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柯春勉古井無波的瞥了一眼殺氣逼人的金頂太歲,右腿朝前跨出半步,抵在腳邊的鴻溝邊緣,雙手扶住懸在腰間的寒鐵劍劍柄,似乎就要出手。“現在才想起拔劍?太晚了!本大爺改主意了,現在就要殺了你們,彆想出手做無謂的抵抗了!”金頂太歲手臂一揮,隔著百丈之外的大樹都被劈得轟然倒塌,就連天上的雲團都被斧勁影響,破開一個大大的口子,好似這一斧是從天上劈到地下一般,沒有任何東西可以阻擋。柯春勉卻是一臉淡然,如同沒有看見近在眼前的危險一樣,雙手按著劍柄,卻不是拔劍而出,似乎隻是為了固定住劍柄,不讓它脫落一樣。隨後身體由右腿作為支撐,原地轉了兩圈之後,柯春勉便若無其事的收回右腿,拍了拍手,一臉尷尬的回過身來,不好意思的說道:“大哥,真對不起。”蕭逸風一臉愕然,不明白他為什麼這樣說,急忙問道:“你有什麼對不起我的事?”“大哥,我沒按你的吩咐辦事,沒有動用全力。”柯春勉就想做錯了事的孩子一樣,低著頭,用比蚊子叫大不了多少的聲調,嘀咕起來。蕭逸風聽完之後,如同機械一樣的緩緩轉動頭顱,看了看對麵的情形,原本即將一斧劈下的金頂太歲,仍然保持這斜劈的姿勢,一動不動。而遠處的鬼極邪羅殿高手,則各自表情不一,睜大了雙眼,沒有發出一點聲音,沒人做出一個動作。遠處的山、樹、雲、天,仿佛陷入了一片寂靜之中,就好像畫麵突然定格了一樣,靜得詭異無比,就連樹林中本該存在的蚊蟲嘶叫聲、以及山中的風聲居然全部消失不見了,讓人幾乎懷疑自己的耳朵聾掉了似的。更詭異的是,四周的樹葉、草木,鬼極邪羅殿高手的衣角、發帶,居然全部靜止在空中,即便看似應該下垂的墜子,也十分反常的漂浮在半空,沒了下一步的動作。蕭逸風狂咽口水,大感口乾舌燥起來,這樣的寧靜,比起暴風雨來臨的前兆還要詭異可怕,要是讓他走入那條深深的溝渠相隔的世界裡,說不定他會立刻發瘋掉。“他……他們?”好半天之後,蕭逸風才壯起膽子,指了指金頂太歲一行人,有點語無倫次起來。“他們已經死了。”柯春勉卻能會意蕭逸風打算問出口的事,撓著頭,一臉不好意思的說道。話語一落,從那道仿若分割生死界限的深溝之中,一道讓人感覺在眼前蒙上一層黑紗般的透明影子,飛快的朝著蕭映山那邊逐漸遠遠退去。而隨著這一道覆蓋了另一個世界天地的影子遠遠退走,蕭逸風等人眼前才驟然一亮,仿佛從那道影子中看清了柯春勉出手動作的回放。兩道銀色的半月劍氣,隨著柯春勉的旋轉,自腰間的寒鐵劍中激射而出,拖出一條二十丈寬的巨大扇形劍氣,一前一後,相隔了數十丈遠,卻在一瞬間內激發出去。 掃過了金頂太歲軀體,掃過了遠處的馬車,掃過了鬼極邪羅殿的高手,以及周圍的樹、遠處的山,直到蕭逸風等人視力無法觸及的更遠處。而就在這一道陰影從蕭逸風等人眼中消失不見的瞬間,原本靜止不動的金頂太歲忽然一晃,上半身如同沾了滑油一樣,朝著一旁緩緩滑落,手中還保持著劈開的動作,臉上還是那副猖狂無比的麵容,隻是現在卻如同凍僵了一樣,完全凝固起來,叮鈴鈴一聲摔在泥土上,還真是被什麼凍結了起來,身體的斷裂之處一滴血液都沒有流出。至於他的下半身,則穩如泰山的孤零零的站立在原地,顯得滑稽無比。同樣的事情還發生在遠處,鬼極邪羅殿的高手同樣一聲不吭的,全部攔腰而斷,一句遺言都沒有留下,便被柯春勉輕描淡寫的兩道劍光斬殺當場了。四周的大樹也逐漸開始傾倒下來,被劍光掃過的山頭,也逐漸倒塌掉落,頓時從極靜的畫麵轉換到末日一樣的震動中來,隻是這些震動產生的氣勁根本無法穿過柯春勉腳下的那道深溝,無聲無息的全部擋在了另一邊,與此同時,蕭映山乘坐的馬車哢嚓一聲,在那匹拉扯的高頭大馬的嘶叫聲中,四分五裂的爆裂開來。蕭映山雖然由於坐在馬車上,高度的差距讓他保住了一條命。不過下場跟拉車的馬匹一樣,雙腿被齊整整的切割下來,現在坐在崩壞的馬車碎片裡,被四周搖晃震動的景象嚇得放聲大哭。“我的腿,娘啊,痛!我不能走路了,我的腿斷了!嗚……”從廢墟中摸出兩根凍得如同冰棒的雙腿,蕭映山哭得更加撕心裂肺了。他知道一切都完了,雖然不明白為什麼,明明是他占據的巨大優勢,明明最後的贏家是他,但是現在形勢卻完全逆轉過來了。他心神恍恍惚惚的望著遠處的一眾人影,真想把剛才發生的一切當成一場夢,他設計好的布局,居然被一名不起眼的少年兩劍給全部打破了。能請動鬼極邪羅殿的高手,可是傾注了他無數的心血和金錢,在蕭家爭奪最後的大位,鬼極邪羅殿可說是他最後的王牌,卻沒想到竟然全部敗給了橫空出世的柯春勉?“廢物,廢物!論計謀你不如我,論資質你不如我,論身份、論地位你都不如我!為什麼!為什麼好運全站在你邊!對,你蕭逸風就是一個運氣好的廢物,沒用的廢物!我不服!我不甘心!柯春勉,你到底是誰,你是從哪冒出來的東西,滾回你自己的地方啊,彆來壞我的好事,混蛋,混蛋!”蕭映山悲怒交加,一手指著蕭逸風罵了一會,又轉手指著柯春勉放聲大罵起來,最後將他生平所學的所有胡言穢語,全部罵了一遍,直到最後,他自己罵著罵著,便不甘心的哭了起來。蕭逸風聽著耳邊的喝罵聲,神色有些暗淡,他知道蕭映山說的話是事實,論計謀他的卻敗在了蕭映山和趙家的聯手之下。他提前知道了趙家和蕭映山的打算,占據了絕對的主動權之後,竟然還是沒能將兩家玩弄與鼓掌之中,就是太過自信,太過依賴帝運翡翠的結果,讓他無法掌握絕對的勝算,而是把勝利的機會交給了虛無縹緲的運氣。即便他沒有自負到不做任何準備就前來自投羅網,可還是不能改變最後失敗的命運,因為一旦賭上了生死,一點細微的失誤,就會導致全盤皆輸,甚至是丟掉性命。雖然柯春勉的意外來到,讓他從絕對的劣勢中反敗為勝,不過蕭逸風仍然覺得自己是徹底失敗了。心中原本打算勝利之後,好好羞辱蕭映山一番的心情也沒有了。搖了搖頭,蕭逸風心神疲憊的指了指遠處痛哭抽泣的蕭映山,低聲吩咐道:“殺了吧,給他一個痛快。”雖然他自己承認了此次的失敗,不過同樣沒有打算放過蕭映山,敵人就是敵人,蕭逸風絕對不會一時心軟,做出放虎歸山的事來。兩名城主護衛答應了一聲,從地上撿起兩柄刀劍,緩緩朝著蕭映山那邊走去了。蕭逸風回過頭,不去看蕭映山自作自受的最後下場,一手勾著柯春勉的脖子,有點不解的問道:“你不是去追妖族了嗎?一個月都不見人影了,怎麼會知道我們在此地的?”對於柯春勉的真實實力,蕭逸風知道短時間內肯定無法探出究竟,不過今天被柯春勉救下之後,蕭逸風這才算是真正認下這名兄弟,當然,這其中大部分還是看中了柯春勉的強大實力。“哦,我一路追逐妖族,直到找到了它們的老窩,費了不少的力氣才把它們剿滅乾淨,等我返回的時候,才從徐管家嘴裡知道已經過了這麼久了,於是馬上追了過來。還好來得及,不然我可要後悔一輩子了。”柯春勉撓著頭,把自己離開龍駒城之後發生的事簡單的說了一遍。隻是不知道他出於什麼原因,沒有透露被鬼極邪羅殿殺手狙擊的事。蕭逸風實在無法判斷柯春勉心中在想什麼,對於柯春勉的回答,他也隻有勉強相信,畢竟柯春勉剛從鬼極邪羅殿的手中救下了自己,要是心存害他的心,肯定不會出手相救的。隻要對自己有好處,蕭逸風也可以暫時拋開這些疑問,不用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揪著不放。他知道,要是柯春勉真的有所圖謀,要露出狐狸尾巴是遲早的事,自己根本不用白費心機的套話。“城主大人,血狼和趙家的人已經先逃一步了,屬下擔心他們會在龍駒城大鬨一場。趙家就算了,恐怕他們被古大師追殺得自顧不暇,不會惹出亂子,但是野狼幫可就不好說了。”此時,受傷不輕的楊孤鴻忽然想起了什麼,強忍著疼痛,急匆匆的說道。“哼,野狼幫和趙家?這兩股勢力在龍駒城的產業不少,是時候接手過來了,走,我們快回城。”現在還不到蕭逸風自我檢討的時候,重新整理了一下思緒,蕭逸風眼中再次露出了冷銳的寒光,一揮手,下令朝著龍駒城反殺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