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涼夜是個合格的上位者，可在這些手下的眼中看來，隻能說一個不算太壞的主子。 白墨等人也開了口：“既然老皇帝的朝代早晚都要更替，倒不如更快一些，給西楚夜王多些幫助，也好判斷一下對方的想法！” 江靈歌和楚涼夜當然沒有這些手下人的顧慮。 畢竟夜王和他們城主是一個人，隻要夜王當上皇帝，這西楚自然也是夜城的。 不過這樣的事兒不可能讓任何人知道，即便是將來楚涼夜真的成了皇帝，也不能輕易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這次的爭議等於全數通過，眾人也多了幾分乾勁，等到將人散去的時候，江靈歌直接被楚涼夜留在書房之中。 這還是她第一次參與到屬於夜城的要事之中。 楚涼夜將一封信拿了出來，伸手遞給她。 “這是調查出來的關於唐家的消息，你可以自己看一眼！” 江靈歌點點頭，坐在打掃的乾淨整潔，卻有些清冷空曠的書房裡麵。 她指尖捏著薄薄的一層信紙，上麵的字跡卻一個不落的印入她的眼簾。 她看的十分快，一目十行也不為過，整整兩篇的消息，她也隻是掃了幾眼就都看的清清楚楚：“原來唐家當年那麼有名，不過如今怎麼這麼落寞！” 信上將當年的唐家簡單介紹了一遍，簡直在北涼國堪稱比皇室還要厲害的存在，連北涼皇帝見到唐家家主都要禮讓三分，那時候是唐家最風光的時候，不過幾十年過後，唐家的勢力卻像是被什麼人打壓了一樣，突然間就縮水了不知道多少，甚至內鬥厲害，說的上是家破人亡，現在還留下唐家的，隻剩下分支的一些人，根本撐不起大場麵。 最重要的是上麵還有一條消息。 當年唐家嫡係的一對姐妹一同逃婚的消息。 江靈歌看到這消息簡直哭笑不得，因為消息上有人查詢唐家落魄的原因，就有說是因為因為她們逃婚，才讓唐家落魄到這種地步的。 不過這都是上一輩的事情了，不管是真逃婚還是假逃婚，她娘都已經過世了。 看到這些，大概已經確定了自己的身份，江靈歌唏噓了一下，卻沒想到自己娘家還有這番背景。 但是好像並沒有什麼值得她在意的，她更是沒有打算過要和這個唐家聯係什麼。 “歌兒，唐家畢竟是毒術世家，雖然落魄了，但應該還有一些殘留的靈藥在，你要去一趟嗎？” 楚涼夜遲疑了一下：“若是他們知道你是唐家的人，應該會願意將解藥交給你！” 江靈歌卻下意識的搖頭：“不了，先試試彆的法子吧！” 不知道為什麼，她有一種不好的預感，所以才會下意識的做出這樣的選擇。 不過現在還是拿到解藥要緊，她現在可是當母親的，她要好好保護自己的孩子。 “好！” 楚涼夜什麼也沒說，雙眼灼灼的看著她。 江靈歌一眼就看到了他眼底蘊藏著的火熱，心口微微縮了縮。 她臉色有些滾燙的說道：“我先去洗漱，天要黑了，你早點兒休息吧！” 她被那雙灼熱的眸子注視的落荒而逃，楚涼夜凝視著她的背影不由自主的笑了笑，她如今身子不好，他就算再怎麼難受也不會多碰她一下，可看她的模樣，仿佛他隨時隨地都要吃了她一樣。 眨眼間半個月流逝，楚涼夜的大軍已經在出現在前往西楚皇城的路上。 就在三天前，皇帝病重癱瘓的消息就已經從皇城傳出，隻怕用不了多久，等皇帝一死，太子就會順利的登上皇位。 可想要殺了皇上也不是那麼容易的，當了皇帝這麼多年，楚皇培養出來的心腹還有不少，暫時保護他平安無事還並不難。 這也是太子等人隻能軟禁，暫時還不能下手的主要原因。 然而，楚涼夜帶領的軍隊剛到洛城的時候，皇城之中就已經散布出消息，夜王擁兵造反的消息刹那間就傳遍了整個整個皇城，甚至西楚的其他地方也都有了動靜。 江靈歌坐在馬車之中，和軍隊不疾不徐的向著皇城的方向走著，聽到這樣的傳言之後不由得挑眉。 馬車精致豪華，座椅更是軟乎乎的，江靈歌躺在上麵趕路也不覺得累。 中間安裝著一張小桌子，走的也都是平坦的道路，桌子上麵的糕點果子都不帶顫動一下的。 楚涼夜坐在旁邊陪著她，江靈歌懶洋洋的翹著腿，將身子靠在他身上。 她一邊咬著鮮紅欲滴的果子，紅色的果汁將淡色的唇都染的紅豔豔的，讓人忍不住想吃上一口，嘗嘗是不是比果子的味道還甜。 然後這樣想著，楚涼夜就這麼做了。 將紅唇上的果汁掠奪，江靈歌臉頰紅紅瞪大眼睛看著占自己便宜的男人，忍不住用鳳眸瞥了他一眼。 她一抬手：“喜歡自己拿！” 楚涼夜淺笑了一聲：“娘子更甜！” 江靈歌斜睨了他一眼，不想說話。 如果不知道的，看到這一幕還以為兩人是出門旅遊的，而不是來打仗的。 可是透過外麵，看著四麵八方圍繞著馬車行走的無數軍隊，這個想法還是收了起來。 一路走來，天色也已經快黑了，大軍的步伐此時已經到了和皇城隻有兩城相隔的淮陽城。 淮陽山清水秀，是個極美的地方，楚涼夜也不願意打擾百姓，直接讓軍隊在城外撐起帳篷休養生息。 然而意外突然發生，影七帶著人前去交涉的時候，卻硬是碰 卻硬是碰了壁，在大軍來臨之前，整個淮陽全部戒嚴起來，就連城門都死死關閉。 楚涼夜帶過來的軍隊，都是當年他自己培養出來的，雖然隻有區區五萬人馬，卻個個都是精兵良將，並非是那些在皇城之中常年養尊處優的禁軍能夠比擬的。 再加上城中那些人是什麼樣，他心裡清清楚楚。 軍中的帳篷已經搭好，眾人就住在了距離皇城有大概十幾裡外的小樹林之中。 影七冷靜的將外麵的情況簡單說了一下，卻見到自家王爺一點兒意外的神色都沒有。 “下去吧！” 影七瞬間退下，既然自家王爺都不擔心，他們更不會著急。 江靈歌躺在帳篷裡麵，這帳篷也不隔音，外麵說的什麼她都聽的到。 楚涼夜掀起簾子走了進來，見到江靈歌從那裡擺弄棋盤，微微挑眉：“怎麼，手癢了？” 他可記得，江靈歌的棋藝是怎麼將當今擅長這些的孟太傅比下去的，讓那個浸淫在這方麵好幾十年的老者甘拜下風。 江靈歌輕輕勾了勾唇角，將一顆棋子放在一個位置上，楚涼夜看了一眼棋盤，卻發現她沒有在下棋，而是在擺弄著什麼東西。 “這裡是淮陽，前麵就是津城和柳城，最後才能到楚京，楚斐然如今就收攬了淮陽城的都統，怕是想要拖延時間！” 楚涼夜眯著雙眼，凝視著江靈歌手指上的棋盤，小小的指尖，直接將整個局勢分的透徹萬分。 “拖延時間先嗜父嗎？” 江靈歌凝神看著自己的指尖：“畢竟是親生父親，就算楚斐然喪儘天良，應該也不會殺了皇上吧！” 楚涼夜唇角勾起一抹冷笑：“誰知道呢？” 江靈歌心思一動，忽然想起來什麼，臉色微微有了些變化，眼底劃過濃鬱的漆黑。 是啊，誰知道呢。 就連她的生父，不也是一樣死在她的手上嗎？ “你說的也不是沒可能，不過我倒是覺得他們還有彆的目的！” 江靈歌很相信自己的預感，因為這感覺幫了她很大的忙，讓她逃過很多次危機。 “現在到處都在說王爺你才是造反的那一個，也不見你出來辨認，等到時間長了，怕是這消息就要根深蒂固了，就算你最後贏了，怕也不會得民心！” 她眯起雙眼，嘴角忍不住溢出一抹淺笑。 楚涼夜細長的眼眯起來，漆黑的瞳仁倒映著她的容顏：“本王不在意會不會得民心，隻要這西楚的皇位！” 江靈歌心中一動，詫異的抬起頭凝視楚涼夜。 那雙儼如星辰的眸子裡，深邃的像是看不見底的深淵，江靈歌發現，每當她以為了解楚涼夜的時候，對方都會給她更深層次的意外。 “你想要成為皇帝，自然就要承擔起這萬民之責，為何要說出這種話來？” 楚涼夜見到她眉眼之中的不滿之色，輕輕笑著摸了摸她的頭。 “我不確定自己是否能成為一個好皇帝！” 他連一個好城主都不是，所以他用了不確定這樣的詞彙。 江靈歌垂下眸子，睫毛輕輕顫了顫，燭光在她的眼瞼上投下一片陰影，掩藏了她眼底所有的思緒。 “那你，又為什麼非要成為皇帝呢？” 楚涼夜倒是沒有想到江靈歌會突然間這麼問，他不由得沉寂了半晌。 就在江靈歌都以為他不會回答她的時候，楚涼夜才娓娓道來：“理由自然是有的，做自己想做的事，保自己想要保護的人，都需要權勢！” 他長眉微蹙，手指一下一下的卷動著她的發：“這就是本王的想法，有違帝王之道，自私的不可估量！” 聽到對方這番解釋，卻震驚的江靈歌心顫。 “我……是我錯了！” 她真是想的太多了，平白的將一個人想成了個聖人。 自嘲的笑了一下，她也不確定，真正為民著想的那個楚涼夜是她所喜歡的。 “怎麼了？”楚涼夜倒是沒看出來江靈歌在道歉什麼。 她抬頭，思緒卻煥然一新：“我是突然恍然大悟，覺得你說的對，想要什麼就去做，想那麼多乾什麼，不過我決定，你不在乎的東西，我來幫你解決好了！” 她眉眼彎彎，忽然間好似風華絕代。 江靈歌本就精致的容顏，因為突然綻放出來的自信和尊貴，讓人移不開視線。 楚涼夜唇角動了動，卻隻淡淡的說了一個字：“好！” 這種默契難以讓人難以想象，江靈歌隻感覺前方像是有一條通天敞亮的大路給他們走。 反正隻要楚涼夜在她身邊，不管萬千荊棘，好像都沒有什麼可怕的。 見到江靈歌睡著了，燭火在空氣之中搖曳了一下，在幔帳上倒影出一瞬間的虛影，楚涼夜倒是睡不著，他一隻手撐著頭，側臥在江靈歌一旁，眉眼平靜，修長的之間輕輕的摸了摸她的臉頰。 他眼底的暗色更深，像是藏匿著滔天的秘密。 “歌兒，本王自會為你我的將來鋪平所有道路，該爭的，本王必須去爭！” 夜色寂寥，卻吹不散這份寧靜。 火焰在樹林之中來回穿梭，拿著火把的巡查士兵遊走在樹林外麵。 突然間，嘹亮的哨聲響起，全軍立刻陷入警戒之中。 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楚涼夜看了一眼江靈歌，翻身從塌上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