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5章道高一尺

對這次突如其來的征調，楚君歸並不打算完全配合。4號行星上有太多的秘密，無論價值多大，都是他和林兮一個零件一個零件打拚出來的，跟第4艦隊一點關係都沒。

他心念一動，一艘停在泊位上的穿梭艇就離開泊位，飛入風暴雲層，將楚君歸的方案帶回基地。軌道基地上，全新應對方案已經輸入主腦，隨即被主腦分拆成數千個個體方案，分彆傳送到相應人員的個人終端上。

轉眼之間，整個軌道基地就換了一種忙碌方向。建造星艦的工程師們並沒有停下手上的工作，一直要把當前任務完成，整個建造告一段落為止。其餘的工程師則是放下了手上的工作，從庫房中推出大量基礎材料的包裝箱。在基地不遠處懸停的兩艘運輸船也靠了過來，開始釋放貨艙中的集裝箱。

數十名工程師開始切割軌道站一角，片刻後軌道站就有一塊百米見方的部分被分割下來。工程師們牽引著集裝箱安放到指定位置。這些集裝箱自行展開，就變成了一個個能源站、儲能艙、居住艙、主腦機房等等。

而分割下一塊的軌道基地則啟動引擎，帶著還未建好的兩艘星艦飛向低軌。

10小時後，兩艘王朝護衛艦出現在N7703星係外，高速飛向4號行星。

第4艦隊來的比預想的還要快，居然連20小時的準備時間都不給足楚君歸。不過楚君歸也無所謂，接收到訊息之後就發送了停泊點坐標，等候他們到來。

兩艘護衛艦駛入高軌，放緩速度，慢慢靠上了泊位，將星艦鎖定。

星艦艙門開啟，從裡麵飛出十餘位軍人，為首一人的戰甲上有三顆金星，是一名上校。楚君歸已經從辦公樓內飛出，迎了過來。

“我是王朝第4艦隊後勤總部曲睿儀，這位是第4艦隊裝備總部林琅上校。依據戰爭法，第4艦隊決定征調你部軍需物資，特派我們前來調查你部的資產物資狀況，望予以配合。”

曲睿儀麵無表情，聲音毫無起伏，儼然是要嚴格執行軍令的樣子。透過麵罩，可以看出他的眼角下垂，目光森冷，一看就非常不好相處。

楚君歸接收了他們發送過來的身份信息，與預留的密鑰作了比對匹配。此前在與第4艦隊交易時，楚君歸專門申請了一座通訊基站，第4艦隊亦發放了特殊密鑰，以傳輸機密信息。第4艦隊發送過來的消息，必須用密鑰編譯才能顯示出真正內容，而這密鑰是僅供光年使用，也隻能編譯發送給光年的信息。

毫無意外，密鑰匹配成功，曲睿儀等人的身份都是真的，隨身攜帶的調查指令也是真的。

驗證了身份後，楚君歸也不客氣寒喧，直接問：“艦隊的征調令不是10天前就發出了嗎？怎麼我今天才收到？”

曲睿儀麵無表情地說：“也許途中出現意外。”

“意外來得有點巧啊！”

楚君歸這話說得已經有點不客氣了，他也不打算客氣。通訊基站設立後，從第4艦隊總部發送過來的信息延遲最多不超過一小時，其它消息都正常，怎麼就這條最重要的消息來得最慢？

曲睿儀道：“早點晚點不都一樣？我們時間有限，現在就開始核查吧！”

楚君歸沒有動，說：“早點晚點很不一樣。”

曲睿儀用冰冷的目光掃了楚君歸一眼，說：“有什麼不一樣？難道你還想藏什麼不成？”

楚君歸臉色就是一沉，冷道：“征調不是強征，更不是沒收。怎麼，你們這是打算在轄區內胡來了？”

曲睿儀也不動氣，隻是道：“我們是依法征調，我也隻是奉命行事。不過我奉勸你最好不要妨礙我執行公務，否則這個罪名恐怕你消受不起。”

“罪名？你們現在有定罪的權利了？還是說你覺得可以在軍事行動中想怎樣就怎樣？”

曲睿儀回頭對身後的人道：“現在任務開始，開始記錄。”

說罷，他才望向楚君歸，不冷不熱地道：“你究竟讓不讓我們核查？如果不讓的話，我們現在就走。”

楚君歸向後飄退，淡道：“當然讓，你們查吧，隨意。”

曲睿儀沒有立刻動，而是道：“楚少校，你的軌道基地呢？那裡也需要核查。”

此刻雙方立足的軌道基地雖然設施齊全，但是隻有百米方圓，屬於最小的那一類軌道站，小到連人工重力設備都沒法安裝，所以曲睿儀等人出星艦時必須得飛來飛去。這座軌道站上就算有倉庫，裡麵也裝不了多少東西。而泊位上除了第4艦隊的兩艘護衛艦之外，就隻有楚君歸的一艘運輸星艦。

“隻有這一個軌道基地。”楚君歸道。

“不可能吧？楚少校，隱瞞戰略物資也是重罪，我們完全有權利對你就地審判和定罪，罪名最高可以到無期。”

楚君歸淡道：“如果需要我提醒一下你現在的職務，那我十分樂意。另外如果你說你在軍事法庭或是軍事檢察院裡還兼了一份職務，那我也很願意給你普及一下相關的法律和條例。法院和檢察兩個係列是不允許在其它部門兼職的，這我想你應該清楚。如果你確實有兼職，那麼恭喜你，給你這個兼職的上級要倒黴了。”

“楚少校，不管你對我是威脅還是彆的什麼，我都要看到另外的軌道基地。”

“沒有。”

曲睿儀冷笑，“林上校，給他看看我們前一次拍攝到的影像！我就要看到這個基地！”

在前期交流中，第4艦隊有人登上過軌道基地接收物資或是補充能量。當時的軌道基地是專門用於臨時補給的，並不是修建星艦的基地。但那處基地也有相當規模，完全不是眼前這個小基地可以相提並論的。

看著林琅投射出的影像，楚君歸淡道：“這個基地已經毀了。”

“毀了？證據呢？”曲睿儀冷笑。

“證據？沒了。”

曲睿儀盯了楚君歸一會，慢慢地道：“楚少校，你很好，非常好！”

曲睿儀一揮手，身後的人就分散開來，如同蝗蟲一般撲向軌道站各處。他們打開戰甲上裝載的掃描儀，開始一樣一樣掃描軌道站的設備。

楚君歸在旁邊冷冷看著，並未阻止。現在已經很清楚了，這次行動就是針對他的，曲睿儀不過是個執行者，和他較真沒有意義，而且很顯然，曲睿儀就是想要激怒楚君歸，一旦楚君歸作出點過激的舉動，那就等如給他抓住了把柄。

第4艦隊的調查員幾乎給軌道站的每一樣東西都打上了標記，連地板都不放過，各種設備無論大小，自然都逃不過魔爪。對方顯然是在報複。

轉眼之間整個軌道站都被打上了標記，意味著什麼都被征用了。在戰爭法中，對征調物資規定本來就比較寬泛，並且是留有開口的。立法的初衷本來是為了使用一切手段打贏戰爭，但是在曲睿儀這樣的有意者手中，過於寬泛的法律反而成了作惡的工具。

片刻之後，所有數據都彙總到曲睿儀手中，他直接將清單遞給楚君歸，說：“如果沒問題的話，就簽個字吧。”

楚君歸隻是掃了一眼，就看出了問題。

問題實在是太明顯了，若大個軌道站，居然隻統計了50噸基本金屬。數百件設備列在清單上的還不到10件，其餘的都被折算成基本材料，並按照基本材料作價。比如說軌道站的微型主腦，就被登記成鋼鐵若乾、非金屬無機材料若乾、油漆若乾。

這個軌道站雖然是楚君歸臨時弄出來準備蒙混過關的，可是也用了不少自展開的部件。比如說已經裝好微型主腦的機房，簡單幾個步驟就可以變成標準集裝箱拖走。這種模塊化部件可比單純的部件貴多了。

就算是軌道站的地板，那也不是普通的鋼鐵，而是可以細分出十多層的複合材料，隻不過成分是鋼鐵多了點而已。這樣一塊地板，價格是等重鋼鐵的上百倍。能做軌道站的材料，哪有便宜的？

但是在曲睿儀的操作下，整個軌道站的估價居然隻有11萬，並且還要楚君歸簽字！

“楚少校，簽字吧。”曲睿儀特彆強調了少校二字。

楚君歸微微一笑，隨手把附帶著清單的光屏揉成了材料，說：“沒找到簽字的地方。”

曲睿儀目光如刀，一字一句地道：“楚君歸少校，你這是拒不簽字？”

楚君歸淡道：“簽不簽字是我的權利。”

旁邊林琅忽然拔出佩槍，指向楚君歸，喝道：“你敢妨礙我們執行公務？”他一動，其他人也都拔槍，數十個槍口指住了楚君歸。

曲睿儀抬手將林琅的槍按了下去，說：“楚少校不願意簽那就不簽吧。現在，楚少校該帶我們到你在行星上的基地去看看了。我聽說，那有個相當規模的基地。”

楚君歸指了指下方的風暴雲層，說：“去行星表麵要穿過風暴雲層的。”

“沒關係，我們可以坐你的星艦。”

楚君歸點了點頭，道：“也好。”

片刻之後，曲睿儀和林琅帶上幾十名部下，擠進了楚君歸的星艦。然而楚君歸口中額定載員100的星艦，最終隻塞了80多個就再也塞不下了，這80多個還是如同沙丁魚罐頭的裝法，最後還要無法登艦的同僚狠狠踹上幾腳才關上了門。曲睿儀和林琅待遇要好點，不用擠貨艙和空的燃料艙，能坐在駕駛室裡。不過為了能高效清點物資，曲睿儀不顧部下們的感受，能帶多少就帶了多少。

星艦最終有驚無險地穿過風暴雲層，飛到一處山間穀地。

“到了。”楚君歸道。

星艦前方，矗立著一棟孤零零的安全屋，大致可以住個幾口之家的樣子，兩個人正在旁邊忙碌著，想要給安全屋裝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