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受儘磨難死去之後,再追回的東西,有時候真的顯得是那樣的沒有意義。 今天的這一切,江濟州看不到了。 那些他所遭受過的屈辱,僅僅是身後討回一個名稱而已。 江曉兮一時間覺得自己很是無能。 她所能做的,僅僅就是這麼多。任由命運的擺布,哪怕費儘心機,傷人傷己,所得到的,也不過是這種結果。 “對不起爸爸,請你,再等一等。” 她在墓碑前深深磕了兩個頭。 葛慧蘭的墓在不遠處,因為知道她不是自己生母的緣故,所以江曉兮並沒有讓她和江濟州合葬。 事實上,她私心裡還是帶著幻想,能夠有機會將自己的生母與江濟州合葬一起,哪怕,她根本都不知道自己生母的信息。 祭拜過葛慧蘭,天色已經漸晚了。 江曉兮拖著行李朝著新安置的小區走過去。 小區離墓地並不遠,但是建造的很大。江曉兮走了很久,才找到居委會所在地,人家都已經下班了。 折騰了好一會,才終於找到一個值班的人,找出她所分的房屋的鑰匙。 江曉兮按照房號找過去,又花費了好長時間。 樓道裡有傳來鄰居家裡炒菜的香味,十足的煙火氣息,有些像是小時候,在街道上玩耍,從兩旁住宅裡飄出來的味道。 隻是物是人非,如今她就連一個屬於自己的家,都找的這樣艱難,這樣的陌生。 就著樓道的燈,反複將門牌確定了兩遍,才敢拿著鑰匙將門給打開。 毛坯的房子裡黑呼呼的,她順著牆壁勉強找到了燈,打開來,看見裡麵倒是挺寬敞的一套房子。 她和江大寶兩個人,一人一套,這是江大寶的。 至於她的那個,當時她直接要求折現了。 所以,她在這個城市裡,其實已經沒有家了。 簡單將房子給查看了一遍,三室兩廳的屋子,戶型方正,倒是不錯的一套。 她簡單看了看,然後將門重新給關上,又將鑰匙還了回去。 “我哥還有兩個月就會回來,麻煩到時候給他吧。” 她和江大寶之間,兄妹情誼其實並不算深。她被接到家的時候江大寶已經懂事了,也有知道她的身份,所以一直對她很是反感。 但是到底,他們也是如今唯一的血緣親人了。 “你是……葛大媽家的女兒吧?” 小區裡有人認出她來。 葛慧蘭去世時間不長,但是因為她以前一直在舞蹈團回來的少,所以一些街坊鄰居對她的印象還真的是不深。 尤其是,如今的她看上去也的確是和從前有了不少的變化。 “你這是從外地回來吧?” 那個抱著孩子的女人江曉兮其實一點印象也沒有了,隻是禮貌地點了點頭。 “哎喲你這些日子都去了哪裡了?昨天我經過墓園,看見你爸爸的墓跟前,一個警察正和一個男人動手,你……沒事吧?” 旁觀者的心中,她們家是散了,但是八卦沒散,去世了的老夫妻,坐牢的兒子,改嫁了的兒媳,還有一個失蹤了許久不見的女兒。 每一個都能被人議論上半天。 所以在他們看來,江曉兮的遠走再,聯係上江濟州墓碑前出現的陌生男人,有些事情可以更加可以用來八卦了。 “我開始還以為那個人是你哥,可仔細一看,個子比你哥高,樣子也白淨,看上去也不像是個壞人。後來那警察走了,剩下那男人一個人在你爸爸墓跟前坐了好長時間,那模樣看上去彆提多傷心!” 江家在京城這一片沒有什麼親戚,打從江濟州被對外宣稱死亡而拘禁後,十幾年來所有的親戚幾乎都不再走動了。 隻有一些葛慧蘭家的親戚走動走動,怎麼也不可能跑到江濟州的墓碑前去傷心的。 其實根本不必多想,江曉兮也知道會是誰。 盧清安會來到江濟州的墓前,於情於理都說不過去,但是她偏偏,就是想到那個人是盧清安。 一定是,他和童逸飛。 “我說那不是你們家什麼親戚吧?” 那個女人又試探地八卦了一句。 “我不認識。” 江曉兮淡淡道,拖著箱子就走。 那女人還是不依不撓,“我看那人可來過這兒不止一次了呢!要不你明天來看看他在不在……” 江曉兮已經走遠了。 當自小長大的城市,如今成了一個落腳點的時候,人的心境就會不自覺的感覺有些悲涼。 京城這麼大,江曉兮在這邊生活過二十多年,可如今她竟然隻是一個過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