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是個很奇怪的地方。比如患者不滿意治療效果，隻要不正式通知醫院，大多數醫院會裝作看不見。但是，一旦通過正規途徑，醫院必須給患者一個交代。

敷衍也罷，經過詳細調查也罷，醫院必須給患者一個書麵形式的交代。陳琦覺得張凡年輕，應該不懂，忽悠張凡，讓張凡出頭壓下去後就沒他什麼事情了。

但是張凡身後有巴圖，有歐陽，有老高。可以說，這三個人的人生經曆，仕途曆練比陳琦又上了一個檔次。

巴圖曾今就說過，單位中可以不乾事，可以摸魚，但是一定不能在發生事情後，覺得自己很有權力或者很有本事，魯莽的去做出決定。

特彆是走上領導崗位後，組織結構即是束縛也是保護層。這句話，張凡當時沒理解，還嫌棄巴圖神神叨叨的。

果不其然，張凡還都沒出門呢，陳琦就趕緊追了上來。

“張院，幫哥哥一把，這個事情千萬不能在讓醫院知道了，咱們偷著把手術做了就沒任何事情了，這手術又不難。”

這事情，要是當小醫生的時候，張凡或許會幫著做手術，但是現在他是主管外科的領導。偷著私下裡做了手術，患者不鬨則罷，一旦出問題，主要責任就是張凡的。陳琦這也是轉嫁責任。

“陳主任，你覺得他的老婆是善罷甘休的主嗎？”

“你放心，我一定能把她安撫好，一定不會有事情的。”直到現在陳琦還打著讓張凡背鍋的想法。安撫個蛋，讓人家指著臉罵，指頭都插到鼻子裡麵了，還大言不慚的說能安撫。

他就覺得平時他和張凡關係處的不錯，而且張凡還這麼年輕，懂什麼啊！說點好話，求個情，應該會顧忌麵子的。

“如果，安撫不了呢？”張凡站定後，看著陳琦問道。如果沒有這幾個老師，張凡估計真的會被陳琦把鍋轉移給他。

“不會的，這個事情你放心。”陳琦指星星，說太陽的發誓。

“信你個鬼啊，糟老頭子壞的很。”張凡原本想著在歐陽麵前說說陳琦的好話，說不定也就過去了，可是這家夥，一門心思的想坑他，哪就怪不得彆人了。

“老哥，你也是老醫生了，這道理你不懂？你這是要砸我飯碗啊！我肩膀還沒那麼寬啊！”這話一說，陳琦嘴都張開了。他覺得張凡年輕好糊弄，第一時間聯係的就是張凡，沒想到，真沒想到，張凡能把事情看的這麼明白。

張凡是主管醫院外科的領導，一旦出頭私下處理了此事，處了問題，板子一定落在張凡的屁股上，這事情根本不用考慮。

而且第二責任人就是歐陽，醫院雖然是公立的企事業單位，但是，是有法人的，歐陽就是醫院的法人。至於陳琦，估計到了最後也就是一個警告，罷免主任而已。

張凡走了，陳琦望著張凡的背影，咬了咬牙。當歐陽第一時間看到張凡拿回來的會議記錄後，氣的直接把杯子都砸了。

“這不是胡鬨嗎？強調了多少年的醫療安全，他陳琦就當耳旁風。現在禍事來了，這個手術不能做，要做也要有第三方的鑒定。”

歐陽略一思考後，又說道：“這台手術，要是做的話，你把握大不大，這個已經不是正常的治療，把握不大也沒必要冒險。”

“七八成應該有，隻要血糖控製了，應該問題不大。”

“法律，他們懂的比我們都多，你以為他老婆就是一個簡單的潑婦？她先把自己定位在一個受害方，他們絕對已經找人問過了，也知道後果比較嚴重，才會這樣鬨得。你以為他們不要麵子，這種人比誰都要麵子。

如果醫院治療痊愈了，或許就沒什麼事情，一旦出問題，估計就是大事。懂了沒有，這不是請客吃飯，不是笑一笑就過去的事情，一個弄不好，輕者免職，重者說不定就是牢獄之災。”

張凡都楞了，沒想到轉到歐陽這邊來，直接就成了一個傳奇的故事。說完，歐陽看著有點發呆的張凡，歐陽有點欣慰。

因為張凡選擇第一時間來上報，而不是因為什麼哥們關係之類的幫著去掩蓋，這就表明了張凡有一個最起碼的政治素養。

“看來敲打還是有效果的。”歐陽也得意了。

然後，歐陽起身，親自給張凡倒了杯水，“你坐你的，你現在也是領導，沒必要整天誠惶誠恐的。”張凡都站起來了，不得已又坐下了。

放下水杯後，歐陽做到了會客廳的單人沙發上，“這個事情，咱們就是對簿公堂，都不能私下去處理。就算打官司咱們輸了，大不了受到上級的批評，哪個醫院敢保證不出一點事情的？但是一旦私下處理，性質就改變了。”

歐陽能對張凡說這種話，真正的算是不對張凡有所保留了。

“哪接下來怎麼辦。我們請第三方鑒定嗎？”

“不，請上級醫院的醫生會診，形成一個完善的病曆，該是誰的責任就是誰的責任。誰管床，讓誰實實在在把病曆寫清楚。這不是膽小，這是謹慎。”

“好，陳琦主任哪裡……”張凡想求情，但是一想陳琦的嘴臉，求情的話又說不出來了，但是讓他去落井下石，張凡也做不出來。

“先不理他，等這個事情結束了再說，膽子太大。你和他有沒什麼牽扯？”

這裡的牽扯，不是問的平日的關係，而是關於在經濟上麵有沒什麼來往。“我辦公室裡麵的書籍是他給買的，而且送了我幾條煙。”

“你啊！說什麼好呢。辦公室的書籍，就算他不買，你給後勤的主任或者主管院長說一聲，要什麼書買不來，你抽煙嗎？”雖然是指責，但是歐陽的語氣和以前比起來，哪是好了太多。

“我錯了！”張凡心甘情願的說自己錯了。

“把陳琦送給你的書籍拿出來，放到醫院的閱覽室，也彆給其他人說。如果這事是咱們多慮了，也沒必要讓陳琦覺得你是小人，煙有幾條。”

“兩條中華！”張凡的臉黑紅黑紅，歐陽越是不批評他，他越難受。當初有多不好意思的拒絕，現在就有多羞愧。

“留著吧，放到顯目的地方，將它當做一個能時時提醒你的警告吧，你的路還很長，天地還還廣闊，不要在小溝小坎麵前摔跤。

雖然隻是個地區醫院的院長助理，但是要多看，多想，這位置不僅是你人生的曆練，更是對你一個心性的鍛煉。有些時候，失敗往往就是因為一些不經意的地方，去吧！好好想想。”

張凡出了門，做到辦公室裡麵，望著窗外的藍天。

真正的是：善惡終有報，天道好輪回。不信抬頭看，蒼天饒過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