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使?”
“難怪羽豐子等人敢當場發難,原來背後有高手在!”
“這是自然。大聖爺無敵宇內,羽豐子等數位真仙早前都是大聖爺手下敗將,非一合之敵。今日背後若無高手,他們豈敢如此?”
“隻是——”
仙農宗內外,大戰驚天。
十二位真仙從地上鬥到天上,又從天上打入地下,當真激烈。一眾修士一退再退,卻不願錯過,更想知道真相究竟如何,是以遠遠觀望。
火焰燒穿半邊天。
羽豐子拱手作揖,恭請‘仙使’。
更是令在場修士全身緊繃,張目觀望不敢轉睛。
張敬山手執鐵索銀鉤,見著天外火焰騰空,臉上露出喜色,“老師!”
那火焰半邊天,分明是神火扇的威勢。
身為弟子,張敬山自是知曉。
神火扇現,想來是老師收到他的呼喚,前來鎮壓叛逆。
隻不過——
“仙使?”
張敬山往羽豐子看去,見其麵色恭敬,頗有些拘謹,更是自信十足,心下頓時一緊,“那仙使藏匿至深,是羽豐子等用來對付老師的底牌?!”
張敬山人如其名,性子敦厚,可卻不傻。
他那老師雖當世無敵,可羽豐子如此模樣,顯然也是胸有成竹,可見那位‘仙使’定也不同凡響。
萬不可大意了!
“老師來了!”
“哈哈!”
“羽豐子,你等昔日拜在老師座下俯首稱臣,如今卻謀劃大逆。老師到來,還不速速束手就擒?!”
公羊冶見著天邊火焰,被羽豐子壓製的憋屈,羽豐子等人抹黑老師的憤恨全都爆發,仰頭大笑著,長發肆意飛舞,恍如火中魔神。
他性子火爆,一生中唯有老師清淨大聖一人令他服氣。
對老師盲目崇拜,對其實力更是絕對信任。
自信天下間,絕無一人是他老師對手。
即便是所謂仙使!
“勞什子仙使,以老師大法,輕起一杖便教他灰飛煙滅!”
公羊冶看了眼天邊,又往羽豐子看去,眼中露出戲謔之色。
卻見羽豐子往後退去。
白洛祖師、青白子等也齊齊往後撤去。
而天際虛空。
一道身著白淨道袍,麵容朦朧看不真切的道人落下,身上氣機毫不遮掩,散發灼熱、奇異、詭譎、驚悸。
“這人——”
公羊冶見著,瞳孔頓時微微收縮,本仰頭大笑著,此刻也收住,眼中有驚疑不定之神色。
此人似乎比他想象的還要強。
在他身上,好似看到了老師的影子,同樣的深不可測,同樣的氣機如淵。即便他如今為真仙,一眼看去,也隻覺眼中儘是迷霧,看不穿看不透。
更難將其與老師分出高下。
“此人不是善茬。”
“老師到來,可要小心才是。”
公羊冶心中暗道,仔細看去,心下還有嘀咕,“這人身上的氣機,怎麼——”
他擰眉。
靜靜感受,一時不出聲了。
再觀羽豐子等——
“我等拜見仙使!”
羽豐子、白洛祖師、青白子、希夷道人、天機子還有古鏡,一共六位名聲響亮的老牌真仙,此刻竟全都向這白衣道人躬身行禮,態度恭敬。
其中。
前三者見著這白衣道人,與公羊冶神色變化也有三分相似,眼底深處都有驚疑。三人暗下對視,眼神交彙時,不知在交流什麼。
“貧道坐忘,受四位老祖法旨,特來滅魔。”
白衣道人‘坐忘’麵容顯出金光、紅光,看不清麵容,發聲出來,卻顯得有些縹緲淡然,恍如仙家中人,一看便是煌煌正道,心中秉持正義。
他一出現。
便往天外遠處看去,一眼看著漫天流火,靜靜立著不動。
在眾人看不見的麵容中,眼底似乎有一絲追憶之色劃過。但一閃而逝,並沒有被眾人發覺。
就這樣靜靜立著。
氣氛一時壓抑。
“坐忘!”
張敬山、公羊冶等盯著坐忘道人,有的打量,有的怒瞪,但眼神全都不善。
壓抑之際。
天外火海,終於降臨。
無邊火焰一收,顯出內裡身形——
“咦?”
“這是——”
“怎麼不是老師?!”
公羊冶正準備躬身拜見,卻陡然頓住。一雙眼盯著手持神火扇,一身淡素道袍從火海中顯身的從容道人,眼中頓時一瞪。
其他人亦是如此:
手持神火扇掀起火海的來人,竟不是清淨大聖?!
“這下糟了!”
遠處,孟秋、孟獲臉色一變。
這仙使降臨,擺明著是衝著大聖爺而來。要是大聖爺親自降臨,以他手段,戰而勝之興許不難。可此番托大,僅是讓著一位看上去平平無奇的年輕道人前來,如何能擋!?
即便有神火扇在手,恐也難敵仙使。
不止二孟。
隻要在觀望此戰的修士,全都心中一緊,將一顆心提了起來。
在場修士,多是元神層次,大多都是近些年才成長起來。在他們出生之前,南海盟盟主丁羽就已經不再活躍。往前三千年,更是仙盟盟主清淨大聖的獨領風騷。
早就取代丁羽,在新一代的修士中,積攢了極大威望。
此番羽豐子等人發難,還爆出驚天內幕,欲要將那位大聖爺落下神壇。但僅憑三言兩語,多數人還是不相信,選擇站在清淨大聖這邊。
此刻見大聖爺不出現,總歸是不定心。
“好個清淨老魔,竟如此托大!”
羽豐子將兩眼一瞪,臉上卻露出喜色。
他看著那手持神火扇的年輕道人,一眼看出,隻是新晉真仙罷了,心中一喜的同時也是暗暗咂舌,“清淨老魔的手段當真厲害。張敬山、公羊冶、沐雲州、沈蘭青,甚至那個牧辰,都是得他教導、指點,才能成就真仙。如今不聲不響,座下竟又多了一位真仙來!”
這些年來。
天地間新晉真仙,全都是出自清淨大聖門下。
今日又多出這位年輕道人。
羽豐子自是震驚。
不止羽豐子。
白洛祖師、青白子等同樣震驚。心中也在慶幸,還好發動及時,否則照這個趨勢下去,仙盟之中遍地都將是那清淨老魔的真仙門徒。
到時再想扳倒,可就難了。
但是現在——
羽豐子嘴角微揚,衝靜立不動的坐忘道人拱手道,“小小新晉真仙,不敢勞煩仙使出手,貧道請命,拿下此子!”
坐忘道人不應聲。
羽豐子見狀,以為默認,便昂首挺胸,上前一步,指著年輕道人喝道,“來者何人,還不速速報上名來?!”
年輕道人到來,壓根未曾用正眼瞧過羽豐子等六人,甚至也沒去看張敬山、公羊冶等,一雙寧靜眼眸隻落在坐忘道人身上。
看著看著。
眼中、臉上,便露出淡淡笑意。笑意越來越大,直到羽豐子出聲喝問,年輕道人似才回神,也不去看羽豐子,隻衝著坐忘道人笑道,“貧道秦衛,添為青元道人大弟子。”
一言出。
在場眾人全都一愣。
“竟不是大聖爺弟子?”
“青元道人?”
“這是哪一號人物,居然能教出真仙弟子,此前可從未聽聞過。”
四方驚奇。
全都往年輕道人看去,又看到其手中神火扇,眼中疑惑更甚。
就連張敬山、公羊冶等,也是一陣迷糊。不知此人還有那青元道人,與老師是何關係,竟能得老師賜下神火扇。
眾人中。
倒是牧辰臉色微變,看向年輕道人,眼中放出微光,嘴巴張開露出驚訝不敢置信之色。
再觀羽豐子等老牌真仙。
一個個也全都是臉色變化,神色驚疑。
公羊冶看著年輕道人手上神火扇,又瞥見身側牧辰神色變化,忍不住問道,“牧師妹知道這道人來曆?”
張敬山、沐雲州、沈蘭青聽著聲音,也齊齊向牧辰看去。
隻見牧辰似驚似疑,遲疑道,“昔年南海盟盟主曾險些道途斷絕,曾在蒼穹之上言,其恩師喚作‘青元子’。”
她修行不快,年歲比之張敬山等都要年長。當年闖入險境竹山海域之時,就曾親耳聽著南海盟主聲傳四野八荒,講述平生經曆。
是以。
聽著‘青元道人’名號,稍一遲疑,便聯想起來。隻是具體如何,她也不敢確定。
“青元道人!”
“青元劍宗!”
“如此說來,這道人豈不是那位南海盟盟主的大師兄?!”
公羊冶麵露驚訝之色。
原南海盟盟主丁羽乃是從大破滅時代一路走來的頂尖傳奇,活了八九萬載,傳聞中更是早就羽化飛仙,去了仙界享無邊逍遙。
而這年輕道人卻自稱是丁羽之師青元道人的大弟子,拜師定是在丁羽之前。這樣一算,難道這道人雖看著年輕,實則卻有八九萬年的年紀?!
“興許——”
“這青元道人與那青元子並非一人,隻是單純重名而已。”
牧辰也不敢確定。
再者說。
世上修士無數,撞了道號的不計其數。不報山頭、宗門、師承等等,很難辨彆是不是一人。
這秦衛道人的老師青元道人,若是與南海盟主丁羽之師青元子乃是一人,邏輯上實在說不通。
“秦衛道人!”
在場眾人被年輕道人,即自稱‘秦衛’的道人弄的迷糊。
羽豐子身為老牌真仙,自然也知曉丁羽、青元子、青元劍宗之間的聯係跟淵源。看著這秦衛道人,雖記憶中從未見過,可不知為何,見其眉宇間的神采,總覺得有些似曾相識。
他心中煩躁,將眉頭一橫,“管他師承何處,既是清淨老魔爪牙,今日便一齊受死!”
一聲斷喝。
羽豐子甩動瘟神鞭,詭譎之氣籠罩,轟然間就向著秦衛道人砸下。
其出身散瘟仙宗,更是宗中唯一真仙,一身瘟道術法天下間無人能與其比肩。此道詭異莫測,遠非尋常上門能夠相比。
數遍仙盟十四上門,也就五火門、金蠶仙宗、五鬥府的傳承能與之一比。相較之下,就連當初丁羽大力扶持的青元劍宗,在諸多法門、術法傳承上,也比不上散瘟仙宗。
身為此宗真仙,羽豐子實力乃是真仙當中公認的第一序列。
此時出手。
瘟氣凝而不散,內裡蘊含恐怖驚悸。四旁修士,哪怕是元神修士,僅是向那羽豐子手上瘟神鞭望一眼,就覺渾身酸軟無力,似是被抽去所有力氣,頭疼、腦熱種種負麵狀態一齊湧來。
真真是詭異的緊。
眾人被驚的又是連連後退,唯恐被波及。
隻是一雙雙眼眸卻定住不移,全都聚在秦衛道人身上。
瘟神鞭之下,秦衛道人不閃不避,似是癡傻。
“這人——”
公羊冶皺眉,看向張敬山等人,口中道,“這道人既持著老師神火扇,我等不可袖手旁觀。且待我去,助他一臂之力!”
他說著。
法力洶湧,就要往羽豐子衝去。
張敬山、沐雲州、沈蘭青、牧辰也緊繃心神,隨時準備支援。
而就在這時——
“好。”
“好。”
“好。”
天地間,傳來坐忘道人聲音,連道三聲‘好’,透露淡淡喜悅。
公羊冶頓住,往坐忘道人望去。
張敬山等也向其看去。
白洛祖師、青白子等亦是如此。
正在攻向秦衛道人的羽豐子聞聲,也一陣詫異,回頭看去。
然而。
這一回頭,頓時驚的亡魂大冒,失聲叫道,“仙使——”
可話未說完。
就見坐忘道人輕出一掌,掌間玄光變化,已然化出數十條太古神龍,張口咆哮,直將羽豐子籠罩。
在羽豐子驚駭失聲中,一條條神龍就將後者撕裂吞噬。
如此狀況。
熬不過一時三刻,就要殞命。
“這是——”
“瘟皇大手印?!”
白洛祖師、青白子等,甚至是張敬山、牧辰等人,見著這一幕,見著坐忘道人施展出的手段,一個個全都驚住。
這‘瘟皇大手印’是散瘟仙宗頂尖妙法,已是無比接近神通之列。乃是羽豐子看家手段,早早就修習至極高境界,仗之曾橫掃諸多妖魔。
直到獲取瘟神鞭後。
這門大法才鮮少動用。
但誰也不知道,得到瘟神鞭後這些年羽豐子將‘瘟皇大手印’又精進到何等層次。
可沒想到。
就是羽豐子這門看家手段,自可卻被其親自請來的‘仙使’坐忘道人施展出來,一時三刻就要取他性命。
如此翻轉。
如此變故。
著實令兩方真仙,連同四野修士全都愣住。
坐忘道人卻神態不變,臉上金光、紅光卻逐漸消散,露出一張略顯俊秀的青年麵容。望著秦衛道人,臉上露出笑容。
旋即躬身。
衝秦衛道人微微一禮,口中道:
“師兄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