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清涼朦朧,那人影速度極快,且是一身黑衣,在夜色下甚是難辨,若不是顏焉眼尖,幾次幾乎都要丟了他的身影。 那人足點極輕,猶如蜻蜓點水,落在屋瓦上悄無聲息。這人輕功不弱,顏焉心裡不由想著,足下加快速度,在他背後追著,幾次快要追上,隻欲看看這人想做什麼,可是無奈總也追不上。 黑夜之中,那人影頻頻拐入小巷之中,忽低忽高,顏焉追著甚是麻煩,這人影幾次欲甩開她都未成功。 那人到一屋頂時忽然停下,幾個躍身跳入人家庭院,顏焉隨著他跳下去,可是卻隻見護院的壯丁們提著燈籠在院落裡巡邏。 顏焉趕忙藏身到花木灌叢中,以免被那些壯丁看到,抬眼看這庭院,隻見這庭院構造精巧細致,假山溪流,小池亭榭,應有儘有,而且排列錯落有致,看來心曠神怡,風景極佳,看來不僅是戶富貴人家,還是個會享受的人家,這庭院布製的如此雅致,可見主人不僅有錢,還讀過書。 顏焉心裡嘀咕:那人去了哪裡?怎麼忽然就沒了身影,總不能憑空消失,定是藏在了哪裡。可是那人是來做什麼呢,難道是小偷不成,不過小偷武功到這程度,當真不簡單。肯定不是一般的小偷,這小偷看著像是從客棧的窗戶裡跳出來的,難道是秦淵不成。他來做什麼呢? 顏焉思量一番,決定在這庭院裡好好探一探,看看那人影究竟是何人,到底來做什麼。 她轉到假山的一處岩洞中,眼前隻見玉帶般的小橋橫於水流之上,天上明月繁星映在水中,水麵霧氣飄渺朦朧,岸邊花木繁茂,疏影橫斜芬芳怡人,這庭院移步換景,竟是步步不同卻又步步美妙,當真是難得,心中不由感歎這戶人家真會享受。 突然一隻手搭在她肩膀上,嚇得她一顆花心好大一跳。耳邊一聲輕輕的“噓,彆出聲”。是個略微沙啞的女人聲音。 顏焉扭過頭一看,竟然是白日裡那個男裝打扮的女子,難道剛剛那個人影是她? “你來這裡做什麼?”那女子先壓低聲音問道。 “我看見一個人影朝這邊過來,心中好奇便跟了過來。”顏焉囁囁道。“那個人影可是你?” “你年紀不大,輕功倒是不錯,我中間幾次想甩掉你,居然都被你跟上來。”那女子歎到。 顏焉低聲問道:“這是什麼人家,你深更半夜到這裡來做什麼?” 那女子鼻子輕輕哼了一聲道:“這是平安城城守劉廣的家,他是富貴自在了。”一句說完看向水麵停頓一會兒道:“我來這裡做什麼不乾你事。你現如今已經知道了看到的人影是我,該滿足你的好奇心了吧。在這世上,好奇心可是要不得的,小姑娘,不要多管閒事,好奇心多了會要人命的。” 顏焉想了想後撇撇嘴巴道:“你若是不做壞事,我自然不會乾涉你。如果你要做壞事,我就要管一管。”而且自己並不是人,沒有人命,隻有妖命一條。 那女子低聲笑道:“你倒是俠義,我是不要做壞事的,隻是這件事,你不要牽涉進來的好。” 顏焉盯著她道:“那若是好事,我幫你不好嗎?” “我為什麼要你幫我?” “因為我武功不錯。” “你為什麼要幫我?” “因為我閒來無事,好沒意思。而且你看起來瀟灑磊落,我願意幫你。我的愛好就是管閒事。”若不是好奇心和愛管閒事,她又怎麼會答應離歌跟著秦淵一路走到這裡。 那女子深深看了她幾眼,又看向水麵道:“你倒真是愛管閒事,那好,也無妨,兩個人也好辦事些。這平安城城守搜刮民脂民膏,我要去找些證據,你幫我看風好了。” 那女子似乎對這院子很是熟悉,七繞八繞便到了一處樓閣,她看看周圍道:“你躲在那棵梧桐樹上,看著若是有人來這樓閣你就學貓叫。然後離開此處,我自然也會離開,兩個人目標太大,分開跑。”說完她邁步欲離開,又轉身道:“我叫蔣瑟。客棧相會。” 顏焉點頭道:“一定。” 她飛身一躍顏焉在樹後便看不見她身影了。 顏焉順著梧桐樹乾向上連兩次輕雲飛才到得枝葉濃密之處,我尋了一處隱蔽而又視野開闊的枝乾輕輕坐下。耳朵眼睛放的靈敏些聽著看著周圍動靜。 顏焉坐在枝乾上甚是無聊,半天不見一個人影過來,心中不由懷疑那女子隻為甩開她不成,想到此處正欲離開。 忽然又一隻手搭在她的肩膀上,顏焉心頭一跳。扭過頭一看,居然是那個男裝女子蔣瑟,她目光深沉地看著顏焉。 顏焉開口就低聲向她嗔道:“姐姐你彆一上來就從後麵拍我肩膀好不好,我可沒有一百個膽子。” 蔣瑟微微愣了一下,說道:“你怎麼還沒有走?” “沒有什麼人過來,我在這裡看的好沒意思。我就等等看你會不 看你會不會出來嘍,若是你再不出來,我過會兒也許就離開了。” 蔣瑟臉上浮現出彆有意味地神色,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顏焉。” “你還不錯,很有趣。”蔣瑟微微笑了一下。 顏焉看著她的笑容,不禁呆住了,那蔣瑟不笑時看起來瀟灑冷峻,一笑起來竟是眉眼彎彎,兩頰酒窩甜甜,一副溫柔賢淑可愛模樣。 蔣瑟似乎意識到自己笑容和自己氣質不符,又擺正臉色,恢複一副冷若冰霜的樣子道:“你願不願意和我做一件事情?” 原來這蔣瑟生的就是一副笑起來的溫柔可親的樣子,她是頂不喜歡這溫柔可親樣子,自然不愛笑。 顏焉湊近她問道:“什麼事情?” “偷東西。” “偷什麼?” “金銀財寶。” 聽到這四個字,顏焉立刻反射性眼睛放光地看向她又問道:“到哪裡偷?” “就是這劉廣家。” 顏焉正躍躍欲試想要答應的時候,忽然轉念一想,不能這樣沒原因的又作小偷啊。我盯著蔣瑟又道:“偷了那金銀財寶做什麼呢?你要用嗎?” 蔣瑟一副不屑表情說道:“自然不是我們用了,你看不到你一路上看到多少逃難的荒民,他們正是需要這些。”說完又歎了口氣道:“天下興亡都是百姓最苦。” 顏焉呆了呆,看向蔣瑟,她麵容凝重,看向天空的眼睛裡寫滿了顏焉看不懂的東西。 此情此景之下,顏焉想到路上看到的流民乞丐,還有那安州吃人的事情,心中不禁除開好奇心之外不禁湧出一股蒼生天下的豪邁俠義之情。 顏焉點點頭向蔣瑟豪邁答道:““好,我們到哪裡去偷,我不認識路,你帶路。” 蔣瑟眼神裡帶著笑意地看著她道:“跟我來。” 他們二人從樹上跳下,悄無聲息落在地麵上。 顏焉隨著蔣瑟分花拂柳走了許久,走到一處頗為荒涼的所在,周圍雜草叢生,全無庭院中的秀麗景致,蔣瑟指著那雜亂的小院落牆角一處枯井道:“我們從這裡下去。” 顏焉驚訝地看向那枯井道:“財寶怎麼會藏在這裡?不會吧。” 蔣瑟鄙夷地看了眼顏焉道:“當然不藏在這裡,隻是這裡有一處密道,我們要從這裡下去,才能到得那藏寶之處。” 顏焉點點頭讚賞地看向她豎了個大拇指,真是個心思縝密事先功課做得十足的俠女。這樣偏僻的地方都能摸清楚。 蔣瑟先跳下那枯井,顏焉跟著她跳了下去,這枯井想是長年沒有人來,到得井底,身上已是被蜘蛛網纏的亂七八糟。顏焉看向蔣瑟,她臉上身上也全是蜘蛛網,配著她那冷冰冰的麵容,但是很滑稽,噗嗤笑了一聲,蔣瑟轉身瞪了眼她,看著顏焉模樣,自己也微微一笑。 顏焉見她笑容隻是可惜,可惜了這女子竟不愛笑。她仔細觀察,這井下極為狹窄,哪裡有什麼密道,疑惑看向蔣瑟,隻見蔣瑟伸出手在那長滿青苔的井壁上摸索。 纖纖白玉般的手指絲毫不怕那井壁的臟汙,竟是一個角落也不放過,都摸了個遍。 摸索完,蔣瑟一副沉思模樣,顏焉看著井外一方圓圓的深藍色小小天空,想起二師兄講的青蛙坐井觀天的故事,自己現在倒是真的坐井觀天了,哈哈。 顏焉移回目光,隻見蔣瑟還在看著井壁沉默,她忍不住問道:“有什麼不對勁嗎?” 蔣瑟點點頭道:“這裡的密碼和我收到的不一樣,定是被人改過。” “那怎麼辦?” “你彆著急,這新的密碼用的還是八卦五行之法,我得好好考量一下,隻要一些時間,一定能想出來的。”說完,蔣瑟席地而坐,從地上撿起一柄枯枝,開始在地上畫著奇形怪狀的圖。 看著蔣瑟畫的圖,顏焉是丈二摸不到腦袋,絲毫看不懂,當年師父教她時,她硬是軟磨硬泡逃了過去,死活不願費腦筋學這五行八卦,也就隻有二師姐和二師兄最有耐性學的最好了,顏焉又搖了搖了頭,自己還是繼續坐井觀天好了。 約莫一炷香時間後,蔣瑟站起身來,伸出手指在井壁幾處點了幾點,有幾塊壁磚陷了下去,然後放下手似乎猶豫了一下,但是又抬起手不知怎麼用力,又將幾塊壁磚向外抽出些許,。 隻聽到細微的哢嚓哢嚓聲響起,顏焉和蔣瑟麵帶喜色互看了一眼。 可是這哢嚓聲響了許久還是沒有任何動靜,顏焉奇怪地看向蔣瑟,蔣瑟也是麵帶疑惑。 她又低頭看向地上畫出的推演的圖畫。 可是忽然井底一空,兩人卻是毫無防備地直接向下墜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