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神醫那叫一個憋屈啊，那叫一個鬱悶啊，自己一大把年紀了，可以做武大奎的二大爺了，現在對方居然成了自己的二爺爺。

他有心拒絕，可是天地君親師，倫理大道，亂不得啊。

自己認了王平安這個師父，就得認武大奎這個二爺爺。

不然，師父要是一生氣，不認自己這個徒弟了，怎麼辦？火參還要不要了？神秘針法還學不學了？

於是，他慌忙站了起來，認認真真的喊了一聲：“二爺爺，你好，趕緊坐這裡，我幫你把把脈。”

“謔，你真叫了啊？我隻是給你開個玩笑。”王平安驚訝的說道。

“……”湯神醫心好累，有這樣開玩笑的嗎？如果有後悔藥，他覺得，不拜師才是正確的選擇。

最尷尬的是武大奎，聽到一個比自己年紀還大一圈的老頭，喊自己二爺爺，答應不是，不答應也不是。

如果答應了，是不是占了湯神醫的便宜？

如果不答應，人家神醫會不會覺得自己不懂禮貌？

“咳咳，那個啥，湯神醫是吧，咱們各論各的輩分吧，你喊我老弟就行了。我大孫子剛會跑，如果有個長胡須的大孫子，我夜裡會做噩夢的。”

“呃，這個……二爺爺，你說笑了，我師父讓我這麼喊你，那是我的榮幸。輩分就這麼定了，不能亂叫。”湯神醫忍著尷尬，開始給武大奎號脈。

武大奎很貼心，現在不敢得罪湯神醫，隻好認下這個輩分。

看著這個比自己親爹還大幾歲的老神醫，一臉誠懇的幫自己看病，還喊自己二爺爺，簡直像做夢一樣。

世間的醫生和病人，如果都能保持這樣的關係，那該有多和諧，多美好啊。

可惜，到了普通醫院，那些醫生就成了高高在上的大爺，或者大奶。

……

外麵的雨，很快就下大了，天本不黑，屋裡卻一片黑暗。

王平安非常貼心，幫他們打開燈，一時觀察湯神醫的號脈姿態，一時觀察武大奎的病情，自得其樂。

“二爺爺，你這病有十多年了吧，不好除根啊。有典型的風濕症狀，也有明顯的勞損症狀，靜養和休息，才是最重要的恢複方法，醫藥隻能作為輔助手段。”

三分鐘之後，湯神醫才麵色誠懇的說道。

武大奎激動的說道：“湯神醫，你看的很準，確實有十多年了，你是神醫啊，都不能除根？我要打獵，我要進山，我要養家糊口，不能休息啊。”

湯神醫捋著胡須，歎道：“那就很難辦了，現在我隻能幫你開幾副中藥，輔以針灸、膏藥，能減輕疼痛症狀，至於能起多久效果，就看天意吧。”

“這個……那啥……”武大奎有些遲疑，望向王平安，希望他能給出個主意。

王平安鼓勵道：“你要相信你大孫子……呃，你要相信湯神醫啊，他是做過禦醫的，他的本領要是看不好，這凡世間也沒幾個能治好你這病了。”

“可你不是他師父嗎？你覺得我這病，該怎麼看？”武大奎努力掙紮，求生欲望很強烈。

“讓我治，也是類似的手段，開幾副湯藥，輔以針灸，我連膏藥都不會做。”王平安聳聳肩，很誠懇的說道。

“啊？這樣啊……你這師父，做得真夠失敗的。”武大奎認命了，喟然長歎，同時表達對王平安的失望。

“……”王平安直撇嘴，覺得這二大爺太討厭了。

本來打算在你藥裡加幾滴神農礦泉水呢，現在最多給你一滴，讓你的病痛減輕幾個月。

日後的事情，日後再說。

這時候，湯神醫已經在武大奎腿上紮上一堆銀針，零零總總，有二十多根針。

“師父，你用的什麼手法，居然可以讓銀針一直高速顫動？針在身上的時候，好像有一股電流，把病灶附近的經絡，在顫動中打通了。通則不痛，痛則不通，經絡一通，百病自消，太神奇了。”

湯神醫不放過任何機會，向王平安學習請教神農針法。

“這就是傳說中的內力，你沒有內力，我說了方法，你也做不出來。”王平安開始胡扯，神農一門的秘技，哪有這麼低端，起步也是靈力仙力，內力太low了。

王平安如果不是服了很多神農礦泉水，以及一些塑體的丹藥，就算得到《神農醫典》的灌頂，他也用不出神農銀針的秘技。

湯神醫差點笑出聲，不屑的說道：“內力？師父，你是騙我的，對不對？我行醫一輩子，什麼武林高手都見過，一個個在外麵吹噓得不行，得了病，照樣得求我。真有內力，自己怎麼不會看病？”

“術業有專攻，不會看病的武林高手多著呢……呃，扯遠了，反正我這針法，你暫時學不會，等你有資格學的時候，我不介意指點一二。現在，給你二爺爺抓藥吧。”

王平安一陣胡扯，編得理由自己差點就信了。

“是，師父。”湯神醫一百個不相信，但是怕把王平安逼急了，不認自己這個徒弟，那就慘了。

湯神醫抓了七副藥，還未用紙包上中藥時，王平安在每副藥上，滴了一滴神農礦泉水。

神農礦泉水很珍貴，但是平時養魚，都往裡麵倒十幾滴，現在為了親友消耗七滴，也沒啥可心疼的。

剛才說隻給他一滴，隻是說的氣話，王平安才沒有這麼吝嗇呢。

拔完針，貼上黑色的膏藥，又把七副草藥裝在一個大袋子裡，已經六點多了，這時候，也該吃晚飯了。

外麵的雨，稍小一些。

武大奎站起來，活動一下腿腳，驚奇道：“咦？似乎舒坦一些了？外麵還下著雨，這膝蓋都不酸不疼了，太神奇了。”

“嗯嗯，我這徒弟，醫術強著呢，等你喝完七副中藥，效果會讓你更加驚奇。”王平安鼓吹道。

“好吧，謝謝湯神醫。對了，總共多少錢？”武大奎說著，從身上掏出一個油膩膩的破手絹，裡麵包著一疊鈔票。

“二爺爺，你這不是打我臉呢，看在我師父的麵子上，我敢收你錢嗎？不要，絕對不要，聽說你是個獵人，等你的病好了，給我打點野味送過來，比啥都強。”

湯神醫推辭了醫藥費，但為了不讓武大奎麵子上難堪，提出了彆的交換條件。

“得，就憑你喊我這幾聲二爺爺，我明天就把家裡的乾貨和野味，給你拉來一三輪車。”說到這裡，武大奎忍不住大笑起來，覺得這老頭，也挺有意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