鄰近午夜,天空細雨蒙蒙。
幾個出夜攤的小販頭頂的大雨棚被雨點打得‘簌簌’作響,每張小方桌上都撐著一個簡陋的油紙棚兒,勉強為食客遮風擋雨,同樣被雨點打得亂響。
巫鐵站在雨地裡,身上的粗麻布長衫被雨點打得濕透了。
他的麵色很憔悴,臉色青白,一副寒氣侵體、即將大病一場的倒黴模樣。
幾個小吏下意識的看了巫鐵一眼,有了幾分酒意的小方笑著一拍胸膛:“說得哪裡話,一碗酒當得什麼事情?這位兄弟,隻管坐下來,一起,一起。”
那滿臉虯髯的小吏抓著巫鐵的胳膊,將他按在了自己所在的長凳上。
麵皮白皙的小吏從攤販那裡討了一副碗筷,給巫鐵斟滿了一碗烈酒。
幾個小吏很豪爽的端起了酒碗,和巫鐵碰了一下,然後大口大口的灌了下去。
巫鐵笑著吃肉喝酒,和這群小吏胡扯了起來。
酒不算好酒,但是下酒菜很是不錯。
扶風神朝的口味,比起武國和之前的燧朝,都要清淡一些。包括那些豬頭肉、鹵大腸之類的小菜,其湯鹵中多用草藥調味,沒有武國的菜肴那般濃油重醬。
巫鐵吃了幾片豬頭肉,吃了一段鹵大腸,又啃了幾個雞爪子、鴨腦殼之類的,隻覺滋味頗好,彆有風味,不由得連連點頭。
這青年小吏,叫方俊才。
那白皙中年,叫湯步雲。
那虯髯漢子,叫李飛揚。
還有兩個小吏,一個姓鐵、一個姓楊,他們性格則是拘謹一些,小心一些,有了巫鐵這個外人在場,他們的話就變得少了許多,隻是微笑著喝酒吃肉,靜靜聆聽。
“你們不信?還不信?到了這份上,我小方說謊,有意思麼?”
小方有點喝多了,舌頭有點大的,夾七夾八的開始胡言亂語:“我給幾位哥哥說,我真是柳大老爺的親兒子……這是咱娘臨死前給咱說的,能錯麼?”
“嚇,隻可惜咱娘出身低,柳大老爺又是個懼內的,咱娘硬生生被趕了出來。”
搖搖頭,小方突然‘嗤嗤’笑著:“不過,說起來,我們山風城還真是邪門了,一個個老爺、大人、將軍、夫子的,個個都是怕老婆的!”
幾個小吏沒把小方說他是所謂柳大老爺親兒子的事情當真,但是對於小方的這句調侃,他們紛紛詭秘的笑了起來。
板著手指數一數,似乎還真是這樣。
從山風城的城主大人開始算,山風城的這一群文武官員,從上到下的,極少不怕老婆的。
甚至是……
“甚至,如今坐鎮山風城的樂親王,聽聞也是個怕老婆的。”滿臉虯髯的李飛揚壓低了聲音,鬼鬼祟祟的笑著:“咱家鄰居李大娘的三侄兒的老相好的弟弟,不是在樂親王的行轅打更麼?”
“聽說,樂親王曾經被他那位王妃,拎著一根棍棒從三門內直打到大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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