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那些生活在英國、美國的紳士們來說,八月的最後一天與往常並沒有什麼不同。
但在前蘇聯地區的人們眼中,這一天就宛若一道分界線一樣,無比清晰地將過去和未來劃分成了兩個世界——在這一點上,無論對於生活在這片土地上的麻瓜,亦或者是巫師,都是一樣的。
在這天上午十點,俄羅斯政府、烏克蘭政府、白俄羅斯政府等一眾獨聯體國家不約而同地宣布“暫時”停用舊盧布。
數十家大型糧食供應公司、中小型銀行破產重組,與各國原有的中央銀行進行合並,組成了半獨立於政府的金融機構,轉而開始發行以各自國家稅收信用為擔保的“土豆抵用券”作為過渡。
緊接著,絕大部分的證券交易市場陷入了停盤狀態。
在新貨幣完全啟用之前,這片土地上的“鈔票”隻剩下了最原始的功能——作為一般等價物,在實體市場中交換基礎的物資。
而與此同時,在非魔法界的人們視線所看不到的地方,俄羅斯魔法部、烏克蘭魔法部、英國魔法部……包括國際巫師聯合會在內的十幾個權威魔法部門同時對外宣布:
那個自稱為魔王的黑巫師-湯姆·裡德爾回來了,並且這一次他的活動範圍從原來的英倫地區擴散到了整個歐洲大陸,鑒於他曾經所做出來的恐怖行為,國際魔法界將他定義為“國際恐怖分子”。
從目前掌握的情報來看,在過去的十年沉寂期中,這位“有史以來最可怕的黑巫師”極有可能已經在包括但是不僅限於美國、英國、俄羅斯、烏克蘭等地重新發展出了一批自身的追隨者群體。
魔法部、國際巫師聯合會呼籲全魔法界人士保持警惕,同時各國傲羅也會對那些疑似“食死徒”的勢力、人員進行二次調查。
這些令人震驚的新聞而伴隨著報紙、電台宛若暴風雪一般,迅速席卷了魔法界和非魔法界的每一個角落——隻不過,它所卷起的風暴還要經過幾個月的時間,才會逐漸蔓延和影響到整個人類社會。
然而,與之相反的是,對於一些生活在世界邊緣的人而言……
漫長的暴風雪季節終於臨近結束了。
……
新西伯利亞,西伯利亞州的首府
位於城郊的一條僻靜的街道。
阿厲克賽抱著懷中的文件,急匆匆地朝著租住的公寓走去。
作為前布德克爾核物理研究所的副主任,他在這片土地上每多停留一秒,就會增加一絲被俄羅斯秘密警察逮捕的風險。
曾經在研究所裡負責安全信息統籌工作的他,從未想過有一天自己會成為自己最厭惡的模樣——在那些巫師們的介紹下,他們一家原本居住的房子已經提前出手,兌換成了一摞摞的英鎊。
事實上,按照阿厲克賽的身份等級,他本應該是第一批轉移到霍格沃茨之中的科研人員,包括他的家人,全都在A級名單內。
隻不過由於一些特殊原因,他主動選擇在最後一批撤離。
“還是太倉促了一些,研究所關閉之後,哪怕是同一個項目的檔案都被拆得七零八落……不過,有了這些資料,多少還是能夠恢複七成以上的研究內容了,不,如果有魔法的話,或許……”
阿厲克賽眼神恍惚了一下,他又想起了之前在那座城堡上空看到的那個鋼鐵鑄造的天空之城——魔法麼?真是讓人羨慕……
作為一名普普通通的“麻瓜”,阿厲克賽很清楚,無論他如何努力地去理解,或許也永遠無法親手碰觸到這個世界的真相。
不過萬幸的是……
阿厲克賽走出小巷,抬起頭看向不遠處那個有些老舊公寓,一名身材豐盈高挑的婦人正在檢查行李,在她身邊的台階上,一名金發碧眼的小女孩正抱著一本厚重的大書看得津津有味。
阿厲克賽的眼神瞬間變得柔和了起來。
那是他的妻子娜塔莎,以及女兒丹妮洛娃,自從蘇聯母親不複存在之後,守護這兩個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就成了他僅剩的願望。
而與他和妻子不同的是,丹妮洛娃未來的路注定會比他們任何一個人走得更遠,因為她是一名女巫,或者,更準確的說來,丹妮洛娃擁有成為一名巫師所必需具備的特殊才能。
大約一個月之前,一隻穀倉貓頭鷹造訪了阿厲克賽的家。
有一所位於莫斯科郊外某處、名叫科多斯多瑞茲魔法學院的魔法學校向丹妮洛娃發出了入學邀請,在谘詢了同樣身為巫師的弗蘭克先生的意見後,阿厲克賽一家很快給出了他們的回答。
“爸爸,你回來了?所以……我們終於要出發了嗎?”
注意到街對麵的動靜,丹妮洛娃驚喜地抬起頭看向正快步走過來的阿厲克賽,一邊飛快地合上懷中的大書,站起身伸了一個懶腰。
哪怕她上上個月才剛滿十一歲,但是俄羅斯血統特有的罪惡人心已然初具雛形,無論是從身高還是身材,都宛若十三四歲的少女。
隻不過從女孩那稚氣未脫的小臉,以及那宛若孩童般充滿好奇的興奮神色之中,依然能看出——這還是個沒長大的孩子。
“嗯,該走了——不過,丹妮,你準備好了嗎?”
阿厲克賽點了點頭,頗為嚴肅地看著女兒說道。
“明天就是開學日了,倘若你沒能通過入學基礎考核的話,那麼你可能就隻能以旁聽生的身份上課了。這可不是開玩笑的,按照那位小姐的說法,你甚至不能擁有自己的魔杖。”
“放心吧,爸爸——那些可比您的作業簡單多了”
丹妮洛娃吐了吐舌頭,驕傲地挺起胸膛回答道。
“您也看過了,主要是一些關於語言方麵的測試,還有就是簡單的數學、物理、生物知識,以及一小部分魔法知識的測試,一個月的時間,我早就全部背完了——現在休息消遣時間……”
而在她身邊的台階上,放著那本她來回看了好幾次的消遣讀物。
《霍格沃茨,一段校史》
自從在弗蘭克口中了解了一部分巫師學校的課程,以及兩個或各學校之間的區彆之後,丹妮洛娃幾乎毫不猶豫地拒絕了來自科多斯多瑞茲魔法學院的邀請,轉而向霍格沃茨遞交了入學申請。
即使進入霍格沃茨需要先通過一次額外的學前考試,以及在每個周末參加固定的勤工儉學活動,也沒有動搖丹妮洛娃的決心。
“這麼說起來,你真的不考慮留在俄羅斯,去那個叫做科多斯多瑞茲的魔法學院裡麵念書了嗎?丹妮,如果你隻是想陪……”
阿厲克賽無奈地歎了口氣,有些猶豫地說道。
哪怕對方明麵上的主事人不過是一名比自己女兒還要矮一些、平一些的小丫頭,也不會讓阿厲克賽降低任何的戒心和警惕。
要知道,這可是一個不動聲色地掌握了前蘇聯命脈,在隻言片語間輕鬆覆滅了所有境外遊資,至少擁有著一艘會飛的核動力航母、成百上千名“精英特工級彆”巫師乾員的神秘勢力。
阿厲克賽可不會天真地相信這是一個愛好和平、崇尚科學、無害而友善的“民間組織”或者是什麼“國際慈善機構”。
雖然從他個人角度來說,在如今這個局勢之下,前往那所霍格沃茨魔法學校任教都是一個不錯的選擇。但倘若自己一家人全都在那些神秘巫師們的掌控之下,多少還是讓阿厲克賽內心有些不安。
“我可不是十歲小孩子了,爸爸,我知道自己想要什麼……”
丹妮洛娃搖了搖頭,小臉上閃過一絲輕微的不屑神情。
“正如我之前告訴弗蘭克叔叔的那樣,倘若一所大名鼎鼎的魔法學校的課程連最基本的傅裡葉變形都沒有,又怎麼能讓人相信他們在課堂上教的變形術魔法沒有隱患呢?”
女孩指了指手邊的那本《霍格沃茨,一段校史(1992版)》。
在書籍最後的部分,詳細介紹了霍格沃茨一至七年級的課程安排、每個學院的陣營任務、不定期發放的日常活動、期末考核等等。
“而霍格沃茨的課程安排中,二年級就會學到這個了……”
“這麼說起來……確實也是這個道理……”
阿厲克賽微微一愣,有些無奈地歎了一口氣。
正如同非魔法界之中國與國之間天壤之彆的科技差距一樣,在魔法界之中的顯然也有著極為明顯的知識壟斷和技術壁壘。
他至今仍然記得,在那個充滿神秘的莫斯科巫師酒館之中,那名自稱德麗莎·阿波卡利斯的天命集團首席執政官、個子小小、威嚴滿滿的大小姐曾經非常自豪地說過:
“在如今的霍格沃茨之中,我能很輕鬆的叫出至少三、四個熟練掌握高等數學,能夠隨手把化合物分解成單質,徒手完成戰場一級急救的一年級學生名字。”
而這還僅僅隻是霍格沃茨一年級學生的水準而已。
阿厲克賽很難想象,倘若換做是霍格沃茨魔法學校的正式教授,亦或者是那些傳說中位於魔法界最頂端的巫師,到底還掌握著多少超越時代的可怕知識——魔法界,實在是太神秘了。
“那麼,爸爸,我們現在去哪裡?您不是之前不是說,今天我們是坐船去英國嗎?距離這裡最近的港口,應該是在聖彼得堡吧?現在時間真的來得及嗎?”
就在阿厲克賽略微有些走神的間隙,丹妮洛娃已經把身邊的那些書籍放進了自己的大書包之中,走到了男人麵前,仰起頭好奇地問道。
在女孩手中,捏著一張畫著抽象黃色兔子(吼姆)頭像的卡券。
看起來與常見的電話卡大小差不多,上麵用英文、俄文書寫著幾行簡單的文字描述,看起來就仿佛是隨處可見的禮品卡一樣:
【休伯利安號單程票】
【登船時間-新西伯利亞-17:00】
【注意:請務必攜帶好隨身物品,以免遺失】
“噢,船啊……”
阿厲克賽回過神來,臉上浮現出一個古怪的神情。
相比起幾個月前那張將他從新西伯利亞帶到莫斯科的塗鴉紙,這次的這個“門鑰匙”做工明顯精良多了,雖然……不出意外的話,體驗可能還是同樣的糟糕。
阿厲克賽聳了聳肩,語氣平靜地說道。
“我們不去港口,有這張船票就能上船了……按照我的經驗,隻要手持這張船票,等到時間到了之後,我們就會在船上了——那是,我們自己的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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