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難言之隱沈玉壺搖著扇子笑道:“哪裡,這是特意找來送給你的。”“送我?”唐輕容瞪著他,“什麼名目?為什麼送我這麼名貴的琴?”沈玉壺一臉正直地望著她:“慶祝你腳傷全愈啊!”還特意用扇子指了指她的腳。瀑布汗!唐輕容眨巴著眼睛乾笑:“會不會太隆重了點,這麼名貴的琴給我,那不是豬八戒吃人參果,浪費好東西麼……”沈玉壺沒聽懂她後半截話,前半截倒是聽懂了,搖頭道:“身體發膚受之父母,最要緊不過,不隆重,不隆重。何況——”他拉著長音:“傷在大小姐身上,痛在沈某心上呐……”唐輕容擦汗,這人今天吃錯藥了吧!恰在此時唐輕綃到了,剛好聽見沈玉壺最後那句話,也一眼看見了唐輕容琴案上的那張名貴古琴。臉色陰晴不定,在紗簾外停了好一會,直到唐輕容發現了她跟她打招呼,她才深吸了口氣走進敞軒。“連婚期都已經定了,要不是她自己找死耽擱,現在已經是晉王妃了,居然還和彆的男子私相授受!”唐夫人氣得臉色鐵青,“老爺,這事你到底管不管?沈公子到底是什麼態度?”唐輕綃坐在一邊默默垂淚,唐老爺長籲短歎:“我看沈公子那個樣子,對綃兒是無意,唉……”“對綃兒無意?我們綃兒哪點比不上那個了?何況那個已經要嫁了呀!”唐夫人氣極敗壞,“真是有辱門風!”唐老爺有氣無力地說:“容兒也不是那種不知好歹的孩子,沈公子就算再有意,也翻不起什麼大浪,你就彆操這份心了。綃兒的事,我們再從長計議……”唐夫人冷眼望著他:“老爺生的好女兒,老爺交的好朋友!哼!”唐輕綃輕聲抽泣:“娘彆氣了,是女兒沒這緣份。”唐夫人摸摸她絲緞般光滑柔順的頭發,也開始抹淚:“想想我們娘倆真是命苦,我一生就是一對龍鳳胎,兒子好學聰穎、女兒美麗乖巧,卻還是把容兒那沒娘的孩子當親生一般疼愛,這十多年就算是塊石頭也捂熱了,誰知竟養出個白臉狼!讓她嫁王爺她尋死覓活,置雙親於不義,現在她好了,又跟妹妹搶……”“娘!”唐輕綃臉色發白,阻止了唐夫人說出最後那兩個字。唐老爺沉著臉站起來:“你也彆鬨了,我去找容兒談談!”唐夫人猛地抬頭:“找她談什麼?就算讓她把那琴退還給沈公子,又有什麼意義?老爺該找的,是九皇叔!”唐老爺張口結舌,唐夫人冷冷地道:“老爺若是不找,那就隻好我這當娘的出麵了,容兒是寶貝,綃兒也不是生出來給她姐姐欺負的!”當晚顧夜闌就被請來吃晚飯,唐老爺和唐夫人陪著。顧夜闌猜不出他們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不年不節無緣無故,又是悄悄地請,難道唐輕容又“病了”?他不由得皺眉,怎麼這麼多事,他納的那些小妾都是叫人抬進府就行了…… 唐老爺跟顧夜闌談完了國事談風月,一直兜不到正事上來,唐夫人嫌他不爽快,接過了話,開門見山地說:“王爺,其實今天請您來,是有一件要緊事。”顧夜闌見唐夫人開口了,放下筷子留神傾聽,一副晚輩聆聽長輩教誨的恭敬模樣。唐夫人很滿意。“容兒能被皇上指婚,高攀上您,是她這輩子最大的福份,將來有王爺疼她照顧她,我這個做母親的對她往後的日子是一點也不操心了。老爺和我如今最操心的是二女兒的婚事,提親的雖然不少,可一直也沒遇著合適的人選。剛巧老爺就結識了沈公子,我們夫妻兩個都覺得沈公子是個不錯的孩子,現在又教著綃兒學琴。他們兩個年紀外貌都相當,性情也相投,所以就動了這個心思,隻不過……”她麵帶憂色,望著顧夜闌,“不知道是不是有什麼誤會,想是沈公子的家鄉遠在關西,不清楚這京城裡的事,他……他昨日送了張名貴的古琴給容兒,竟好像是對容兒有意的模樣,這,這可怎麼是好!我們兩個老糊塗都沒了主意,隻好把王爺請來商量一下了。”顧夜闌摸了摸鼻子,送琴這事他知道,不過唐家想跟沈玉壺結親他倒是沒想到。昨日長石跟他說沈玉壺送了張古琴給唐輕容時,他根本沒當回事。長石說那琴是沈玉壺出了高價,利誘加上威逼,軟硬兼施才從一個藏家那裡弄到手的。他就問了句出了什麼價?長石答十萬兩銀子,還附贈一對上古玉佩。他隻是笑了笑說,那家夥倒是個土財主。這會唐夫人突然說沈玉壺對唐輕容有意,他才反應過來,長石特意告訴他這件事,莫非也是因為這個?他抬眼斜睨著長石,長石眼觀鼻鼻觀心,一臉正直隻當沒瞧見。他一直以來總覺得好像是唐輕容對沈玉壺有意來著,咳咳……難道竟是他們雙方互相有意?他心裡一陣不爽。唐夫人見他突然麵沉似水,嚇了一跳,立即住了口,小心翼翼地觀察他的神色。想到沈玉壺的神秘,顧夜闌望著唐緘夫婦,半晌無語。他沒辦法告訴他們這個沈玉壺是假的,也不能幫著他們措合這樁婚事。沈玉壺的真實身份是什麼?也許是江湖中哪個幫派的首領,也許是朝堂中什麼人的心腹,也有可能是個無惡不做的江洋大盜,又或者是遊戲人間的世外高人,可他偏偏唯獨不是沈玉壺。而唐緘夫婦看上的無疑是關西沈家的皇商身份。他歎了口氣直截了當地問:“唐夫人想讓晚輩做什麼?”唐夫人見他臉色又和緩下來,壯著膽子說:“王爺和沈公子一見如故,結為知己,你們倆都是年輕人,說得上話,想請王爺幫著勸一勸沈公子。”順便也讓你知道你要娶的媳婦是個什麼樣的人!這話她沒敢說出來。“這個麼,”顧夜闌有些頭痛,麵前這兩個人是他的準嶽父嶽母,女婿是半個兒,作為人家的半個兒子,他得保持耐心和尊敬,“其實沈公子如此做為,也是有難言之隱……”他一邊腦子疾轉,一邊信口胡說:“送琴的事情我是知道的,隻因為沈兄覺得大小姐彈琴天賦極高,不願讓名琴在不懂琴的人手中蒙塵,因此才肯相贈。至於婚事嘛……”他嘴角輕輕一抿,你不仁,彆怪我不義,咳了一聲示意唐緘夫婦摒退屋裡的下人。見屋裡就剩他們三個和雕塑般立在他身後的長石了,這才一臉嚴肅地說:“這實在是沈兄一生之中最難過、最痛苦、最不願為人所知的一件事!沈兄他……有隱疾,以後也不會有子嗣。咳,所以曾經發誓終生不娶,不願意耽誤彆人家的姑娘……沈兄為人品格高潔,我十分敬佩!這件事還望唐大人和唐夫人能為沈公子守口如瓶!”長石吃驚地望著他,這種坑爹的假話也說得出來?不愧是……不愧是自己最崇拜的主子……唐老爺和唐夫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被這驚天大八卦給震得說不出話來。居然是這樣!怎麼會這樣!屏風後頭突然傳來壓抑的哭聲,顧夜闌聽出那是唐輕綃的聲音,挑了挑眉,讓她就此死心也好,也算他為唐家做了件好事。他想了想又說:“戶部梁大人的三公子我曾見過,好學上進,年貌也相當,唐大人也應該聽說過吧?”唐老爺好不容易從震驚中回過神來,沉吟著點頭,跟著就反應過來,精神一振,向顧夜闌拱手道:“那就請王爺多費心了。”顧夜闌微笑:“好說,好說。”梁大人的三公子哪裡都不錯,就是說起話來有些結巴,但以唐緘的官職,仍然是高攀了,梁大人可是正一品戶部尚書。沈玉壺覺得很納悶,為什麼唐老爺和唐夫人對他的態度忽然怪怪的,唐老爺還送給他不少補品。唐輕綃也很古怪,特意跑到他住的水閣來跟他說,承蒙他這些日子的指點,令她獲益良多,她心裡十分感激。還說人和人之間緣分有深有淺,有些人白首如新,有些人卻傾蓋如故。沈公子是人中龍鳳,能夠結識沈公子便已經了無遺憾,今後就算天各一方,此生再不相見,她也不會忘記他。說到後來淚盈於睫,用手帕掩住臉轉身跑了。他有些二丈和尚摸不著頭腦,發生什麼事了?前兩天不是還說要跟他結親麼,怎麼忽然又搞得好像要生離死彆似的……他隻好叫住了跑得比較慢的林媽媽詢問,林媽媽用一種惋惜的目光看了他半晌,才無奈地歎了口氣,又用安慰的語氣跟他說,沈公子也彆太擔心,很多人都有那樣的毛病,後來都醫治好了。沈公子人好,是有福氣的,一定會時來運轉……林媽媽說完還用手帕擦了擦濕潤的眼角,轉身離去。他瞪著林媽媽有些肥胖的背影,好半天才扭頭問槐米:“你家公子我……有什麼病?”槐米眨巴著眼睛:“小的不知。”“連你都不知道,他們怎麼知道的?”沈玉壺用扇子打了一下槐米的頭,“去給我查,查查本大爺到底有什麼毛病讓他們一個個哭喪著臉,查不出來你晚飯彆吃了!”“是……”槐米縮了縮頭,一溜煙小跑著出去了。沈玉壺想來想去總覺得不對勁,下午學琴的時候隻有唐輕容來了,唐輕綃沒有來。他旁敲側擊套了半天話,卻發現唐輕容對這事好像一無所知,隻說唐輕綃身體不適,所以這段時間就不來學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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