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生來就是一體。”“我們是光與暗的化身。”“我們誕生了美德與罪惡。”“我們注定永生永世都是一體。”腦海中突然響起了不合時宜的歌曲，王靈鯨覺得自己的腦子在突突突地疼著。生落將自己的手遞給了王靈鯨，然後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王靈鯨下意識地將自己的手搭了上去。那些記憶一瞬間朝她湧了過來。少年人露出了忿忿不平的表情，然後露出了笑容，露出了愛意。王靈鯨，或者說已經反應過來的，“暗”，覺得自己的心裡似乎也誕生出了人類一樣的情緒。她看著麵前的人，覺得有些……心情複雜。生落的臉也漸漸輪廓明顯。那張臉其實和她足夠相似，但是原先王靈鯨一直沒有把自己往“神明”的方向上想，自然也沒有感受到一些屬於在世界裡的bug。例如……其他人都下意識地將她當做NPC。為什麼。那是因為世界是生落創造的，無論是作為主角的boss，還是在遊戲裡出現的王靈鯨。因為與他相似，與他密不可分，所以其實在凡人的眼中，是帶有不可名狀的神性的。所以作為人類給自己的保護機製，自然在認知裡將王靈鯨從“認知”中排除。那麼，如何排除？王靈鯨不是自己的同類，而是異類。那麼在遊戲裡的異類是什麼？是NPC。一旦捋明白了這個邏輯，那麼王靈鯨也能知道很多事情，例如……自己為什麼每次都和boss角色如此親近，而為什麼明明自己從客觀來說，並不能避開這麼多的危險，但是自己每次都平安的，如同一個外人一樣，看著這些故事。原來如此。但是。王靈鯨覺得自己現在懸浮在空中。果然，在裴靖宸的那個小世界裡，那種懸浮在海裡的感覺，不是第一次體驗，甚至說，這是從虛擬和現實中區分的一個臨界點。太怪了。王靈鯨閉了閉眼。然後好不容易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哈，因為一直被生落嵌在懷裡，甚至都有些忘了自己的觸感了。王靈鯨歎了口氣。“我該如何才能阻止你？”她的聲音乾澀，帶著幾分悵然，甚至有不少的難受的味道。那些黑色的、如同黑洞一樣的裂縫，不能再擴散了。明明自己才是那些吸收負麵情緒的暗，但是王靈鯨卻覺得，大概是與光糾纏太久，她也有了幾分心軟的感覺。真是奇怪，也許如同那些箴言所說，他們兩個人注定此生糾纏不休，注定融為一體。光有了暗麵，暗有了光明。生落微笑著，但是很快又搖了搖頭：“你要自己想。”小鯨魚，你要自己想。“那我換個問題，”王靈鯨摁住了自己的太陽穴，她心裡雖然因為緊張而瘋狂加速，但是腦子卻在這一刻變得莫名地清晰無比，“我，為什麼要叫這個名字。” 眼前又變成了一大片深藍色的海洋。那種因為溺水而帶來的窒息感讓王靈鯨下意識想要掙紮。然後她仿佛“看”見了。一隻巨大的，巨大的鯨魚，出現在了她的身旁。環繞著她，開始遊行。波浪搭在王靈鯨的身上，像是衝刷著她的理智。然後，她看見那條鯨魚直接從海平麵上跳了起來。真是奇怪，鯨魚怎麼可能能跳起來？麵前如此反常識的畫麵卻讓王靈鯨覺得，似乎一切都該這麼發展。然後那隻鯨魚笑著，噴水出來。水柱因為折射，而產生了一道彩虹，接著是一些小魚遊到了鯨魚的周圍。鯨魚露出了半個腦袋在海麵上。然後一些鳥，一些海鷗，一些亂七八糟的動物都靠了過來。鯨魚還在遊著，但是因為它身邊出現的動物，漸漸的，它像是變成了一個島嶼。那些動物越來越依賴她，仿佛願意為了她沉入深海那樣。明明應該是期待在光與熱之中生存的生物，眷戀著暗與冷。究其原因……這也是因為“光”，喜歡。——“呼——啊！！！”王靈鯨像是瞬間從被淹的窒息感中醒過來一樣，臉上帶著幾分惶恐不安。那種窒息感如同附骨之疽，隻要一閉上眼，王靈鯨就能感受到這樣的痛苦。麵前的人，終於露出了他的真麵目。太像了。太相似了。似乎每天都能夠在鏡子裡看見這張臉一樣。光與暗本來就是一體兩麵的存在，所以。她和生落，注定要在一起的。哈。王靈鯨覺得自己的腦子有些茫然，暈乎乎的，像是蒙上了一層看不明白的紗布。生落。所謂。“一鯨落，萬物生。萬物落，一鯨……生。”麵前的男人的臉和自己的長相是如此的相似，唯有少數不同，也最多隻是能夠認出來兩個人的性彆不一樣而已。“想起來了嗎？小鯨魚。”生落的表情柔和，帶著幾分莫名的笑意。光與暗一開始是沒有任何性彆區分的，但是現在卻又有些不同了。因為他們注定變成對立卻又融合的一麵。王靈鯨眨了眨眼。生落抬手，輕輕撫摸著她的臉頰。大概在這樣的角度裡，王靈鯨才看清楚男人眼中的痛苦和祈禱。搭建這場遊戲出來，究竟是為了什麼，王靈鯨想要問，但是還不等她問出口，生落的手掌便落到了她的眼睛上。王靈鯨每一次眨眼，眼睫毛都在生落的掌心裡剮蹭了一下，有著幾分癢意。“我真的希望你能想起來，又希望你不能想起來。”生落的話語裡，有著更強烈的痛苦。這份痛苦王靈鯨覺得自己也感受到了。但是無法理解，甚至帶著幾分抗拒。腦海中，又浮現出了過往的景象。——“喂，你有想好，你叫什麼名字嗎？”已經擁有了他人敬仰的光，看著坐在一旁的暗，不由得揚起了腦袋。這是一種帶著蔑視意味的表情。隻是光自己並沒有意識到不說，連一旁的暗也完全沒有體會到。究其原因，不過是暗沒有普通人的感情。光倒是因為比暗先接受人類的信仰氣息，所以先沾染了人類的七情六欲。暗抬頭，看了光一眼，沒有說話，又再次埋頭，重新將注意力投入到自己的書本裡。“問你呢！”被無視了的光有些不耐煩，他自己都說不出來自己究竟為什麼會變得不耐煩。這也不是第一次被暗無視，但是唯有這次，光的心裡莫名有了幾分恐懼和緊張。甚至還帶著一些急躁。這些感情像是火焰一樣灼燒著光的內心。但是光卻像是沒有找到出口的困獸一樣。他都沒有辦法分辨這是正麵的感情，還是負麵的情緒。他儘數將這些東西都吸納進來，然後帶著幾分急切渴望尋求認同的欲念，站在了暗的麵前。若是要問為什麼。恐怕光自己都不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