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憑你也能當皇妃?當林瀲衣再次醒來時,床邊沒有人,整個屋子裡漆黑一片。她撩起紗帳,借著窗外朦朧的月光,打開門走了出去。外麵下著大雨,自己的身體滾燙,還在發著高燒。林瀲衣苦笑一聲,沒想到自己竟然燒了這麼多還沒有退熱。縱然他再愚笨,也該明白自己到底生了什麼病。可是易含非沒有說,她始終不願承認。每日照顧那些病人,她看著不同的人死在痛苦之中,心漸漸變得麻木。她可是此刻,她卻好害怕,她是自私的人,可是從沒想過去害對她好的人。此刻的她真的很後悔自己的自私,易含非的身體那麼虛弱,他會不會?想到這裡,林瀲衣無聲的哭泣,坐在門前,一直等候著易含非,可是直到天亮了,易含非還是沒有回來。想到之前他蒼白的臉色,林瀲衣抹乾眼淚,撐著竹傘下山去找易含非。由於發燒的緣故,林瀲衣的腳下無力,好幾次都差點摔倒,縱然如此,她還是堅持著。走到半山腰處,看見地上躺著一個人影。林瀲衣快步走了過去,一看之下眼淚立即湧了出來:“含非哥哥,含非哥哥。”林瀲衣小心的叫著他,可是易含非隻是緊閉著雙眸,身旁還有一碗摔破的紅豆粥。林瀲衣承受不住突然而來的悲哀,聲淚俱下。幸好秦朔適時趕回來,要不然林瀲衣與易含非的小命就會就此葬送在了那場大雨之中。林瀲衣也沒想到會再次見到落華。再次見到她時,她帶著宮中的禦醫,她變得沉靜了許多,看到林瀲衣時,隻皺了一下眉頭,連一句關切的語句也沒有多說。林瀲衣笑著問秦朔:“你怎麼會認識落華公主?”秦朔隻是笑笑,寵溺的刮了一下林瀲衣的鼻子,淺淺道:“她是我的武器。”“武器?”林瀲衣此刻的身體還很虛弱,她不敢讓秦朔太靠近她,隻好將自己埋在被子裡,“她是一個好女孩。”“恩。”秦朔點點頭,“也是一把好武器。”林瀲衣有些無奈:“朔哥哥,你有的時候真的很無情。”“無情嗎?”秦朔皺了皺眉頭,隨即又笑道,“有的時候無情反比有情好。”“含非哥哥沒事嗎?”林瀲衣想到易含非還是很自責。秦朔搖搖頭,“他很不好。”林瀲衣的雙眸瞬間睜大:“他怎麼了?”秦朔遲疑了一下,他很少有遲疑的時候,這一瞬的時間,林瀲衣已經掙紮的坐了起來。她皺起眉頭,冷冷道:“不要瞞我。”秦朔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含非本就有心疾,他本隻能活到20歲,是你的南詔的鎮國之寶龍涎珠,才延長了他的壽命。”“可是龍涎珠可以延壽十年。”“那隻是你的說法!”秦朔毫不留情的打斷她,“個人的命數自由天定,龍涎珠再厲害,也抵不過天命。含非的命數已儘。” 當林瀲衣聽見“命數已儘”這四個字時,隻覺得頭頂轟的一聲巨響,一直蒙住了心神。“彆難過了,含非並沒有你想的那麼弱,他會坦然的麵對死亡。”聽了秦朔的話,她隻是點點頭,無言也是無力反駁。十月的天很藍,已經沒有了燥熱,躺在山上隻覺得涼爽。林瀲衣看著旁邊不知是在沉睡還是在靜思的易含非,低聲道:“含非哥哥,你有什麼夢想?”易含非睜開眼睛,側頭看著林瀲衣微微一笑,“母親想讓我做西羅的王,可是我逆了他的意。”林瀲衣低低的輕輕的開口:“那你自己呢?想做什麼?”易含非又閉上了眼睛,麵容沉靜,眉目靜好。這一刻,林瀲衣忽然害怕了起來,他太安靜,好像……死去……林瀲衣頓了一下,搖了搖易含非的身體:“彆睡!”易含非睜開眼睛,眼神裡帶著幾分迷茫:“瀲衣,你在說什麼?我聽不見……”林瀲衣呆住了,“含非哥哥……”“我好像沒有說過。”易含非淡淡一笑,也不知聽見了沒有,“我們相識六餘載,我從沒有告訴過你我的故事。”林瀲衣隻是看著他,繼續聽著他即將說出的故事。易含非淡淡的笑開,“在遇見你之前,我認識一個女孩子。那個時候我還在學堂上學,她是書院夫子的女兒。她很愛笑,也很愛跳舞。”“後來呢?”林瀲衣輕輕地問,凝眸看他,他沉靜如水的眸子裡似深掩著什麼,心頭一動,仿佛閃過什麼卻沒抓得明白,垂首,“她呢?”易含非虛弱的笑笑:“她很愛跳舞,那個時候我就在不知不覺之中深深的被她吸引。她從沒有正眼看過我,或者說,她從沒有正眼看過哪個男子。有一日,她找到了我,聽聞我的丹青繪的很好,便讓我為她繪一幅在跳舞的丹青。”“那個時候我很高興,那一支舞,幾乎讓我忘記了天地,眼中隻有她一人。”“她一定很美。”林瀲衣也隨著他的敘述,在腦海之中畫出那樣美好得場麵。易含非遲緩的開口:“她的確很美。我將丹青交給她,她卻沒有很開心,隻是淡淡的道謝。我曾以為我們的緣分就到此為止,可是那一日,她出門的馬兒不知被誰家的貓驚了,她掉下了馬車,摔斷了腿。我恰巧經過,將她一路背回了夫子的家中。”“那天,我一直等待大夫離開,也是這樣,我才知道夫子並非她的親生父親。她是夫子自小撿回來的養女,一心的栽培隻為了送入皇宮成為後妃。夫子知道她的腿摔斷了,再也不能跳舞後,大發雷霆,當即就將她趕出了家門。並說出狠話,不準再讓她叫自己父親。”“好狠心的夫子。”林瀲衣歎道。易含非勾唇微笑道:“怎麼不是呢?她可是哭了很久呢。她說,她這一生最恨的人就是夫子,可是為什麼會哭?你們女人真是奇怪,總是這般的矛盾。我將她一路背回了山中小屋。每日細心的照料她。她開始對我很冷淡,告訴我無論我怎麼做,都不會喜歡我。”他有些疲憊了,慢慢閉上了眼睛:“其實,我並不想要什麼回報,我隻是覺得她需要我的溫暖,若是我也離開了,她還剩下了什麼。所以任憑她怎麼發脾氣,我都忍耐著,包容著。慢慢的,她不再罵我了,隻是每日看著花發呆。”“一天早上,我帶她去了牡丹亭,那天是她的生日,我送了她一隻玉鐲。”說道這裡他笑了一下,唇邊掩飾不住的幸福之色,“她看見那隻玉鐲時,愣了很久很久。因為那是一件價值連城的寶物,是西羅王族才配擁有的寶物,那是我母親留給我的東西,是父親送她的定情禮物。”“她見了之後,隻是默默地將玉鐲還給了我。我對她說,‘收下吧,這是可以助你達成任何心願的東西。’。她聽了隻是冷笑,說,‘你以為憑這個東西,我就能當上皇妃嗎?’因為她曾經說過,她永遠不會喜歡我,她這一輩子隻會嫁給天下最有權力的人。我那個時候不知道她為什麼會生氣?無論我怎麼說,她都不肯收下,還對我打發了脾氣。”林瀲衣撇了撇嘴,“她隻是口是心非罷了,你還當了真。”易含非苦笑:“不,你不了解她,她是真的想當皇妃的,隻是對我出於虧欠。我當了玉佩,請來了最好的大夫,將她的腿治好了。她也離開了我。”“什麼?”林瀲衣很詫異,會是這樣的結局。“她臨走時,告訴我,如果從一開始就幫她治好腿,或許她會感激我。可是我的私心讓我將她留了這麼久。她走了,回到了夫子的身邊,一個月之後她順利的入宮當了皇妃。”林瀲衣默然,沒想到會有如此無情的女子。易含非有些疲憊了,“我想進宮去找她,可是哥哥說,南詔的公主逃到了西羅,讓我務必找到你,照顧你。我沒想到剛出門就遇到了你,你和哥哥給的畫像長的一樣,哥哥的丹青繪的比我好很多,所以一點都不難辨認。哥哥說,暫時不要讓你知道一切,我看著那麼可愛得你,便有了一絲捉弄之心。後來你我走失了,我便入宮,既是為了等你,又是為了找她。”“那個時候先帝還在世,年歲長了她太多。後來我知道她短短數月,已經被封為了齊妃。我遠遠的看著她,她卻沒有看見我……”他的氣息已經開始弱了下去,說話的聲音也慢慢沉了下去,“後宮險惡,她終究因謀害皇嗣被賜死。我知道她是冤枉的,我幫她,找到了足夠的證據讓她可以恢複從前的榮華。可是當我將所有的證據委托親信送給她時,她卻依舊飲下了毒酒而死。後來我才知道,她燒了所有的證據,並給我留下了一段話。她說,既不回頭,何必不忘。明夕何夕,君已陌路……那個時候,我就知道……是我……害了她……”他死了,林瀲衣不知道他的故事說完了沒有,她躺在那裡,心很痛,他隻有二十三歲,捂住眼睛,任由眼淚流出了指縫之間。含非哥哥……他死了,是那樣的沉靜,好像熟睡了一般,那樣的恬靜。她想,他早就在等待這一日了吧,願下一世,他與那個她可以相遇,再也不必受任何痛苦。所有的人最後都一個一個離開自己。得之,我幸;失之,我命。林瀲衣仰望著天空,沒有什麼痛是忘不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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