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耳朵又不聾,當然聽見了。 “可是……” 旁邊的副將見到楚涼夜的目光,心口不由得哆嗦了一下,他頓了頓,抽出劍翻身落了馬。 那刺客見此,眼神微微一冷,手腕輕輕用力,刀刃已經陷入了江靈歌的脖頸。 鮮血順著她白皙的脖子緩緩流入了衣領之間,染紅了淺色的長裙。 江靈歌隻是輕輕蹙了蹙眉頭,像是沒感覺到那痛一樣。 對麵的幾個侍衛腳步瞬間停下,那刺客沉聲道:“怎麼,王爺一點兒也不關心夜王妃的死活?還是以為,你不在乎她,我就會放開她?” 刺客在試探楚涼夜,那逐漸靠近,站在兩人不遠處的副將更是冷汗直冒。 畢竟被挾持的是夜王妃,萬一真的出了事,恐怕他們幾個也逃不脫乾係。 江靈歌閉了閉眼,隻感覺體內的鮮血有些發冷,昨晚大火之中那道身影在眼前閃爍不定,和馬背上那個人重疊,卻又緩緩剝離。 不過,對方好像沒有什麼理由要救她。 這刺客能被楚涼夜追出來,說明一定犯下必死的大罪,而她,不過是他後院之中一個無足輕重的小角色,有閒心的時候裝模作樣的寵一下,等到了關鍵時刻,她隻是隨時能夠被丟開的誘餌。 她明明看的很明白,很通透。 可是,內心深處,還是有一種極為沉重壓抑的感覺在蔓延。 她緩緩垂下頭,一雙眸子波瀾著淺淺淡淡破碎的光,那光影之中像是在回憶著以往她所曆經的一切。 十二歲被設計車禍喪母,她被江家找到接回,隻因為她是江家大小姐備用的器官移植倉。 隻可惜,那位江家大小姐並沒有替她活下去的那個命,在她去江家不久就死了,她這才幸免於難,變成江家之中的一份子。 被算計,被陷害,被暗殺,同樣被當成誘餌丟棄過,她經曆了簡直如同魔淵一般的考驗,那個江家給她留下來的唯一印象,就隻是個冷血無情,隻有權力和利益的地獄。 她親手將害死她母親的江夫人送入監獄,親手拔下那個男人能夠維持生命的機器,她做了所有自己認為對的事情,成功站在了那讓人仰望的高處,可卻仿佛什麼都沒有得到過。 一種深深的悲涼從心口向四處侵襲,江靈歌那雙看似漫不經心,什麼不不放在眼裡的眸子,在緩緩變色。 看起來,就像是空洞的沒有任何靈魂一樣。 副將有些不忍心,可來自於楚涼夜的壓力實在太大,他咬了咬牙,冷聲說道:“將王妃放開!” 可這話說了等於沒說,那刺客根本沒有打算將手中這枚保命底牌放下來的打算。 “有王妃陪葬也不錯,給你們幾息時間,立刻退開到我的視線之外,不然你們的王妃,可就性命不保了!” 刺客得意的笑著,又怕直接將江靈歌弄死了,將她脖子上的匕首向外稍微 外稍微移動了一點點。 江靈歌雙眸一片冰寒,裡麵的溫度在緩緩褪去。 她好似,又被人再次的當成誘餌丟棄了。 袖子下的指尖緩緩收緊,江靈歌唇上的血色已經消失,唯有那雙眼,看上去更加烏黑。 楚涼夜的聲音再次追來,“殺!” 那毫無感情的聲音,在所有人的耳邊蕩漾著,副將再也沒有辦法不服軍令,直接帶著人衝了上來。 刺客見到這些人真的絲毫沒有將江靈歌放在眼裡,眼神之中劃過一瞬的慌亂。 他手中的力道更重了一下,江靈歌微微脖頸再次刺痛了一下。 她要死了嗎? 這個想法在腦海之中炸開,江靈歌的眼前卻突然閃過一道血紅的顏色。 抓著江靈歌的手瞬間鬆開,她晃了晃身影,將身體站穩,回頭看到,兩把劍同時刺穿了刺客。 一把從背後透過,穿過刺客的心臟,而另外一把銀光閃閃的劍,直接穿過刺客的眉心,從後腦透過。 鮮紅的血色和腦漿落了一地,雲深淺色的身影出現在她麵前,直接扶住了她的肩膀:“靈歌,你沒事吧,快止血!” 他一把扯下袖口,小心翼翼的擦了擦她額頭上的傷勢,天上下著雨,對她的傷口不好,雲深一時間心急,伸手直接將江靈歌抱了起來。 楚涼夜提著馬擋在雲深麵前,他目光沒有絲毫情緒,直接對著他伸出手:“給我!” 雲深目光閃了閃,“我會醫術,靈歌的傷勢刻不容緩,讓開!” 楚涼夜緊緊抿著唇角,看著雲深的眼神隱藏著幾分殺意。 江靈歌見到周圍緊張到極致的氣氛,她聲音平靜道:“雲深,我又不是不能走,一些小傷我回去自己包紮一下就好,不用擔心!” 她掙紮著要下來。 雲深不敢傷了她,隻能任由她重新站在地上。 細雨朦朧,本來不太冷的天氣,卻硬是讓人感覺到心口發寒,雲深看著站在麵前的女子,明明依舊一副笑顏,可是那笑容就像是虛幻的泡影,讓他有種觸碰不到的感覺。 他感覺,那笑根本並非發自內心,而隻是她偽裝出來的表象。 雲深心口疼了一下,卻更加堅定起來:“夜王殿下剛剛的做法當真讓本世子佩服,為了立下大功,連王妃的性命都不顧,本世子還從未見過如此無情無義的人!” 楚涼夜拉著馬韁的手微微收緊,手背上青筋畢露。 他擺手,讓下屬將那刺客的屍體帶走。 雲深轉身,目光注視著江靈歌,看到她身上的傷口還在流血,額頭上更像是受了重傷,他緩緩開口:“先去屋子裡收拾一下傷勢,其他的以後再說!” 雲深不顧江靈歌的不同意,直接拉著她就進了旁邊的茶樓,夥計見到有人受了傷,連忙打了熱水拿了一些乾淨的布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