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格沃茨,周六清晨。
相比起魔法界的風起雲湧,城堡之中的氛圍格外祥和輕鬆。
正如同艾琳娜等人預料的那樣,伏地魔歸來完全影響不了學校日常。
隨著霍格沃茨教授們照常上課、布置作業,小巫師們很快就把無法理解的混亂拋在腦後——伏地魔的起死回生和入侵魔法部,甚至還沒有等會兒要展開的格蘭芬多和斯萊特林學院對抗賽更讓人緊張。
當然,沒心沒肺的樂天淡定僅限於學生,教師們依然在第一時間展開報紙跟進情況。
無論是鄧布利多教授的消息,亦或者是魔法部、神秘人的消息,無一不是教授們關注的內容。
教職工長桌邊,小天狼星和盧平一邊享用早餐,一邊翻看報紙小聲議論著。
“魔法部湊出了一個團隊,”小天狼星說,“但我們沒有得到通知,你不覺得有些奇怪麼?”
“當然,”盧平緩慢地切著煎蛋,有些無力地蒼白著臉說道,“這是有些奇怪,不過更古怪的是,鄧布利多教授並不是指揮者,從描述來看似乎另有其人……我實在不知道,誰有資格指揮教授。”
“還能有誰,”小天狼星冷笑了一聲,輕蔑地說道,“當然是魔法部官員們,我太熟悉他們——”
“康奈利·福吉?不會的。如果是他們,那麼報紙上會直接寫出來。”盧平說。
小天狼星聳了聳肩,滿不在乎地說道:“或許他們也覺得自己的名字不適合出現吧,萊姆斯。”
“如果魔法界希望擊敗伏地魔,那他們終究得聽鄧布利多教授的——沒有人比鄧布利多更明白如何對付伏地魔,隻有地位相等的人才有資格與鄧布利多並肩,而魔法部那些官僚顯然差得太遠了。”
“相比起來,我更好奇巴蒂·克勞奇怎麼了……”
他摩挲著長出短硬胡茬的下巴,饒有興致地讀著報紙角落的一則簡訊。
“國際魔法合作司司長巴蒂·克勞奇因病暫時修養,這可比鄧布利多教授那邊有意思多了。”
“今天早上他還是首輪抵抗食死徒的英雄,下午就立刻請病假了……這不符合克勞奇的性格。如果他以前曾因為生病而請過一天假,我就把麵前這張桌子連帶著上邊的餐具全部嚼碎吃了。”
“所以……我還是沒明白這到底有什麼‘有趣’的地方。”
盧平飛快地翻了翻手中的報紙,最後目光不經意停留在了其中一版。
那是麗塔·斯基特的文章,《預言家日報》的金牌記者,前段時間關於洛哈特的報道就是她寫的。
“魔法部之中有人涉嫌勾結黑巫師,傲羅們成功鎖定嫌疑人……怎麼,你懷疑是克勞奇?”
“顯而易見,克勞奇多半是被軟禁起來了——”
小天狼星表情古怪地說道,似乎有些幸災樂禍,又有些困惑。
“不過,這其中肯定有不正常的地方,巴蒂·克勞奇那家夥絕不可能倒向伏地魔那邊。”
“唔,為什麼?你認識克勞奇?”
就在這時,一個好奇的溫和聲音在兩人邊上響起。
盧平和小天狼星轉過頭,正好看到斯普勞特教授略帶歉意地朝他們笑了笑。
“抱歉,我不是故意偷聽你們說話——我隻是有些好奇……呃……克勞奇和我同期。”
斯普勞特教授的座位正好在盧平旁邊,兩人交談很難不被她聽到。
而且另一方麵,作為赫奇帕奇學院的院長,獾獾們的“吃瓜天性”有時候還是蠻難控製的。
“哦,我當然認識巴蒂·克勞奇。”
小天狼星的表情黯淡了,他神色突然變得有些嚇人,輕聲說道。
“事實上,就是他下令把我送到阿茲卡班的——連審判流程也直接免了。”
“什麼?當初你沒有經過審判?!”斯普勞特教授驚訝地說。
“不是鄧布利多教授?”盧平也有些意外。
關於小天狼星布萊克的事,他們大多是從報紙、朋友口中逐一打聽到的。
在很長一段時間中,他們都以為他是經由威森加摩法庭審判後,由鄧布利多親手送入阿茲卡班。
這也是教授們和鳳凰社成員們一直默契回避的陳年往事。
……無論是在小天狼星出獄前亦或出獄後。
“是的,沒有審判。”
小天狼星坦然說道,一邊給自己餐盤添了一大勺牛肉。
“克勞奇曾經是魔法部法律執行司的司長,這個事情你們應該還記得吧?”
“當然,我記得當時大家都預測他可能當選下一屆魔法部部長。”
斯普勞特教授點了點頭,皺著眉頭回憶著過去,若有所思地緩緩說道。
“他是個相當了不起的巫師,巴蒂·克勞奇。在學校裡時就非常優秀,法力高強,很有主見和勇氣。最後一年,他和我分彆擔任男女學生會主席。雖然畢業於斯萊特林,但他一直堅定反對黑魔法。不過我覺得多琳的功勞至少占了一半,克勞奇會的黑魔法也不少,但他從來不會利用它們欺負弱小。”
“多琳?”盧平好奇地輕聲問道。
“噢,多琳·艾博,她和克勞奇當了七年同桌,後來成了克勞奇夫人。”
斯普勞特教授神色一暗,簡單解釋了一句,飛快又把話題轉回到了巴蒂·克勞奇身上。
“在那樣的時候,總能讓好人體現出最好的品德,使壞人暴露出最惡劣的本質。雖然克勞奇後來某些措施我並不讚同,但他確實不可能成為食死徒——或許鄧布利多是食死徒們最害怕的巫師,但巴蒂·克勞奇絕對是食死徒們最痛恨的那個,有時候,我甚至覺得他變得和黑魔勢力那邊許多人一樣冷酷……”
斯普勞特教授輕輕歎了一口氣,沒有過多評價巴蒂·克勞奇的過往。
而盧平和小天狼星也是同樣的複雜神情,眾人看著報紙上的那些標題陷入了沉默。
“是啊,所以我討厭他,但並不妨礙我覺得他很厲害——”
小天狼星也歎了口氣,合上報紙,心不在焉地攪拌著自己盤中的牛肉。
“在伏地魔勢力強大的時候,你不知道誰是他的支持者誰不是,不知道誰在為他效命誰又不是。”
“人們隻知道伏地魔能把人牢牢控製,使他們不由自主地做一些可怕的事。每個人都為自己、自己的家人和朋友感到害怕。每個星期都有噩耗傳來,又有人死亡,又有人失蹤,又有人在遭受折磨……”
“魔法部一片混亂,他們不知道該怎麼辦,到處都是一片恐怖……緊張……混亂……”
“不過,隨著克勞奇成為魔法法律執行司的司長,魔法部麵對黑魔勢力總算有了一些反攻力氣。”
“傲羅們獲得了不少新權力——比如,他們有權殺人,而不僅僅是抓捕。克勞奇用暴力對付暴力,他允許對嫌疑者采用不可饒恕咒。沒經審判就被直接移交給攝魂怪的可不止我一個人。當然,許多人認為克勞奇這樣處理是對的,伏地魔失蹤後,克勞奇出任魔法部長似乎隻是時間問題。直到後來……”
小天狼星回顧著往事,露出了一抹冷酷的諷刺表情,“克勞奇的親生兒子被抓住了,他和一群憑著花言巧語逃脫牢獄之災的食死徒在一起。我記得,當時他們就在尋找伏地魔,想使伏地魔東山再起。”
“他應該多花點時間和家人在一起,時不時地早點下班……多了解了解自己兒子。”
斯普勞特教授搖了搖頭,頗為唏噓地輕聲說,“多琳太寵那孩子了……”
作為當年睡隔壁床的好朋友,斯普勞特教授很清楚閨蜜性格。
“所以他兒子後來成了一個食死徒?”盧平問道。
“不清楚。但應該是——”小天狼星聳了聳肩,“他被關進阿茲卡班時,我自己也在那裡。那個男孩被捕時,和他在一起的人都是食死徒——”他眼中閃過一抹冰冷,朝不遠處格蘭芬多長桌點了點下巴。
“——你知道他們是因為什麼事情被捕的,隆巴頓夫婦。我可不認為他是無辜的。”
“所以克勞奇親手把他送進了阿茲卡班——多琳在庭審席上直接暈過去了。”
斯普勞特深深地歎息道,她後來還特地請了一次假去探望那位母親。
“是啊,非常可憐。他媽媽一定對他很好。”
小天狼星說,現在他臉上完全不是覺得好笑的神情了。
“我看見攝魂怪們把他帶了進來,我隔著牢門的鐵欄杆注視著他們。他最多也就十九歲。他們把他投進了我旁邊的一間牢房。傍晚的時候,他尖聲呼喊著媽媽。不過幾天之後,他就無聲無息了……”
“他們最後都無聲無息了……隻偶爾在睡夢中發出尖叫……”
一時間,小天狼星眼睛裡鬱悶的神情變得格外凝重,就好像眼睛後麵的百葉窗突然關閉了。
“這麼說,那孩子還在阿茲卡班?”盧平問。
不同於絕大部分巫師,在伏地魔倒台後,作為狼人的他很少有閒暇去了解這些故事。
黑魔勢力倒台並不會讓人們忘記狼人的可怕,魔法部對於狼人的迫害和監視一年比一年更嚴。這些事情他從來沒有聽小天狼星提起過——對於萊姆斯·盧平而言,活下去就已經很困難了。
“不在了,”小天狼星淡淡地說,“他已經不在那裡了。在他們把他帶進來一年之後,他就死了。”
“他死了?”
“死了的不止他一個,”小天狼星痛苦地說,“在那裡,大多數人都發了瘋,許多人最後都絕食了。”
“他們喪失了生活下去的願望。一個人什麼時候死是可以知道的,因為攝魂怪能夠感覺到,每到這時他們就興奮不已。那個男孩來的時候就病歪歪的。克勞奇是魔法部的重要官員,他和他的妻子獲準看望臨終前的兒子。那是我最後一次看見巴蒂·克勞奇,他半攙半扶著妻子,從我的牢房前走過。”
“顯然,他妻子很快就死了——悲傷過度——像那個男孩一樣憔悴而死了。”
“克勞奇沒有來領取兒子的屍體,攝魂怪把他埋在了堡壘外麵。我看著他們這麼做的——”
小天狼星鬆開手中餐刀,抓起旁邊的南瓜汁一口氣喝乾。
“所以說……”
“巴蒂·克勞奇不可能倒向伏地魔那邊,他和那些家夥有著血仇——兩邊都是。”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如果克勞奇被軟禁……”
盧平沉默了幾秒,重新展開那份《預言家日報》,輕聲說道。
“要麼是魔法部出了問題,要麼伏地魔開出了一個連克勞奇都無法拒絕的價碼……”
“不管哪個,對於魔法界都不是好消息——鄧布利多應該知道這事,否則他也不會那麼著急。”
“是啊,不過相對而言……我寧願是魔法部出了問題。”
小天狼星輕聲說道,搖晃著手中的空杯子。
“畢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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