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聲音低沉,再加上逐漸逼近,讓江靈歌感覺到了濃濃的威壓。 她咳嗽了一聲,想要緩解眼前的緊張和尷尬:“王爺嚴重了,我剛剛隻是一時感觸而已,更何況我馬上就要離開了,王爺也不要追究我言語之中的這點兒小不敬!” 楚涼夜突然冷笑了一下:“既然後悔了,還留在這裡乾什麼,不快滾?” 江靈歌心口一沉。 這話說的她心裡十分不舒服,可是又好像本就是楚涼夜應該說的。 她垂下眸子,嘴角的笑容緩緩消失,她認真的看著楚涼夜:“王爺說的可是真的?” 楚涼夜抿著唇角,那雙眸子裡隱藏著無法言明的漆黑,他背著手站在她麵前,修長的身影在地麵上留下了一道影子的輪廓。 光芒落在他的側臉上,卻給她一種有些發冷的寒意。 他這是,趕她走嗎? 很好,他早就該這麼做的。 江靈歌抬起頭,深吸了口氣然後對他笑了笑:“這段時間,多謝王爺收留!” 她毫不猶豫的就要和他擦肩而過,可瞬間,她的肩膀卻被人給按住了。 “你……” 她的話還沒問出口,江靈歌眼角的餘光卻感覺一道身影一瞬間倒了下去。 肩膀上的力道消失,她的心驟然提起來,她回過頭,卻見到那個高高在上的男人,此時竟然倒了下來。 他側身躺在地上,臉色蒼白如紙,嘴角還帶著一抹血色。 江靈歌完全愣住了,一時間都忘記了該如何反應。 楚涼夜不過才出門幾日的時間,究竟他在外麵遇到了什麼? 剛剛明明裝成一副沒事人一樣的走進來,他如果受傷了就去養傷,找她來做什麼。 她看了看四周,發現此處並沒有下人走動,而且,楚涼夜剛才的表現明顯是不想讓任何人知道他受了傷。 她心中一時間無數疑問徘徊,更是不知道該拿眼前的男人怎麼辦。 沒辦法,她也不能讓堂堂王爺躺在地上,隻能彎下腰,將他的一條手臂放在自己的脖子上。 她用力,沒想到一下卻沒起來。 明明看起來一點兒不胖的男人,竟然這麼沉。 她一臉無奈,正打算去找人,剛好見到暮兒過來這邊找她:“王妃……王……” 暮兒瞪大雙眼,看到江靈歌和楚涼夜全都待在地上,臉色茫然。 江靈歌揮了揮手:“暮兒過來!” 暮兒加快腳步走到江靈歌身邊:“王妃,王爺受傷了?” “先不說這個,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幫我先將王爺扶到房間裡去!” 暮兒點點頭:“那去主院嗎?” 江靈歌猶豫一下,想到主院還有另外一個病號,覺得兩人還是不要撞在一起的好:“去我的院子吧!” 她和暮兒躲著府中的下人,兩人用儘了全力將楚涼夜扶到了江靈歌的屋子裡,她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看到躺在床上,至今沒有任何要轉醒意思的楚涼夜,也不知道該如何辦了。 暮兒站在門口提醒道:“王妃,暮兒要去找府醫嗎?” 江靈歌敏銳的感覺到了這裡麵有什麼事情,楚涼夜武功如此高強,能夠傷害他的人並不多。 “不要!” 暮兒為難了,她左看看右看看,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 江靈歌伸手將指尖放在他的鼻子上,感覺呼吸還算平穩,心才算落了地。 “暮兒,去請雲世子!” 暮兒一愣,瞪大雙眼看著江靈歌。 見到江靈歌麵色嚴肅不像是開玩笑,隻好轉身跑出去做事。 江靈歌隱約在他身上聞到了血腥味,她猶豫了一下,伸出手將他胸口前的衣袍拉開。 反正她都已經看過來,也不怕長針眼。 果不其然,楚涼夜的肩膀上有一道深可入骨的劍傷,隻是簡單包紮過,還滲著血色。 心中微微一緊,她連忙將手收回來。 如果是簡單的外傷,她還是能處理的,但楚涼夜這明顯並非如此。 明明人家都要趕她離開了,她還這樣上趕著幫忙,真是顯得她很閒。 江靈歌抿著唇角,雙眼陰沉的坐在旁邊的椅子上,目光凝視著眼前的茶杯,腦海之中一片混亂。 然而,江靈歌卻沒有注意到背後的一道視線。 沒過多久,院子外麵總算出現了暮兒的身影,再她的身後跟著一抹白影。 雲深果然來了。 江靈歌推開門迎了出去,雲深一臉希翼的看著她,對她微微揚了揚唇角:“靈歌!” 江靈歌麵對雲深那張溫潤輕柔的笑臉,一時間有些不自然,她反手將屋門關上,“進來再說吧!” 她剛回過頭,卻看到楚涼夜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坐了起來。 夜王不愧是夜王,受了重傷才昏迷了這麼一會兒,就又好像沒事人一樣了。 雲深見到楚涼夜在江靈歌的房間裡麵,目光微微冷了一下,袖子下的手微微攥緊了。 “靈歌,他怎麼在這?” 江靈歌一臉詫異:“暮兒沒告訴你我找你的原因嗎?” 雲深眼神閃了閃:“我聽說你找我,我什麼沒問就過來了……” 說實話,雲深這話說的還真讓她有些感動。 她垂下眸子:“剛剛他受傷了,我不好去找府醫,想到你會醫術,所以才讓暮兒去找世子!” 她語氣之中有些歉意,她看著他的眼神,也理解對方此時的想法。 “那個,世子若是不方便的話……” “方便!” &n nbsp;雲深忽然開口,打斷了她的話。 他邁步進了房間的大門,和坐在床頭的楚涼夜對視。 楚涼夜冰冷的眼神微微眯了眯,緩緩蹙了蹙眉,明顯對雲深沒有絲毫信任。 江靈歌感覺到了房間之中詭異的氣氛,對楚涼夜也沒什麼好臉色,她這次可是厚著臉皮才請到雲深的,若是他不乖乖聽話,可彆怪她不留情麵。 “王爺應該不想讓人知道自己的傷,如果您覺得這是我在多管閒事,我可以現在就走,忘了,我會圓潤的滾出去的!”江靈歌勾著一側的唇角,目光帶著若無其事的輕鬆感。 楚涼夜見到眼前這個女子不但沒有因為他的話生氣,更是當成了她離開王府的借口,一時間周身的氣息更冷了。 他緩緩啟唇:“本王可以讓一個奴籍變成普通人,自然也可以讓一個平常百姓變成奴籍!” 江靈歌語氣一窒息,知道他這是在利用上次的事情威脅她。 沒想到他不過是幫了她一個忙,居然成了他抓在手中的把柄。 如果這件事傳出去,先不說她如何,雅兒就一定會沒命了,她好不容易看到江懷遠吃了這麼一個大虧,怎麼能再看他翻身! 雲深聲音也逐漸冷了下來,他不懂楚涼夜究竟在說什麼,但是見到江靈歌的臉色有了變化,明白他的話對她影響很大。 他拿了把椅子坐下,讓楚涼夜將手伸出來:“夜王還有力氣去威脅彆人,本世子可是聽說,昨晚有人夜闖皇宮珍寶閣,殺了宮中三名暗衛,偷走了珍寶閣之中的一樣寶物!” 他目光幽深,帶著審視的眼神看著楚涼夜。 “聽說那寶貝是皇上當年尋到的一顆救命良藥,能夠解百毒,祛除百病,本是皇上最重視的!” 楚涼夜不說話,整個屋子裡除了雲深的聲音,皆是一片沉寂。 江靈歌總算明白了他的傷勢是怎麼來的。 “保護皇上的那些暗衛,全部都是皇上從小訓練出來的武功高強之輩,能夠在這些人的把手之下,將靈藥偷走並順利離開,此事挑釁到了皇上的底線,皇上今天一早就在宮中設下了層層禁衛,正挨家挨戶的在皇城之中搜尋刺客!” 江靈歌今日一直都在王府之中等著嫁妝,一時間倒是沒察覺到外麵的緊迫。 她真是有些大意,沒有留意京城之中一些風聲的動向。 雲深的聲音帶著幾分深邃,他站起身,拿起筆墨在紙上寫了一副藥方:“這些都是治療內傷的藥物,至於外傷,相信王爺有很多良藥,隻是皇上好似懷偷靈藥者就是身邊的人,太子殿下和楚連潯一早就被叫到了皇宮之中,怕是距離來請夜王也不遠了!” 江靈歌忽然開口:“雲深,皇上不可能直接讓人去搜他們的身吧!” 雲深一愣,緩緩搖頭:“自然不能!” 就算是懷疑,楚皇也不能因為這點小事來在明麵上損傷父子之間的感情,所以隻能算是暗自試探。 有沒有受傷的人基本上一眼就能看的出來,更不要說受傷那麼重。 楚涼夜至始至終都沒有開口,但好似已經默認了他的話:“此事,不勞煩你費心!” 雲深冷哼:“如果不是靈歌找我,我連王府的門都不會進來,更不會管夜王這種閒事,不過你放心,本世子也並非多嘴多舌的人,這次幫你,完全是看在靈歌的麵子上!” 他說完,轉身走到門口看著江靈歌的方向:“靈歌,要跟我一起走嗎?” 不知道為何,江靈歌麵對雲深的時候總有一種心虛的感覺。 這人對她實在有些好的過分,讓她感覺有些承受不起。 她不是自私的人,不想利用雲深的好感來為她做什麼,更何況,對方在背地裡幫她的已經夠多了。 “我……還要等等,不過等我離開王府,一定請世子吃飯!” 她眉眼彎彎,話語真誠至極。 雲深眼神之中多了一抹喜色,剛想接言,卻聽到身後床頭木頭斷裂的聲音。 兩人一愣,將目光同時看向聲音傳來的位置。 江靈歌看到楚涼夜拿起一塊碎木頭,雙眸平靜:“如此不結實,該換了!” 江靈歌心口顫了顫,隱約感覺到楚涼夜是將那木頭當成雲深和她在捏。 也不知道這人氣什麼,口口聲聲的說要將她趕出去,如今卻又沒事鬨脾氣,真是說他是小孩子也不為過。 雲深目光幽深:“好,我等著你!” 楚涼夜冷笑:“雲世子當著彆人夫君的麵,調戲勾/引有夫之婦,可知道什麼是禮義廉恥?” 雲深反駁:“本世子對靈歌一片真心,可想王爺明明擁有卻毫不珍惜,為了彆的女人連自己的性命都不顧,我真為靈歌感覺可惜!” 江靈歌走到兩人之間,輕輕擺手:“停!” 她歎了口氣,目光落在楚涼夜的身上:“夜王為自己心愛之人取藥,本就是人之常情,現在還是好好想想怎麼瞞過去吧!” 她目光嚴肅,沒有絲毫要開玩笑的意思。 找了個位置坐下,她讓暮兒去門口望風,不能讓任何人進入她的院子。 三人坐在房間之中相對無言,一時間氣氛逐漸緊張起來。 她目光落在楚涼夜的身上,此時心情平靜的沒有絲毫波瀾。 “皇上早晚會找到夜王身上,這傷怕是要瞞不住!” 楚涼夜緩緩蹙著眉宇,那精致的長眉自成風景,“他試探不出來!” 江靈歌輕笑:“我知道王爺不怕疼,剛剛就連我都沒有察覺,可是王爺也要想想,這傷口畢竟在流血,就算用了最好的止血散,也一樣會崩裂,那麼深的傷口,一旦透出鮮血,誰也隱藏不住!” 她說的這些,才是楚涼夜最擔心的。 黝黑的雙眼落在江靈歌的身上,帶著濃濃的探究色彩,從一開始到現在,江靈歌的所作所為,都讓楚涼夜刮目相看。 他沒有再問她是不是江靈歌的話,因為她隻要是她就足夠了。 “聽天由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