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場的生活就如西北各地的農村一樣，安靜中充斥著孤寂，因為不知道什麼原因，院子裡已經沒有雞鴨犬鵝的聲音了，乾淨是的確乾淨了不少，不過隻有孤零零的老人和穿著開襠褲的小孩。

大一點的孩子，家裡但凡條件能允許，就會帶著孩子去城裡，不為其他，就是為了讓孩子能有一個良好的教育。

農場的小學現在的局麵就是，整個學校超不過十個學生，有的班級隻有一個娃娃，七八老師單練一個學生。按說這種教育，應該很好了，不是土豪，都搭建不起這種教育團隊，可惜老師的心不在這裡，各種想辦法的要調進城市。

義診的辦公桌前，全是各式各樣，豁牙老太和老頭。外科的醫生在這裡幾乎用不上，內科醫生倒是挺忙。

“高血壓、糖尿病，老爺子，得按時吃藥啊，你這個藥是怎麼吃的啊！不行就注射胰島素吧？”

“不行，胰島素一打以後就再也停不下來了。我不打，你給我看看，吃點藥就行。”

“哎呀，糖尿病，高血壓必須長期服藥治療的呀大爺。”

“反正我不打！”

這兩年的醫保，對於慢性病患者是真的不錯，最起碼能吃得起藥，這一點得誇誇。不過對於老年人，醫生的醫囑總還是沒有隔壁王大爺說得管用。

比如糖尿病，很多人不喜歡注射胰島素，其實這玩意怎麼說呢，越早用，預後越好。糖尿病這種病就和你在牆角撒尿一樣，短時間根本看不出什麼影響來。

月集日累的，你能把隔壁老王家的牆都呲尿給呲倒塌。而糖尿病也一樣，時間一長，眼睛也瞎了，兩個腳也爛了，冠心病高血壓、高血脂這些病全都來了，跑都跑不掉。

而且這些病根本沒辦法治療，隻能猥瑣的和人家媾和。其他不說，就一個糖尿病足，就能讓骨科的醫生避之三裡。

所以，越年輕的糖尿病患者，就應該越早使用胰島素，讓並發症推遲出現。

一天的時間，茶素醫院這邊給很多老頭老太太都叮囑了，“周一來醫院辦慢性病白卡，必須按時吃藥了。”

夕陽西下，在一群光屁股小孩的追逐下，茶素的車隊緩緩的離開了農場，落日的餘暉灑落在陳舊的大禮堂上，昔日的五角星已經脫落了顏色，在夕陽下，就和農場一樣，透著一股子的衰老，不知道他們還能不能再現幾十年前的輝煌。

一趟高原之行，醫生護士們說不累是假的，睡也睡不好，在高原彆說洗澡了，早上起來刷牙都是一個需要節省的地方，真的不容易。

汽車背對著夕陽，穩穩的在邊疆的高速路上行駛著，車裡麵已經開始有人打著鼾進入睡眠了。歐陽坐在那裡，花白的腦袋一起一落的丟著盹。

年輕一點的早就不顧形象的四仰八叉的躺在汽車裡，王亞男甚至連襪子都脫了，大腳丫子甩在過道中間，一點都沒美女的樣子。

在彙集點的時候，張凡和老陳帶著家屬回合了。

家屬們瞅著客車裡自家的老公妻子，驚訝的都合不攏嘴了。在她們的意識裡，自家的愛人，很是注重儀表的，可這次怎麼感覺和逃難的難民一樣啊。

家屬們是玩好了，百裡畫卷，騎馬騎駱駝、畫一樣的風景中正兒八經享受了一次氧吧之旅。而且因為有老陳在，地方上得管理者對於她們這一行，給了很大的支持。

要泡溫泉，直接把政府療養院的溫泉給讓出來，要看風景，當地政府直接把旅遊局最好的導遊派出來。真的讓她們享受了一次，格外受尊重的旅遊。

“邊疆人真好，邊疆人真熱情，邊疆的東西真便宜，切糕都不要錢的讓我們吃個夠，天啊，我第一次吃這麼好吃的哈密瓜，葡萄乾，還有傳說中的香梨，太好吃了，這些我在超市就沒見過。而且，你看看我的皮膚，這幾天泡溫泉，我感覺皮膚都白嫩了好多，我還以為是假溫泉，沒想到真的是從地底下冒出來的，硫磺味道好弄哦！”

路上，家屬們聊的很高興，對邊疆也相當有好感。

其實，他們不知道，如果沒有他們的愛人在高原上沒日沒夜的付出，他們那裡有這種待遇，還吃香梨，還切糕吃個飽，還想享受政府經營的溫泉，美的你，沒你們的愛人，門都不讓你進。

晚上十點多，太陽快落山的時候，車隊終於回到了醫院，張凡也累了，把後續的事情交給老陳，他也回家了。

家裡，邵華挺著大肚子微笑的站在大門口，隨著邵華的產期越來越近，邵華的脾氣越來越溫柔了。

說話都好像格外的輕柔了。站在門口的邵華，輕輕撫摸著自己的大肚子，看著張凡的汽車，邵華輕聲的說著:“快看，爸爸回來了。“

張凡停車下車，抱了抱邵華，“天都快黑了，怎麼沒進屋。”

“小家夥鬨騰的厲害，我估計他也想出來轉轉。”

張凡也不著急進家，就陪著邵華在小區裡散步。因為這個彆墅區，是當地領導家屬區，間隔大不說，裡麵人還少，走半天都未必能碰到一個人，估計領導們都很忙，沒時間散步，倒是給邵華弄了個私人公園一樣。

“這是人家蒙克送的酥油，他們家自己做的，沒添什麼牛油之類的。還有花粉，都是硬塞給我的。”

回到家，張凡從車裡掏出好多山上的特產，鹿肉、乾貨，蒙克這個貨還偷偷給張凡弄了一屆如同九節鞭一樣鹿的鞭子。

邵華好奇的問：“這是什麼啊？”

邵華沒見過，張凡丈母娘倒是知道，老太太臉都紅了，張凡一臉正經的給邵華說：“牛尾巴，燉爛了可好吃了。”

茶素醫院的清晨，門診大廳裡，忽然多了很多軍人，一排排的軍人整齊劃一的站在大廳裡，如同站軍姿一樣，讓過來過去的老百姓看了一個稀奇。

“這是要乾嘛啊？”

“聽說茶素醫院的院長貪汙的太厲害，警察都沒辦法了，領導就派部隊來鎮壓了！”

反正吃瓜的不怕事大，說什麼的都有。

而在行政樓裡，歐陽帶著老花鏡，拿著筆記本，一本正經的開著視頻會議。

會議的級彆很高，西北數字區和西南數字區的司令和政委都出現了，幾個肩膀上掛著金星星的領導，嚴肅的聽著歐陽的安排。

“這次的體檢，是很重要的，關乎著以後我們軍隊健康的大事情，我希望各位領導能督促下去，不漏一個五年以上的軍官和士官……”

“歐陽院長說得很對，我們軍區已經彙總名單了，計劃分配到茶素醫院體檢，歐陽院長，保密這方麵我希望貴院能重視起來。”

“所有參與此次科研的醫生，我們都做了政審，特彆是關鍵數據，全是數字研究所的在職軍人和我們院長級彆的專家參與，這一點領導說得很對，我們絕對不會掉以輕心的。”

會議開了很久，關閉了電腦，歐陽捏著太陽穴，老陳悄悄的進門了。

“哎，太累了！”

“是啊，醫院除了張院，也就您能和這麼高級彆的領導接觸了，要是我們，估計話都不敢說。”

“有什麼怕的，領導也是人，領導也很通情達理的。一口一個歐陽院長，一口一個老同誌，比你們張院有禮貌。這個事情要保密，不能見人就說，保密級彆很高的，今天給你說，都是犯錯誤的，你級彆還不夠。”

老陳臉上笑的花開了一樣，點頭說是是是。和歐陽聊了幾句，等老陳走了。

歐陽拿起電話就開始給鳥市的幾個醫院打電話，“李院長啊，哎呀，今天累死我了，知道咱西北軍區的吳政委不，他今天給我們邊疆醫療係統提了很多要求啊。說你們鳥市幾個醫院一點都沒承擔起軍地合作的典範來。

你看，要不把衛生係統下發的軍地聯合的名額讓給我們吧，你們掛著也沒用。”

“周院長啊，哎呀，今天累死我了……“

兒研所的實驗室裡，被挖來的幾個院長，一人一個組，帶著十幾個組員，這幾天是沒日沒夜的收集數據，分析數據。

因為人家部隊馬上要冬訓了，要趕在冬訓之前完成，就必須加班加點。

累，是真的累，絕對不是歐陽嘴裡的累，但他們的心裡是高興的。以前在魔都的時候，有一種束手束腳的感覺。

而到了這裡，好像一下子鬆綁了一樣，不怕你追求什麼職稱，就怕你沒能力。

茶素醫院新招聘來的專碩研究生們，最近直接如同驢一樣的被醫院壓榨。

白天要跟著專家上手術練手，晚上要去實驗室分析數據。

有的研究生嘴裡喊著：我是專碩啊，我不是學碩啊，可一下班，紅牛一喝，嘴裡吃著囊，食堂都不去，就在實驗室裡拚命的學習著。

他們知道，現在就是機會，一年以後，張凡絕對會出頭篩選，到時候，是當小醫生，還是能成未來大專家，就看這一年了。

一個比一個拚的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