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外。
皇上負手立在院中,仰頭看著一樹的鬱鬱蔥蔥。
陽光透過密仄仄的樹葉間隙,星星點點打落下來,照在皇上臉上,明暗相間,晦暗不明。
長公主抹著淚,立在皇上身後,委屈的抽噎,“皇兄。”
皇上轉頭,朝著長公主麵上,狠狠的一個巴掌抽了出去。
“啪!”
格外響亮。
一巴掌不光把長公主打懵了,就連太後寢宮裡那些留守的太醫都懵了。
長公主捂著臉,匪夷所思滿目震驚看向皇上,“皇兄?”
這一巴掌,打的她懷疑人生啊。
皇上咬牙道:“明知母後昨夜腸胃不適,太醫千叮嚀萬囑咐,不許她老人家生氣,你為何還要一大早的來給她添堵!”
“臣妹……”
皇上壓根沒讓長公主解釋。
“不要和朕說什麼你委屈,你委屈就是你給母後添堵的理由?你委屈就該讓母後的身子再經受一次折騰?”
皇上擲地有聲的質問。
“母後已經不年輕了,她經不住這樣的折騰!朕不管你什麼原因,在母後痊愈之前,不許再進宮!”
長公主徹底懵了!
啥情況!
不給她做主,還打她?打了她還不讓她進宮?
犯錯的是蘇清好不好!
怎麼搞得好像她是個罪人似得。
皇兄是不是忘了蘇清炸了她房頂的事了。
捂著臉,長公主咬唇道:“皇兄,臣妹的屋子,就這麼被炸了?”
皇上沒好氣道:“讓朕給你做主,很簡單,你去準備證據,你前腳把證據擺在朕麵前,證明就是蘇清炸的,朕立刻處置她!如果沒有證據,難道你要讓朕成為百姓唾罵的昏君?”
氣的太陽穴發抖,皇上冷冽看著長公主,憤怒一甩衣袖,抬腳離開。
勾結三合鎮的竇家,傳播謠言,陷害蘇清,這件事,雖然沒有實打實的證據是長公主做的,可皇上不傻,透過現象看本質,本質就是,就是長公主做的。
長公主進宮告狀的那天夜裡,皇上心裡就猜了個七七八八,長公主是背後主謀。
方才,容恒又做了那樣的回稟。
如果和苗疆勾結的,真的是長公主……
可同樣是那句話,凡事講證據。
沒有證據,皇上不能處置長公主,但是,沒有證據,不代表他不能通過其他途徑責罰她。
真是氣死了。
怎麼人人都想害他的紫荊將軍。
害死了蘇清,你們給朕帶兵打仗啊?你們給朕生聰明又健康的接班人啊!
一群人,腦子都有毛病!
還勾結苗疆……
皇上走的氣勢洶洶,一臉陰黑。
福公公跟在皇上身側,眼底露出一絲爽快。
想打長公主很多年了,今兒終於打了!
熹貴妃娘娘,您在天之靈,可是瞧見了?陛下親自打的!
有些事,福公公縱是皇上的貼身心腹,也說不得,畢竟,他沒有證據。
哎!
長公主看著皇上的背影,恨恨捏拳。
你們都護著蘇清是嗎?
不處置是嗎?
很好!
你們不處置,我親自動手!
委屈進宮,憤然離宮。
院子裡發生的事,轉眼就傳到太後耳中,太後聽著宮女學舌,隻覺得有一口氣堵在嗓子眼,不上不下。
皇上怒打長公主,是因為長公主不懂事,明知她病了還來給她添堵。
論理,皇上雖然打長公主有些過分,可到底初衷是好的,是孝心使然。
可她心裡,怎麼就覺得這麼奇怪的。
到底哪奇怪,太後又說不上來,就是有一口氣橫亙在那,不上也不下,堵得心煩意亂。
喝完湯藥,太後拉了容嬤嬤說話,“你說,當年的事,皇上是不是知道了什麼?”
容嬤嬤含笑勸慰,“娘娘多心了,陛下對娘娘,其實一貫是孝順的,最近隻是被九王妃蒙了心,才糊塗,可今兒,縱是這般,還是為著您的身體著想,可見陛下心裡有您。”
太後沉沉一歎,“最近哀家這心裡,總是不踏實,總覺得有事情要發生。”
容嬤嬤……
不是已經發生了嗎?
鎮國公府上下感染急紅熱,這最少得被圈禁半個月。
德妃娘娘成了答應。
四殿下……東窗事發,什麼時候被放出來還是個問題。
長公主家房頂被炸了,進宮討說法,被賞了個巴掌還不許以後進宮。
……
這些難道不夠嗎?
難道還要再發生什麼?
嘴角一抽,容嬤嬤猛地想到什麼,驚愕轉頭,看向太後,“娘娘,您是說陛下打長公主……”
太後點頭,“他們若真是兄妹,他怎麼下得去手,那一巴掌打下去,臉疼是小事,傷的是體麵啊。”
容嬤嬤眼皮一跳,忙道:“娘娘,陛下和長公主,從小就不親的,今兒又是盛怒,難免……”
太後搖頭,阻斷了容嬤嬤的話,“從三合鎮鬨出謠言起,哀家這心裡,就不踏實,如今皇上又讓恒兒去三合鎮查案,竇家……”
沉沉一歎,太後沒有說下去,隻是道:“希望哀家是多心了,不然,哀家也保不住她。”
容嬤嬤深深看著太後,不敢接這一句話。
這廂,太後為了當年往事,提心吊膽。
那廂,長公主已經回府了。
望著府裡的斷壁殘垣,長公主氣的險些背過氣去。
蘇清,你給我等著!
平陽軍營。
“好,我在這等著。”蘇清抬眸朝福星道。
福星領命,“好,小的這就去。”
語落,福星離開,去給蘇清提吃食。
蘇清繼續勾畫手中地圖。
這是平陽軍從前方南越戰場送回來的南越邊境圖。
和南越打仗,除了打仗,蘇清培養的那些細作還有一個使命,便是摸清楚南越的邊境地形以及軍事部署,以後對將士的訓練,就會更有針對性。
結果,蘇清才低頭,就聽到門口動靜,再抬頭,就見福星又進來了,福星身後,跟著長青和容恒,兩人一手提了一個巨大無比的食盒。
食盒……論大小,已經超越了食盒,可以稱作,飯桶。
“你怎麼來了?”蘇清擱下手中的筆,起身道。
容恒笑著將手裡“飯桶”擱下,道:“我恰好做了點吃的,自己吃不完,拿來和你一起吃。”
垂眸看向地上四個飯桶,蘇清……
這也能,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