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酒館,楚天行又是一陣唏噓感歎。兩世為人,他怎能看不出兮瑤喜歡自己?但他無法接受這段感情,身處亂世,哪有那麼多的精力談及兒女情長,更何況,他已經有了兩個無法辜負的女人。甩甩頭,將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拋到腦後,楚天行重振精神,趕往了與楊瘸子約定好的地點。兩人會合,路上談論著武英宗的各種情況,踏上官道,直奔山門而去。兩人步行,路途遙遠,直到次日天明才趕到武英山的山腳。向上眺望,雲霧繚繞,一棟棟古樸大氣的建築在雲霧中若隱若現,似懸浮於空中的天宮,華麗壯美又不失曆史沉積的底蘊。楊瘸子頗為自豪的介紹道:“到了,上麵就是我武英宗的山門,怎麼樣?壯麗吧?”楚天行點點頭,“是啊,不愧是中宗門,確實有不平凡之處。”楊瘸子哈哈一笑,“先生,我武英宗不僅外表壯麗,內涵也極為豐富,若是沒有宗內之人領路,外人就算走上十年八年也不見得能發現真正的山門。”“何解?”“我武英宗有三道護山大陣,一幻一困一殺,若是身陷陣中,就算是超越了元境的高人也不見得能活著走出來。”楚天行震驚,若不是楊瘸子提醒,他差點忘了陣法這茬。陣法在須彌大陸並不常見,是極為稀有罕見的一種手段,一些曆史底蘊薄弱的宗門甚至拿不出任何一套像樣的陣法,就比如天元宗,當初化龍池那麼重要的資源也僅用了一個簡單的幻陣遮掩,並不是他們不重視,而是實在不會其他的陣法。也幸好他選擇跟楊瘸子來這武英宗,若是蒙頭楞腦的坐山觀虎鬥,不用武英宗的修士出手,僅這三道護山大陣就能讓大河宗損失慘重。心中暗自慶幸,臉上沒有表露出半分,微不可查的點點頭,楚天行歎道:“不愧是名門正派,一些手段是我等散修萬萬無法比擬的。”楊瘸子意氣風發,跟楚天行接觸了這麼久,他這是第一次在交談中占據主動。“先生,等你跟我進了山門之後就知道武英宗究竟有何不同了,裡麵的一些東西是我等連想都想不到的。”一路連唬帶吹,楊瘸子興高采烈的將楚天行引到了山門之外。武英宗的山門很氣派,又高又大,直聳入雲,門楣上掛著一塊流光亂轉的牌匾,上麵鐵畫銀鉤寫著三個大字,武英宗!大門緊閉,門外沒有守衛,楊瘸子上前叩打門環。“開門,楊爵哀回來了。”功夫不大,'吱嘎'一聲,大門緩緩打開,由門內迎出兩個身穿灰衣的雜役弟子。“哦,原來是楊師兄回來了,快裡麵請,執法長老正等著你呢。”楊爵哀截殺李天生之前曾差人給宗內送過信,授意此事的正是執法長老,另外,兩人還有更近一層的關係,楊爵哀的師父是執法長老的親傳弟子,也就是說,執法長老是他的親師爺。 領著楚天行往裡走,穿過練功場之時,有人將他們攔了下來。攔路的是幾名白衣外門弟子,目露輕蔑,麵容輕佻,對著楊瘸子指指點點,八成是來找茬的。果不其然,見幾人出現,楊瘸子小聲說道:“先生,這幾人是李天生的跟班,領頭的叫沈騰,平時跟我頗有過節,這次怕是來者不善。”楚天行微微點頭,“不要節外生枝,我初來乍到,不好出手幫你,能忍則忍。”“我知道怎麼做了。”幾人碰麵,沈騰伸手將楊瘸子攔了下來。“呦,這不是楊爵哀楊大少爺嗎?你不是在淩河鎮當大爺呢嗎?怎麼舍得回來了?”楊爵哀沒理會他,悶頭向前走。沈騰手臂沒有收回,一把攬住了楊瘸子的肩膀,“站住!我讓你過去了嗎?”楊爵哀眉頭深皺,“你到底想乾嘛?”年輕人輕佻一笑,瞄了楚天行兩眼,“這小子是個生麵孔,是你帶來的?”楊爵哀點頭,“沒錯,是我帶來的,這是我的貴客。”“貴客?我看是奸細吧?”年輕人麵容不善,厲聲道:“近日宗內不平靜,不知有多少勢力想著趁虛而入,你居然敢在這個關頭引外人進來,你究竟安得什麼心?”這小子純心找茬,僅是想給楊瘸子安個子虛烏有的罪名,並不是明察秋毫,看出了什麼端倪。楊瘸子勃然大怒,“沈騰,你彆給臉不要臉,當真以為我怕你嗎?”沈騰哈哈大笑,用手指著他的瘸腿,“哥幾個看看,這個死瘸子生氣了呢,我好怕怕呦。”“哈哈哈!”“……”嘲笑不斷,幾人完全沒把楊瘸子當回事,即便楊瘸子的修為比他們高。楊瘸子胸中的怒氣不斷積壓,被人連戳痛點,他已經達到了爆發的邊緣。楚天行不想多惹事端,暗中拉了拉楊瘸子的手臂,嗬嗬一笑,說道:“幾位兄弟,在下不才,是老虎口的散修,名叫餘雲,若是不信,你們可以去查查。”老虎口是淩河鎮附近的一條峽穀,那裡確實有個散修叫餘雲,這家夥無惡不作,早就被楚天行連窩端了,現在那裡人去樓空,根本不可能查到什麼東西。都在這一畝三分地呆著,沈騰聽過餘雲的惡名,十分厭惡的掃了他一眼,轉頭對楊瘸子說道:“楊大少爺最好注意點,我們武英宗是名門正派,不是什麼阿貓阿狗都能進來的地方。”楊爵哀也是此時才得知楚天行的身份,但並沒有多想,修行界本來就是這樣,強者為尊,沒有什麼明確的善惡界限,若說濫殺無辜就是惡,那修行界就沒有好人了,試問,哪個修士出去曆練之時不斬殺幾個生靈呢?同樣滿手鮮血,誰善誰惡又怎麼可能分的清呢?當然,善惡界限不明確不代表沒有善惡,那些標榜名門正派的宗門確實不會乾大奸大惡之事,至少不會對紅塵中的平民百姓下手,這也是人性的一種體現吧。楚天行頂名的這個餘雲確實不是什麼好東西,殘殺百姓,修煉魔功,這是修行界所不恥的事情,被排斥也是情理之中,他早已預料到會有這種情況出現,但時間倉促,他能選擇的不多,總不能隨便乾掉個散修,然後冒名頂替吧。沈騰占據了道德的製高點,楊爵哀不好反駁,隻能暗自運氣,琢磨著等以後出人頭地了再報以往的欺辱之仇。沈騰不依不饒,用手點指楚天行,“你可以走,他不可以,這種人沒資格進入武英宗。”侮辱什麼的,楊瘸子都能忍,唯獨這個不能忍,沒有楚天行,他根本無法在武英宗立足,以後的很多事情還都得仰仗人家呢。“沈騰,你彆蹬鼻子上臉,我說了,餘先生是我的貴客,也是執法長老點名要見的人,你不讓他進去就是不給執法長老麵子,你若是覺得自己夠分量,那就儘管試試。”楊瘸子這是扯虎皮,執法長老根本不知道有楚天行這個人。沈騰不知道其中的細情,以為楚天行真是執法長老要見的人,沒敢過分阻攔,冷哼一聲,帶著那群跟班灰溜溜的走了。楊瘸子苦笑一聲,說道:“先生,你也看到了,現在武英宗任意一個阿貓阿狗都能騎在我脖子上拉屎,我也是無奈啊。”楚天行點點頭,“放心,等我在武英宗站住腳,我會幫你樹立威信。”“那就拜托先生了。”兩人邊走邊聊,穿街過巷,來到了執法堂。執法弟子一見楊瘸子,趕忙笑臉相迎,規規矩矩的把兩人讓到了堂內。執法長老是個六七十歲的白發老者,麵容剛毅,周身上下收拾的緊趁利落,一絲不苟,滿身正氣。聽到腳步聲,執法長老抬眼看向了二人。“恩?他是誰?”楊瘸子慌忙跪地,“回稟師爺,餘先生是老虎口的散修,這次多虧了他幫忙,我才能把事情辦成。”執法長老皺眉,“老虎口?餘雲?”見執法長老臉色不對,楊瘸子趕忙解釋。“師爺,世人對餘先生多有誤解,其實餘先生不是那種大奸大惡之輩,通過這幾日的接觸,我敢以人格擔保,餘先生雖然不是善人,但也絕非惡徒。”執法長老沒理他,眼睛緊盯著楚天行,良久之後,微微點頭。“你不必多說,我自有識人之術。”楊瘸子滿麵賠笑,連連點頭。“是是是。”執法長老把眼神從楚天行身上移開,問楊瘸子,“你說事情辦成了?”楊瘸子左右看了看,遲疑了一下,說道:“師爺,要在這裡說嗎?”執法長老一揮手,“你們退下。”待執法弟子全部退出去之後,長老繼續說道:“現在可以說了。”楊瘸子猶如獻寶般將裝有李天生人頭的包裹遞到長老的麵前,說道:“長老請看,這就是李天生的人頭!”包裹打開,執法長老掃了人頭一眼,笑道:“不錯,這次你立了大功,說吧,想要什麼獎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