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看到這幫小兔崽子,就想起了我當年,當年要是不是二嫂,這百草廳早就被我給糟踐光了,我當年乾得那些混蛋事兒不能再讓這般小兔崽子再來一回了,老七說得有道理,這幫人都得從百草廳滾蛋!”白穎宇倒是越活越通透了。
“不光是在櫃上當差的,其他那些打著百草廳的旗號在外麵做生意的,都先給我關了,然後一家一家查,沒問題再讓他們重新開張!景雙、景武,你們倆帶個頭!”彆家的孩子他不好說,就先從自己兒子開始。
“這些年,一直都是我和大哥、六弟管著櫃上的事兒,我們幾個沒管好,害得老太太這麼大年紀還得為櫃上操心。”白景雙起來說道,“爸和老七說得都對,這百草廳是得改一改了,往年間山西的票號還講究三爺不用呢,咱總不能連那些山西的老摳都不如,下去我就讓家裡幾個孩子都從櫃上走人,他們辦得那些店也好好查一查。”
所謂三爺不用是指少爺、姑爺、舅爺這三種人不能在票號裡麵當差,當然也有說是少爺、舅爺和官爺的,不管哪種說法,都是為了防備這些人仗著自己是東家的親戚在票號裡胡作非為,影響票號的日常管理。
“大房我做主了,就按老七的意思去辦!”白景怡是長房長孫,他發話就代表了他和白景泗、白景陸幾個。
大房和三房都發話了,二房就更不用說,二房隻有白景琦一個男丁,他家的白敬業、白敬功都還小,沒參與櫃上的事兒,白玉婷和她丈夫也在外麵上班,和百草廳沒關係。
白文氏看了一眼眾人,“這些事你們回去自己辦,處理好了老七再和你們辦交接!”現在出問題的多是大房和三房的孩子,讓他們自己處理,沈隆接手的障礙也能少一些。
現在百草廳風雨飄搖,隨時都有倒閉的風險,再加上白文氏多年的積威,這些人不敢說什麼,紛紛下去收拾自己家孩子去了;於是乎,百草廳各個分號都迎來了動蕩,櫃上的親戚紛紛被清除,交由外麵請的掌櫃管理。
做好這一切之後,白景怡、白景雙和白景陸來和沈隆辦理交接,查完賬本又開始交接百草廳最重要的細料庫。
按照多年傳下來的老規矩,盤點細料庫的藥材寶貝,白家三房各出一名代表“三頭對案”,現場監督,明唱明記核查賬簿,那情景很是莊重,不亞於在祖先堂祭祖,趙五爺、大頭兒和景怡、景雙、景琦五人站在細料庫門前,庫門把手上,套鎖著四把大銅鎖。
趙五爺宣布,“三個房頭兒的人都齊了,請大頭兒先開鎖!“大頭兒上前,開第一把鎖後退出;景怡上前打開第二把鎖;景雙開第三把鎖;最後是景椅打開第四把鎖,四鎖去,五人人,他們進人細料庫。
細料庫內,一排排的大櫃架上擺著各種各樣的箱子、盒子、壇子、瓷瓶、瓷罐,靠牆放著藥櫃、酒缸、酒壇等等,每個架子上都掛著標明人庫日期的小木牌:“乾隆十一年x月x日入庫”、“道光三年x月x月入庫”、“同治六年x月x日入庫”、“民國十年x月x日入庫”。
時間跨度長達兩百年,顯示了百草廳悠久的傳承和深厚的底蘊,數遍全國,能置辦得起這種規模細料庫的藥店,也隻有百草廳和南邊的胡慶餘堂少數幾家了。
白景怡、白景雙和沈隆三人監督趙五爺清點藥物,大頭兒坐在賬桌前記錄,邊記邊高喊,“牛黃四斤三兩、麝香一斤二兩、明墨兩塊四兩八錢、當門子三斤、庫存三年虎骨酒一百斤……“這裡麵好多藥都比價比黃金。
經過稱藥、開缸、記賬、核對一係列手續,才算完成盤點過程,四把大銅鎖又將細料庫大門鎖上,景琦鎖好最後一把鎖退後,五人站在門前。
沈隆對照賬本,“細料庫賬目審核完畢,一切如賬本所記。”細料庫可是百草廳的命根子,那些在櫃上搞事兒的人還沒資格進來,倒也沒出什麼問題,說完後沈隆吩咐道,“趙五爺,虎骨、人參、冰片比往日少了點,三個月之內一定要再補齊!“
交接完畢,白家三房人都聚到了一起,白文氏宣布沈隆成為百草廳的總掌門人,京城總號、西安分號和新開店的金陵分號都歸他管理,下方白穎宇、白景怡、白景雙等人滿是期待,想要看看沈隆究竟能搞出什麼事兒來,那些年輕人則一個個耷拉著腦袋,他們靠著百草廳挖牆腳逍遙快活的日子要遠去了。
“既然我當了百草廳的家,那黑七瀧膠莊就和百草廳合到一起吧,以後黑七瀧膠莊的分紅也有百草廳的股東一份。”狠狠地收拾了他們一番,沈隆又給了顆甜棗,那些年輕人頓時精神了,每年光看著白景武、白景怡他們拿瀧膠莊的分紅,他們可是眼紅的不行。
就連胡總管那個下人,憑著黑七瀧膠莊的分紅都成了他老家的土財主,他們卻隻能乾看著,早就饞的不行了,現如今沈隆把瀧膠莊拿出來,他們總算是舒坦了些。
“我已經給瀧膠莊那邊去過信了,讓瀧膠莊的掌櫃馬上進京,幫著百草廳建廠,咱們以後要用機器來生產成藥,等京城這邊弄完了再去西安分號建廠,金陵那邊先不著急,不管走海路還是火車運,發貨到金陵都方便!”金陵那邊不僅衙門多,將來還會出事兒,沈隆可不想白費精力。
“另外,我打算在成都也開一家分號,這就勞煩二哥了,我給你寫幾封信,到了成都你找中華醫學會的人幫忙。”沈隆打算為十多年後做準備了,直接放陪都不太好,不如放在成都,這樣到時候百草廳就能直接搬過去。
麻溜的把事情說完,沈隆就讓大家夥兒散了,下來之後他拉著白景怡,“大哥,帶我去宮裡一趟吧,我找溥儀要債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