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麼不一樣嗎？”

“呃！”

原本麵色輕鬆的燕太子丹突然停頓了，額頭上全是冷汗，一直仔細盯著他表情變化的唐玄明心裡長出了一口氣，知道他來到這個世界最大的收獲可能要降臨。

但麵上依然裝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看了看周圍的墨家弟子，道：“我們去密室裡交談吧！”

轉頭又吩咐一位墨家弟子，道：“去通知盜蹠，讓所有墨家統領聚集。”

那位墨家弟子看看唐玄明，又看看燕太子丹，有些猶豫。

燕太子丹點頭道：“去吧！”

他這才躬身應諾，轉身快步去通知盜蹠了。

新老兩代墨家巨子的威望在極短的時間內完成一次交鋒，唐玄明完敗。

但燕太子丹和唐玄明都沒有過多的在乎，不久之後一切都會有所改變的。

兩人並肩坐在一起，燕太子丹頭上的汗水還是在不斷地流淌，神色顯得有些痛苦，但他依然泰然自若，牽動嘴角，露出一個難看的笑容，問道：“我中了陰陽家的陰陽咒印，是嗎？”

唐玄明點點頭，看了一眼在燕丹手上蔓延的如同紅色鮮血一般的紋路，道：“而且是無解咒印之一，因為過於歹毒而失傳了百年的六魂恐咒，天地間能夠解除這道咒印的恐怕沒有幾個。”

“是這樣！”

燕太子丹點點頭，一瞬間似乎想到了很多。

他把一直在頭頂上的鬥笠取下，露出他那張堅毅的麵容。

讓人覺得不適應的是，他那原本堅毅英俊的臉有一道劍痕留下，從他的左額頭斜斜的劈到右臉，破壞了他整體的氛圍。

沉默了半響，燕太子丹似乎把所有的事情都捋順了，開口道：“能給我講講墨家是怎麼度過這一次浩劫的嗎？”

“嗯！故事要從墨玉麒麟和鴆羽千夜開始說了，可能有點長。”

“沒事，我的時間還很長，有耐心慢慢的聽下去。”

……

聽完了唐玄明如何解決衛莊和八百重甲兵的事情，燕太子丹沉吟了一下，道：“你為什麼會知道機關無雙和白鳳的弱點？無色無臭的鴆羽千夜你又是如何察覺的呢？”

唐玄明笑了笑，一雙眸子璀璨發亮，隱隱約約有一絲若有若無的威壓綻放，讓燕太子丹神情凝重。

“對於神來說，地上的所有事情都是可以知道的，相對於芸芸眾生來說，全知全能方為神。”

“全知全能……”

燕丹低聲重複了一遍，四個簡單的字卻讓他察覺出了無與倫比的震撼和傲慢。

六國、甚至於秦國一直都有神明的傳說，但要真正的仔細講述一位神明，更多的是翻江倒海的神通和那長生不死的能力。

以全知全能自稱的神明似乎還從來沒有過。

但這四個字在燕太子丹這樣的人物細細品味之下，卻察覺到了極其令人震撼的傲慢和驕傲。

是的，傲慢和驕傲！

全知全能者，世上還有什麼他不能夠完成的事情。

“那你能夠解決我身上的六魂恐咒嗎？”

燕太子丹帶著震撼和迷茫問道。

唐玄明心裡一緊，麵上卻露出笑容，滿不在乎的搖搖頭，道：“全知全能是神明能夠做到的事情，作為神明的使者，我雖然擁有了解世間萬物的能力，但卻沒有解決掉世間一切問題的手段。”

說到這裡，他歎息一聲道：“說到底，終究是凡人的軀體，沒有辦法承載神明的威嚴。”

燕太子丹瞬間想到了很多，殘月穀外的生死人肉白骨，墨家機關城中的算無遺策，還有楚國項氏一族稟報的唐玄明對於狼群的無力……

“神明的知識，凡人的肉身嗎？”

他喃喃自語，神色顯得有些迷茫最後又漸漸變得癲狂。

唐玄明不知道這位燕國太子腦補出了什麼，他能夠做的就是儘量的讓自己顯得更威嚴一些，手臂內側氣血滾滾湧入一張獸皮紙，讓他周身若有若無的威壓越發的濃重了一點。

癲狂的片刻，燕太子丹問道：“這麼說，你也會死？”

唐玄明毫不猶豫的點點頭，又搖搖頭，道：“即正確又不正確。”

燕太子丹露出疑惑的神色，唐玄明繼續解釋道：“我在世間行走的這巨凡人的肉身會死亡，那是萬物的歸宿，但我的智慧和知識將會在天上永存，永遠不會消亡。”

“神明，神明是如此的偉大嗎？”

燕太子丹喃喃自語，顯露在外的神色越發的癲狂起來。

神明的使者就近乎全知，真正的神明又會是何等的偉大？

這片大地跌宕起伏數百年，是否背後有著一位又一位神明的推動？

那名傳數百年，智慧光芒灑遍一個時代的智者是否是神明的使者降世？

神明的使者降臨在墨家，而不是降臨在一統天下的秦始皇身邊，是否意味著天下的格局並沒有完全鎖定，仍然能夠改變？

一瞬間，燕太子丹想到了太多太多，心頭思緒狂湧，恨不得將著最為驚人的發現，這隱藏在曆史背後的最大幕後黑手全都記載下來。

燕太子丹神色越來越癲狂，這讓唐玄明有點害怕。

“似乎有點忽悠過頭了，這麼下去，要是把墨家一群人忽悠成狂信徒了，我去哪給他們造個神？”

心中狂抹冷汗，有過數次神棍經驗的唐玄明外表卻不露分毫，越發的顯得寶相端莊，好像一切都在他的預料之中，實際上心頭慌的一批。

神色癲狂的燕太子丹無意間看到唐玄明那副一切儘在掌握之中的表情，突然就從狂熱之中驚醒，駭然想道：“我的想法是不是早就被那位全知全能的神明想到？”

這麼一想，他就像被潑了一瓢冷水，一下就清醒過來。

“世上那麼多關於神明的記載，更多的是翻江倒海，長生不死，真正關於全知全能的記載一個都沒有，這是否意味著根本沒有辦法完全記錄？”

“對於全知全能的神明來說，我們太過於渺小和卑微了，浩瀚的曆史雲煙之中不知道埋藏了多少真相。”

燕太子丹心頭哀歎，越是聰明人越是容易腦補。

要是唐玄明知道他的想法，絕對會笑出聲。

但現在兩個心思各異的人坐在一起，互相心頭都是後怕。

唐玄明怕他胡亂編造的一些後世流傳甚廣的關於神明的話語讓燕太子丹瘋了，到時候一身雄渾的內力跑掉了就糟糕了。

燕太子丹同樣是驚恐萬分，看著一臉平淡的唐玄明，腦補無數，越想越駭然。

兩人之間因此反而陷入了詭異，難言的沉默。

“巨子，聚集我們有何要事？”

在這難熬的時刻，大鐵錘的聲音打破了沉默，讓唐玄明長出一口氣，燕太子丹也從胡亂狂想之中回過神來，神色不再顯得那麼癲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