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號行星的影像已經出現在楚君歸麵前的星圖上，隨著掃描次數的增加，行星細節也越來越豐富。不過楚君歸很快就發現了異常：“這是一顆資源星，行星上有十幾座礦場，上麵生活著幾十萬工人和家屬。怎麼我們這麼光明正大地靠近，都沒有人主動聯係？”

行星附近的公共頻道裡一片寂靜，沒有任何聲音。沒有詢問，沒有警告，也沒有看到自己人的驚喜，什麼都沒有。

博士的掃描儀遠比楚君歸的強大，他沉默片刻，才說：“我沒有在行星上檢測到生命跡象。”

楚君歸大吃一驚：“那些人呢？都被聯邦轉移走了？不可能吧！難道……是殺了？”

楚君歸不太相信最後一句話。在如今的時代，已經很少有大規模殺戮平民的事件，縱然是徐冰顏，也隻是摧毀基礎設施，然後把平民都給聯邦送過去，或是讓聯邦自己接回去。這顆資源星上有幾十萬人，隻要不是武裝反抗，其實沒有必要遷移。人一走了，剩下的生產設施多半會廢棄，再要重啟就是大價錢了。

零博士沒有回答楚君歸的猜測，臉色有些陰沉，放緩速度，開始進入低軌，然後繞向行星背後、麵朝太陽的一麵。

楚君歸也在掃描行星，不過隻能掃描出建築物的輪廓，沒有生命檢測那麼高級的功能。

艦隊很快繞過行星，然後一座殘缺的星港出現在眼前。這座星港隻剩下一半，缺口處呈現一道一道奇異的弧形，切麵非常光滑，如同鏡麵打磨過。星港內一片死寂，破成這樣，裡麵肯定早就沒有活人了。讓楚君歸有些吃驚的是，這是聯邦的標準軍用星港，用於給駐守艦隊維修和補給。

博士的座艦在距離星港還有一段距離時就停下了，然後也沒有派出登陸艇。

“全艦準備戰鬥！”楚君歸在意識中下達了命令。星艦各項武器係統本來就已經在戒備，楚君歸命令一下，霧族子體立刻開始給主炮充能。從博士的謹慎態度中，楚君歸已經覺察到了危險。博士連靠近星港都不願意，更是絲毫沒有登上去細查的想法。這說明博士認為這座廢棄星港裡有不可知的危險。

“君歸，你來看看。”博士共享了數據過來。楚君歸麵前就出現了星港的透視圖，所有內部結構都被掃描了出來。掃描影像中，星港裡許多房間都飄飛著雜物，明顯有人活動的跡象。但是不知為什麼，一個人都看不到。楚君歸隨即看向救生區，然後發現除了幾艘之外，幾乎所有的救生艙都在，完全沒有用過。星港內備有幾百個大型救生艙，發生毀滅危機時足以救出90%的人，可是幾乎都沒有用過，難道是危機來的太快，以至於人們根本都來不及逃進救生艙？

博士點亮了幾個區域，說：“這裡本來該是主腦和主存儲服務器的位置，但是現在全都空了，不管是什麼東西襲擊了星港，它們都選擇了搬走主腦和存儲。”

“您的意思是？”

“不急，再看一看，我也隻是猜測。”

博士伸手在控製屏上一點，座艦就射出一種特殊的不可見光去照射星港。接連切換了數種不可見光後，楚君歸麵前的星港突然出現變化，內部出現了大片大片的暗紅色，如同乾涸的血跡一樣塗抹在星港內部的各處。

暗紅色從星港缺口處延伸出來，如同一條乾涸河床，一路延伸向行星表麵。暗紅河床延伸的儘頭，正是一座大型礦業基地。

博士調整光束，隨著暗紅河床延伸照射，最後照在了那座大型基地上。整座死氣沉沉的基地突然變了，外表被一層厚厚的暗紅色所覆蓋。而這些暗紅色並不是死寂不動，而是不斷蠕動流淌，如同有自己的生命！

可是在楚君歸的掃描儀中，那座基地就是一片建築物，沒有絲毫生命反應，也沒有任何人工信號。

看著那團暗紅色，楚君歸忽然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意識深處不斷尖叫著，想要遠離。

“那是什麼東西？”楚君歸一邊問，一邊讓星艦主炮鎖定了基地。

博士臉色罕見地凝重，說：“還不能最後確定，但很大可能是真實夢境的泄露。我們有可能正在麵對一個具有高度智慧的文明。你的主炮準備好了吧？給下麵來一炮，看看反應。”

楚君歸意識一動，護衛艦艦艏光芒一閃，一道高能光束轟在下方翻湧暗紅的基地上。

在楚君歸正常的視野中，高能光束輕而易舉地轟開了基地的保護罩，然後將一棟建築融化了半邊。但是基地中依然是一片死寂，沒有絲毫動靜。這顆行星的大氣非常稀薄，保護罩主要是為了維持一個可以供人類呼吸的環境。但是當保護罩被轟開後，並沒有出現噴射氣流雜物的景象，說明基地中早就破損，氧氣已經漏光了。

可是在博士共享過來的視野中，彌漫的暗紅色猛地一縮，如同受了驚一般，幾乎全部縮回了基地內部。但是它的湧動明顯加快，似乎在孕育著什麼變化。

楚君歸注意到，隨著暗紅色湧動加速，基地的地麵上一些細小砂石開始飛舞，如同被風吹起。可是這顆星球的大氣特彆稀薄，根本就沒有風這種東西。楚君歸仔細一看，就發現那些砂石的躍動和暗紅色的湧動是同樣的節奏。

無數細小顆粒忽然開始彙聚，轉眼間凝聚成幾十團大小不一的泥石團。這些泥石團也在不停地蠕動著，像一個個軟體動物。有的甚至開始浮上半空。

這詭異一幕讓人看得頭皮發麻，而楚君歸的感受更不一樣。他同時盯著正常視野和博士共享的掃描圖，看到的是無數暗紅色在泥石團中進進出出，而每次吞吐，暗紅色都會變得更加濃稠，動作也會更快。

暗紅色已經滲入了地麵，從地下帶起無數肉眼看不見的顆粒，彙入那些泥石團中，讓它們迅速變大。

“那些暗紅色是什麼？”

“暫時還無法檢測，我需要時間。”博士一邊回答，一邊不斷用各種方式掃描。這時楚君歸的意識中收到了警報，星係外出現了異常的空間信號，有艦隊剛剛完成了跳躍。不用想就知道是聯邦艦隊，來得比預想的要快得多。

“博士，我們的時間恐怕不多了。如果要順利在星係另一側完成跳躍，我們最多隻能再停留2小時。”

“2小時嗎，恐怕不太夠。算了，我先看看能不能拿到點樣本。”博士的飛船上射出一架無人機，飛向行星基地，直奔一團最大的泥石團。無人機飛入暗紅色，絲毫沒受到影響，暗紅色也沒有任何異動，仿佛二者互不相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