無數黑氣從他身上湧出,瞬間凝聚而成一隻大手。大手好似無形之物,毫無阻礙便穿過了禪房的牆。禪房之外的院落之中,陡然傳來一聲像是什麼東西破碎的聲音。那黑氣形成的大手很快縮了回來。隻是再回來之時,手中卻是抓著一個詭異的東西。那是一顆看起來有些怪模怪樣的……佛頭?隻有頭顱,並沒有身體的其他部位。頭顱上長滿了肉髻,正是因為如此,楊桉才認為這是一顆佛頭。隻是這佛頭的麵容之上,五官呈現完全扭曲的模樣,就像是麵團一樣混雜在一起。其上還覆蓋著數之不清的經文梵咒,散發著微微的白色光芒。給楊桉的感覺,就像是這東西被封印了起來。他並未放開自身的感知,所以也就隻能憑借肉眼看到的東西進行判斷。這是什麼東西?也就在楊桉心中正產生如此疑問。下一刻,便見慶空禪師突然怒目猙獰,黑色大手將那怪異的佛頭猛然一握。佛頭之上覆蓋的經文梵咒都在一瞬間接連破碎消失。而那佛頭在黑色大手之中,就像是膨脹的氣球,在巨大的力量之下直接迸裂,大量如同血漿一樣的東西一下子從中湧出。也不見那黑色的血漿灑落在地,反而像是被某種力量牽引,直接沿著黑色的大手,向著慶空禪師而去。慶空禪師對此神色未有任何變化,任由那惡心的血漿從他身體心臟部位鑽進去。黑氣所凝聚而成的大手驟然消散成無形。就這般在楊桉的麵前,慶空禪房好似沒做任何的防備,他的肉身也開始如同**一般晃漾起來。楊桉看著他的身體產生變化,五官也在不斷的變化,看起來就像是一會在哭一會兒在笑,十分詭異。不動聲色之下,楊桉悄然起身,向著禪房的門邊退去。這家夥要麼是在修行某種功法,要麼就是代價失控。反正不管是哪一種,楊桉都必須十分戒備,以防出現什麼意外,提前溜之大吉。所幸的是,楊桉剛走到門邊,還在座位之上的慶空禪師便已經恢複了正常。“阿彌陀佛!讓佛子見笑了。”慶空禪師渾身的異樣消失不見,又重新回到之前那般平和的狀態。隻是當他說完這句話之後,喉結聳動,嘴裡卻是陡然吐出一大口黑血。黑血濺落在地,頓時將地麵都給染成了黑色,散發出一股有些刺鼻的惡臭氣息,但是在這氣息之中,竟然還混雜著一股淡淡的香火氣。當這些黑血落在地麵,當即便從中升起一股黑煙,禪房內的溫度也隱隱上升了一些。不到一息,地上的黑血便伴隨著黑煙升起,快速消失不見。慶空抬起手抹了抹嘴角和下巴上的血漬,將其都擦拭到了僧袍上,對此並未有任何覺得不妥之意。這家夥……楊桉嘴角不禁微微一抽。身為佛子,簡直看不下去,神聖的僧袍是用來做這種事的嗎?為了表示抗議,他也不禁抬起手,用僧袍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剛才差點就跑出去了,還好什麼事都沒發生。“禪師可是在修行功法?”楊桉裝作若無其事,緩緩向著座位走回,邊走邊問道。他沒指望慶空會回答這個問題,畢竟修行何種功法都是個人的隱私。但出乎意料的,慶空卻是笑著點了點頭。“佛子慧眼,慶空修行的乃是我大德尚善三十六禪之中的舍肉禪。以肉修禪,以禪擇道,以道明心。”“……”什麼意思?慶空竟然對他解釋,但楊桉卻是沒明白此法所修為何,血肉?“舍肉禪可以與萬物血肉融合,拋棄汙穢之物,產生更具佛性的血肉。佛子將來說不定也能接觸到如此精妙的禪法。”“……”好好好!好一個精妙的禪法!不愧是大德寺。楊桉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向著慶空行了一禮。“阿彌陀佛,元忌沒想到禪師竟是在修行,貿然驚擾了禪師,還望恕罪。”“佛子殿下多慮了。禪可時時修,但佛子殿下可不能時時見啊。佛子殿下能來主動拜會慶空,倒是讓慶空受寵若驚,怎敢有怪罪之意。”慶空用一種十分親和的語氣說道。兩人對視一眼,臉上都露出了笑容。“此次元忌前來拜會禪師,是有一事相求。”楊桉說明來意。“元忌此前前往大觀洞禪,自佛緣殿得知禪師於半月之前取走一物,名為狐狼木心。此物在集靈殿中並無多餘,且再次收集時日過於長久,元忌如今正急需此物。所以前來拜會禪師,想要問問禪師手中此物可還有多餘?”“狐狼木心?”慶空禪師稍稍回憶了一下,立刻想了起來。“確實自半月前在佛緣殿取過此物,共有七份,眼下倒是還剩餘四份。沒想到佛子殿下竟是為了此物而來,倒是巧了。”聽到慶空的話,楊桉的臉上也露出了喜色。果然還有剩的,沒全部用完。“敢問禪師,若是剩餘之物禪師用不上的話,可否將剩餘的狐狼木心勻給元忌,就當是從禪師此處借用,元忌他日定會奉還。”就算他是佛子,但這個身份在這些禪師的麵前可不頂用。更何況兩人之前並未有任何交集,自然也得講個有借有還。當然,若是慶空不打算借的話,楊桉也沒辦法,隻能放棄。這就得看慶空的意思了。而麵對楊桉的請求,慶空沒立刻答應但也沒拒絕,隻是笑了笑。不知道這家夥葫蘆裡賣的什麼藥,楊桉隻能在一旁陪笑著,等待他的回複。卻見慶空輕輕的歎了口氣。“佛子殿下,你既然去了佛緣殿,自然也知道這狐狼木心在我大德寺境內並無此物,唯有在金縷閣的州域之中才能收集得到,此物十分珍貴。”“正是因為如此,元忌這才特此前來,拜會禪師,禪師有言但說無妨。”楊桉答道,倒是收斂起了臉上的笑意。這家夥很明顯是選擇了交易。一開始就在說明此物之珍貴與來之不易,將此物的價值抬高。他想要拿到狐狼木心的話,慶空必然後話是離不開某種條件。楊桉的話意也很明顯,讓他開出條件,直說便是,彆搞什麼彎彎繞繞。他算是明白了,不管是之前的那些僧人,還是海殊菩薩,還有這個慶空。一個個都是繞彎子兜圈子賣關子的高手。和這些個禿驢打交道是真的心累。聽到楊桉的話,慶空臉上的笑意更盛。“不愧是佛子殿下,天資聰慧,慧根圓滿。那慶空也就不多言,佛子若想要慶空讓出手中的狐狼木心,可以!但是佛子必須要用一物前來換取才行,你我以物易物,公正公平,如何?”“何物?”楊桉也不廢話,直言問道。慶空頓時笑了笑,這才凝視著楊桉緩緩開口:“此物佛子殿下一定有,便是佛子殿下身上的一點血肉!佛子殿下剛才也看到了,慶空修行的乃是三十六禪之一的舍肉禪……”“此物絕無可能!”慶空的話還未說完,楊桉當即出言將其打斷,一口回絕。想要他的血肉?開什麼玩笑!他還意外剛才這家夥怎麼會和他解釋什麼是舍肉禪。敢情這家夥在他一進門的時候,就已經盯上了他,把主意打到了他的身上。莫說是楊桉現在修為被隱匿封印,給了血肉想要恢複不是那般容易。就是他沒被封印,自身的血肉也是不可能給任何人的。要問為什麼?在這個世界,沒有為什麼!得到楊桉的回答,慶空倒是沒有做出什麼舉動,隻是臉上露出了惋惜的神色。眼前這位佛子可是真佛轉世之身,雖說這肉身可能與真佛並無太大的關係,但對於修行了舍肉禪的慶空來說,依舊充滿了很強的吸引力。不過楊桉的反應,也好似在他的意料之中,對此隻能無奈的笑笑。楊桉的態度很堅決,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這又是在大德寺中,身為禪師,他可以無故對其他人出手,不需要任何的理由,但對待一位佛子,他不能有任何的輕舉妄動。“禪師恕元忌無法答應此種條件,元忌告辭。”楊桉也沒有再多言,麵色冷淡,當即起身行了一禮,便向著門廊的方向退去。隻不過他雖然這般決絕,但心中卻是已有猜測。三!二!一!“佛子留步!”慶空當即起身出言挽留。楊桉心中頓時一聲冷哼,果然如此。這家夥又來這招。先把一開始的條件說的很是苛刻,他一定會拒絕。這樣一來的話,他再開出另一個條件,相比起第一個條件,就算是再難,也會變得容易接受得多。這些個禿驢,一個個精得更猴似的,還好這些套路他都熟。楊桉停下了腳步,抬頭看向慶空。那麼,這家夥的另一個條件會是什麼呢?
第249章 三十六禪之一 舍肉禪!(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