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說的條理清晰邏輯正確。
徽幫幫主看了他一會,歎出一口氣。
除了繼續在大皇子這條破船上折騰,他還有彆的選擇嗎?
現在,他是朝廷頭號通緝犯。
項上人頭價值萬金。
真特娘的,有時候都想自己把自己的人頭摘了拿去換賞銀。
“真特娘的算老子倒黴!”
語落,轉身出去。
大皇子忙道:“你做什麼去!”
徽幫幫主頭也不回,粗聲粗氣道:“給你父王弄藥去。”
大皇子鬆了一口氣。
徽幫幫主一走,屋裡醒著的,就隻剩蘇陽和大皇子。
蘇陽嘴角被大出血,大皇子走上前,拉了他在凳子上坐了,用自己的衣袖幫他擦。
蘇陽嚇得忙起身,“蘇陽不敢。”
大皇子一臉溫和,“眼下,哪有什麼君臣,你我如今,算得上是生死之交了。”
拉著蘇陽的手,大皇子拽他再坐下。
“坐下,嘴角的傷口,得處理一下,要不然,留疤。”
蘇陽倒是不在乎留不留疤。
命能不能留住都是問題,還疤呢。
不過,大皇子執意拉著他坐,他若推辭,就是矯情了。
挨著皇子坐下,大皇子抬起衣袖,繼續幫蘇陽擦拭嘴角的血。
另外一隻手,不知道是忘記鬆開還是如何,一直拉著蘇陽的手。
他是朝暉郡主的兒子,自然也就是四皇子一黨。
從很小的時候,母親就告訴他,這幾個皇子,他隻許和四皇子親近。
長大了,知道緣由了,更是時刻避嫌,不與其他皇子多來往。
就差身上貼個標簽:我是四皇子黨。
與大皇子,幾乎沒有過什麼來往。
此時被大皇子拉著手,由大皇子一點一點幫他擦嘴角的血漬,蘇陽心裡,五味陳雜。
四皇子,還在被禁足。
他卻成了大皇子這邊的人。
有的選嗎?
沒得選。
從母親和齊王暗中來往那一刻起,就沒得選了。
嘴角的血漬擦完,大皇子湊近了瞧了一眼。
細細白白的肌膚,莫在手裡,很有感覺。
蘇陽有些彆扭,稍朝後挪了一下,大皇子深吸了一口氣。
仿佛在聞什麼一樣,閉了閉眼。
轉而笑道:“沒事,應該不留疤。”
說著,起身轉頭走到木屋外。
男人的味道!
好久沒有摸到了。
心裡有一把火在燃燒。
大皇子一離開,蘇陽心頭那種彆扭就淡去,看了一眼床榻上昏迷不醒的齊王,跟著出去。
“殿下,齊王昏迷不醒,可用把他的麵具摘下來,帶著,總覺得不大舒服。”
大皇子搖頭,“他不會喜歡的。”
一場大火,沒燒了他的命,卻毀了他的臉。
聽人說,從前齊王最愛做的事情,就是照鏡子。
欣賞自己的盛世美顏。
美顏被毀了,他該有多難過。
還是帶著麵具吧。
大皇子心頭氣血還未穩住,看著蘇陽白皙的皮膚俊秀的眉眼,越發躁動。
搓了搓手,吸了吸氣,克製住自己。
“你怎麼就突然趕來了,那裡,你怎麼找到的?”
蘇陽撿了一個樹樁子坐下,嘴角漫著苦笑。
“昨兒夜裡,我回到家裡就聽說我娘被抓到刑部大牢了,當時我就去牢裡見了我娘。”
“我娘和我說,現在能救她出來的,隻有十裡鋪的一個人,她給了我地址,讓我來找你們。”
“當時,你就知道我和我父王?”大皇子吞了口口水,看著蘇陽。
他爹還躺在屋裡,生死不定。
他現在,滿腦子都是那種事。
雖然自己也知道不對,可就是控製不住,他真的好久沒有碰男人了。
迎上大皇子的目光,蘇陽身上,又泛起一種不舒服的感覺。
調整了下坐姿,蘇陽道:“那時候,還不知道,隻知道有個大人物在十裡鋪,能救我娘。”
說著,蘇陽仰頭,閉了閉眼,嗓音驟然暗啞下來。
“當時是夜裡,我想著,天一亮我就去十裡鋪,哪知道,還不等天亮,我祖母就暴斃身亡,緊跟著,我母親難耐悲慟自儘在牢裡的消息就被送來。”
眼角,一顆淚珠滑下,蘇陽有些抑製不住的顫抖。
大皇子情不自禁走過去,挨著蘇陽坐下,胳膊搭在蘇陽肩頭,拍了拍,以示安慰。
緊緊挨在一起,大皇子心跳的砰砰的。
蘇陽沉浸在喪母喪祖母的悲痛裡,眼淚不斷。
“你知道嗎?我不相信我母親會自儘,當初,我外祖父外祖母沒了,我唯恐母親想不開,專門從書院趕回來,結果,母親很堅強的告訴我,她等我金榜題名。”
朝暉還說,沒了鎮國公府,從此蘇陽就是四皇子的追隨者。
那時候,他心潮澎湃。
覺得,他興許真的能憑一己之力,將四皇子推上皇位。
可……
“外祖父外祖母亡故,我母親就堅挺下來,祖母過世……我不是說我母親和祖母的感情不好,隻是,我覺得,感情再深,也不及外祖父外祖母,她怎麼會自殺呢,殺我母親的,一定另有其人。”
大皇子原本想要將蘇陽擁在懷裡,聞言,不禁心下一怔。
殺蘇陽母親的,是他們。
“還有,我外祖母,很硬朗的老太太,聽人說,當天夜裡還去宮門口胡鬨敲金鐘呢,她的精力,永遠都很旺盛,怎麼會突然暴斃呢,我也不相信。”
大皇子心頭,又一咯噔。
殺平陽侯府老夫人的,是蘇蘊。
呃……
大皇子的手,從蘇陽的肩頭落下。
盯著腳下地麵,大皇子搓了搓手,“也許,你想多了,你母親經得住鎮國公夫婦亡故的打擊,卻未必接二連三的打擊都經得住,也許,你祖母亡故,是壓垮她的最後一根稻草。”
蘇陽滿麵是淚,轉頭看大皇子。
大皇子默了默,“你知道嗎?前不久,你父親將你母親趕出蘇家大門,若非你母親偶遇我們,當時怕就橫屍郊野了。”
微微一頓,大皇子又道:“就像是徐媽媽。”
蘇陽瞠目結舌看著大皇子,“你在說什麼?”
大皇子繼續低著頭,盯著腳下的地麵。
“我隻想說,你母親,興許真的是心裡再也承受不住更多地打擊和壓力,她堅持不住了,自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