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幽看著容恒,長青滿目的複雜。
殿下,您確定,是王妃得了精神病不是您?
迎上長青的目光,容恒心底鈍鈍的一疼。
他寧願是他得了病,也不願是蘇清,可事實上,偏偏就是蘇清。
墨瞳微闔,緩緩再睜開,心頭總覺得有大石頭壓著,很沉。
秦太醫看著容恒,心情複雜。
看來,九殿下自己也知道,他這病,有些嚴重。
病人治病,藥石固然重要,可這心態,更重要。
若是沒有好心態,怕是再好的人參雪蓮,也不救命。
心下輕輕一歎,秦太醫麵上輕快起來,刻意的讓語氣輕描淡寫一些。
“殿下放寬心,這不是什麼不可治愈的病,隻要肯積極配合,一定治得好,至於殿下說的服藥問題,臣在回去研究研究藥方,看能不能做出食療的方子。”
容恒滿目感激,“如此,多謝秦太醫。”
說著,遞了長青一眼。
長青立刻送上紅封。
秦太醫立刻推辭,“殿下這是作何,臣乃殿下的專用大夫,殿下的任何事,都是臣職責範圍內的,殿下……”
容恒輕輕阻斷了秦太醫的話。
“太醫收著便是,這是本王的一點心意,另外,今日的事,還有勞太醫保密,莫要告訴除這屋子裡以外的其他任何人。”
秦太醫心下會意。
得了精神病,當然不願意讓彆人知道了。
九殿下這是要封他的口。
雖然就算是沒有封口費,他也不會亂說,可這銀子,秦太醫還是收了。
他收了,九殿下才能踏實下來啊。
精神病人都比旁人情感要脆弱些,他不能刺激他。
出了府邸大門,秦太醫重重一歎。
九殿下真是可憐,這才身上的毒解了,又得了精神病,怎麼這麼命運多舛呢!
不行,這件事,他得告訴九王妃。
九殿下和九王妃朝夕相處,隻有九王妃配合,九殿下這病,才能好得快些。
主意一打定,秦太醫便留了自己的藥童在容恒府邸不遠處蹲守。
“九王妃回來,立刻回去告訴我。”
藥童得令,儘職儘責的守著。
府邸。
長青折返回去的時候,容恒已經下地,正立在院中廊下,看漫天的火燒雲。
長青挪過去,“殿下,您確定王妃有精神病?”
“不是精神病,是臆想症。”
長青就道:“奴才覺得王妃挺正常的啊,哪有什麼臆想症,若真的有,能統領千軍萬馬廝殺戰場?能把德妃,太後,鎮國公一個個撂倒?還把大皇子也給收拾了。殿下,您是不是誤會什麼了?”
容恒滿目苦澀,搖了搖頭,沉默不語。
他也希望是誤會了什麼。
可沒有誤會,一切,都是蘇清自己說的。
緊緊捏了一下拳,容恒心頭默默發誓,他一定把蘇清治好!
主仆倆正說話,福星從外麵回來了。
一進院,得知蘇清不在,福星便直撲她的木匠活。
她給鴨鴨做的大馬。
鴨鴨難得主動和她要什麼東西,一定要在今天給鴨鴨做好。
“咦,我的刨花器呢?”
木料堆兒裡一陣翻找,沒有找到,嘀咕一句,福星朝長青喊道:“見我的刨花器了嗎?”
“在花架下,我去給你拿。”
長青正要走,容恒低低囑咐一句,“莫要把今日的事告訴福星。”
長青應了,抬腳去取刨花器。
“怎麼放花架底下了?”
接了刨花器,福星吭哧吭哧開始磨木頭,隨口問。
長青立刻眼底閃著亮色,道:“我抽空給鴨鴨做了個床,你等一下,我拿過來給你看。”
說著,長青轉身就朝花架下跑去,轉眼搬了一張一臂長短的床過來。
福星震驚的看著床,舉著刨花器指床。
“這是給鴨鴨的?”
長青點頭,“喜歡不?”
福星忍不住上前,摸了摸那小床。
“太漂亮了,鴨鴨一定喜歡,不過,鴨鴨隻是一隻雞,不會躺在上麵睡,你要把床給她弄成雞窩的樣子才行。”
被認可,長青滿心歡喜。
“行,我這就給它布置,今兒晚上,鴨鴨就能睡它自己的新床了。”
福星笑道:“嗯,你真好。”
長青……
唰的,臉一紅,差點原地飄了。
幸福來得太快,長青腦子有些充血。
不過,眼角餘光瞥到容恒的一瞬,長青嘴角的笑容忽的一僵。
福星說,他真好,他卻有事瞞著福星,那他,當得起福星這句真好嗎?
可殿下不許他把事情告訴福星。
怎麼辦!
一麵是殿下,一麵是福星。
到底孰輕孰重……
有可比性嗎?
好像沒有,思緒一閃,長青果斷作出決定。
“和你說個事。”
福星刨著木頭,頭也不抬,隻嗯了一聲。
“從前有個女子,她有一個非常厲害的丈夫……”
福星拿起手中的木頭,比劃了一下長短,“是講故事嗎?”
長青笑道:“算是吧,我今兒聽彆人講的,有些地方不明白,你幫我分析分析。”
福星放下木頭條,又嗯了一聲。
長青繼續。
“她的丈夫,是個將軍,年紀輕輕就戰功無數,非常受將士們的喜愛和尊敬。”
“這個女子,因為嫁的好,受到家裡親戚的嫉妒,那些親戚就想害死她,她的丈夫出麵,幫她把那些要害她的人,全部收拾了。”
福星忍不住嘖嘖,“真是個好丈夫啊!”
長青笑了笑。
“他們夫妻的感情非常好,可是,突然有一天,這個女子覺得他的丈夫得了精神病,要背著她的丈夫請大夫,給她的丈夫治病。”
福星忍不住放下手中木料,抬頭看長青。
滿眼的錯愕,“啥?精神病?”
長青點頭。
“你確定,是那個在深閨的婦人覺得她南征北戰的丈夫得了精神病,而不是她丈夫覺得她這個婦人有病?”
長青……
點了點頭,“這個婦人,沒有任何問題,身體雖然孱弱些,可精神很健康。”
“她憑什麼覺得她的丈夫腦子有問題啊?”福星沒好氣道,“人家征戰在外,命不保夕,她作為妻子,不心疼他也就罷了,居然還覺得他有病?我覺得這個妻子才有病。”
長青……
“妻子沒有病,我可以肯定。”
福星哼哼道:“這不是故事吧,是真人真事吧?”
長青頓時心頭一緊。
難道福星聽出什麼端倪了?
為了不讓福星猜到真相,他特意調換了男女身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