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國八百重甲兵全部死去，白鳳重傷，機關無雙零件不知道掉了多少個，衛莊傷勢不能確認，這是墨家的戰果。
至於墨家，損失同樣不小。
埋伏在衛莊前往墨核密室那一條道路上的墨家子弟總共有五十八位，隻剩下二十三位被當做人質，剩下的全都死去。
有公輸仇帶領，那一條路上的機關全都被瓦解，成為了墨家機關城目前最大的弱點。
“這就是所有的損失。”
班大師聽到這樣的稟報不憂反喜，並不是他冷血無情，而是相對於秦軍之前的來勢洶洶，相對於聚散流沙要將整個墨家弟子一網打儘的鴆羽千夜，現在墨家的損失實在是少之又少。
他望向那個大廳中心的男子，那個男子也含笑望著他，讓他心神震動，不敢對視，低下了頭。
“參見巨子！”
來來往往的墨家子弟還在忙著給死去的墨家弟子收屍，同時修複被損毀的機關。
每一個經過唐玄明身邊的墨家弟子都恭敬的行禮，剛剛落幕的時候，大鐵錘還訕訕著上前，對唐玄明道歉。
“之前是我這個大老粗太蠻橫了，不能理解巨子過於常人的智慧，在這裡給巨子陪不是了。”
說這句話之前大鐵錘想來在腦海裡過了好幾遍，不然也不會說出這麼文縐縐的話。
說話的時候這個粗豪的漢子難得的有些臉紅，右手尷尬的撓著後腦勺，顯得有些不自在。
唐玄明平靜的接受了他的道歉，心底裡對於這個粗豪漢子的評價卻暗暗的拔高了一層。
能夠在燕國統領大軍，獨自率領三千軍隊抵抗數萬秦國軍隊的攻擊，死戰不退，戰鬥最後一人的，自然有其非凡的魅力，不然不會讓那麼多燕國的子弟赴死。
在江湖之中，這個拎著大鐵錘的人物顯得格格不入，即沒有劍客的飄逸出塵，又沒有盜聖那種人物的邪魅氣質。
但在墨家機關城中，反抗秦國反而是這個最不會說話的粗豪人物最有優勢。
唐玄明用眼角餘光看著高漸離、雪女、班大師，心裡暗暗的歎了口氣。
兩個搞音樂的，一個機關方麵的大師，真正的在戰場上殺敵，他們根本靠不住。
他們更適合在江湖上留下他們的傳說。
徐夫子和端木蓉則直接被唐玄明忽略，一個鑄劍術天下無雙，一個醫術天下無雙，但真正的想要反秦，憑這些是遠遠不夠的。
國與國之間的勝負不是一兩柄絕世名劍，一兩位國醫聖手就可以改變的。
“先安置墨家子弟吧，等處理完了機關城的事物再來商議接下來的事情吧。”
“是，巨子！”
這一回，墨家諸位統領說的心服口服，再也沒有人不服氣。
私底下大鐵錘和高漸離已經交流過了，唐學玄明之前用那種極其平淡的話語點撥機關無雙和高漸離風蕭蕭兮易水寒的弱點，簡直讓他們驚為天人。
“巨子能夠統領墨家果然有極其非凡之處，光憑對天下諸子百家各路高手的點評就已經名副其實。”
大鐵錘充滿了佩服，他和機關無雙的對決在其他人看來是摧枯拉朽的勝利，但隻有他自己知道，連他最強的絕學雷神錘都傷不了那一個機關旮瘩。
要是沒有人點撥，那個時候他隻有死亡一條道路。
“的確是超人意料，我們的新任巨子見識之廣，料人先機之強，舉世罕見，若非他體內的內力稀薄，明顯習武不久，我都以為他是隱藏的絕世高手。”
高漸離眯著眼睛，看著還站在中央大廳的巨子，這一位看上去平平常常的墨家巨子依然麵無表情，一身粗布衣服看上去依然平平常常，隻是在他們的眼中仿佛多了一層神秘的光環，難以看透，不知根底。
“想不到你們兩人的勝利居然是因為巨子的點撥，難道真的有神……”
班大師說著意味莫名的話，越到後麵，聲音越低，最後隻有他一個人聽得到了。
“有什麼？”
在場的諸位都是耳聰目明的武道高手，除了徐夫子不知道一群人在問什麼，他們都聽到了班大師的喃昵。
“沒什麼，沒什麼。”
班大師擺擺手，一直背負沉重壓力，覺得墨家後繼無人，難以繼續繁衍下去的他一下子輕鬆了太多，整個人看上去仿佛都年輕了很多。
他佝僂著身子，抬著頭望著這熟悉的墨家機關城，撫摸著一代又一代木匠弟子打造而成的城池，嘴角有一抹暢快的笑意。
摸著他左手的機關臂，這是和公輸仇同樣特殊的機關病，整個天下或許隻有他和公輸仇才有。
“這樣也挺好……”
……
盤坐在墨家的中央大廳，經過了墨家弟子一輪又一輪的清洗，血腥味已經沒有那麼濃鬱，但對於修行了墨家呼吸吐納法的唐玄明來說，依然有一股若有若無的血腥味縈繞在他的鼻端，揮之不去。
這些都是小事情，他並不在意。
“百步飛劍！鯊齒！”
他的腦海中正在不斷地回想蓋聶和衛莊的戰鬥，爭取將這些完全銘刻在心間。
這可是一門無上的武學寶典，而且還是會動的，比任何人的講解都來得有效。
也不知想了多久，到最後，唐玄明眼中隻有那赤紅如火鯊齒和那如同一泓秋水的淵虹，一道突然的聲音將他驚醒。
“巨子，盜蹠統領回來了，諸子百家中的人物和……和上一代巨子的也回來了。”
前來稟報的墨家弟子停頓了一下，不知道該如何稱呼之前的墨家巨子燕丹，猶豫了一下還是稱呼他為上一代巨子。
“回來了嗎？嗯，我知道了。”
唐玄明睜開了那雙緊閉著的眸子，一刹那間有強烈的劍意綻放，一閃而逝。
那位普通的墨家弟子沒有什麼感覺，恭敬的退下了。
“哈哈，聽說巨子已經把秦軍消滅，衛莊也被擊退，巨子果然厲害。”
盜蹠的聲音永遠略顯輕佻，缺少了一絲正氣，但這樣的聲音反而更讓人喜歡。
人和聲音近乎同時到達，分不出先後。
聲音還未完全落下，頭上有一撮黃毛的盜蹠就已經出現在唐玄明的麵前，麵容消瘦，氣質略顯猥瑣。
臉上永遠都帶著那玩世不恭的笑容，這就是號稱天下無物不可盜的盜聖——盜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