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鬆澤在說這句話的時候,神色一如既往的平靜,就像是在隨口告訴彆人自己吃過飯了一樣。 倒是令盧清安瞬間感到一絲不安,“去哪兒?” “大秦山。” 不過就是大秦山而已,上一回他也去了,聽上去並沒有什麼不妥的地方。可是他狐話裡的意思,分明並不是這樣簡單。 盧清安眯了眯眼,“你有話要我轉給她聽?” 尹鬆澤會不會回來他沒有想到太多,他隻知道,這個男人能從刑警隊趕到騎馬場,再一路從騎馬場跟到醫院裡來,隻是因為放心不下桑榆,卻又不敢靠近。他就必然會有一些想要做的事情。 尹鬆澤沉默了好一會,然後解開了製服領子下的兩粒扣子,從裡麵貼身的兜裡,掏出了個東西給他。 “這個鐲子,內側刻的梵文,有保佑平安的意思,希望她和孩子,都能平平安安的。” 盧清安扯了扯嘴角,對他一個刑警說出這樣帶著迷信的話來,表示十分的不習慣,卻還是及是順手地給接了過去,“替我老婆孩子謝謝你了!” 尹鬆澤的目光動了動,終究沒有說話。 盧清安將那隻鐲子舉著對光打量了一下,“看上去挺適合她的,你放心去吧,我會把你的話帶到給她的。” “如果說是我,她是不會要的。” 盧清安愣了愣,嘴角那抹似是而非的笑意愈發的深了,“明白了,這應當是我送我老婆的東西對嗎?” 尹鬆澤再次不說話了,乾脆轉過身就要離開。 “你放心有機會我還會把你調回來的!”盧清安最後不知怎麼說了這麼一句。 他當時以為,尹鬆澤是因為自知犯了不可饒恕的錯誤,打算在大秦山那個地方一直就職下去,不打算回來了。 所以才說,也許,再也不會回來。 沒想到竟然讓他一語成讖。 怪他開始的時候一心想著替桑榆出氣,覺得尹鬆澤這麼被趕去大秦山一陣子也好,誰能想到他其實是參加那樣凶險的任務去了。 眼前的這個傻女人,一邊裝作毫不在乎,一邊卻還是忍不住活在過往之中。將這個鐲子還給尹鬆澤,讓他保佑自己平安,然後他就能真的平安的回來了嗎? “桑榆。”盧清安忍不住歎了口氣,“我們都知道,這隻是一個美好的祝願而已。” 這世上哪有什麼可以保佑旁人平安的東西,還不是將所有的意見與希望,都寄托在了一個物件上而已。平安危險,這都不是一個鐲子能夠左右的事情。她以為,鐲子放在尹鬆澤的身上,他難道就不會有事了嗎? 桑榆的眼淚無聲地滾落下來,砸在那冰冷光亮的鐲子上麵,濺出大滴大滴的水花來。 “可是為什麼我們都還是好好的,他卻不在了?” 為什麼她和孩子還都好好的,尹鬆澤竟然死了。 也許人越是傷心到一定的程度,原本的所有的理智便都土崩瓦解了,她的問話也顯得這樣幼稚起來。為什麼他們好好的,尹鬆澤卻不在了,這真的是一個沒有辦法給出的答案。 人生有這麼多的無奈,會麵臨各種各樣的求而不得,也要麵臨各種各樣的生離死彆。哪有一樣能夠用一句“為什麼”就能夠聞得到答案的? 不知為什麼心頭那股對於桑榆和尹鬆澤的憐憫,突然就轉移到了自己的身上來。有的人,不聲不響的離開,再也不見。有的人,你以為會和她天長地久,可天地還在,長久的都是自己的幻想。 伸手一把將桑榆給攬進自己的懷裡,眼淚也跟著無聲落了下來,“他不在了,我們都還好好的。桑榆,從今以後,我們就認真的去做一對夫妻,好好的將日子過下去吧。” * 江曉兮將門給打開,看見一張白皙英俊的麵容。她並不認識,但是卻總覺得十分眼熟,好似在哪裡見過一般。 “請問你是?” 對麵的男人眼神中閃過一絲顯而易見的失望,目光越過她投向裡麵的屋子,“我是江緩緩的朋友,請問她還住在這裡嗎?” 江曉兮下意識將身體讓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什麼一般,連忙又將他給堵上,“她……不住在這裡了,搬走了。” 男人漆黑的眸子幽深,“這樣,那她什麼時候搬走的?” “很久了。” “你認識她?” “不認識。” “你是江曉兮。” 江曉兮微微愣了下。 他能準確地說出她的名字,她想她也該知道他是誰了。 賀易天,那個和江緩緩分手,已經長達三個月的男人。 “我能進去嗎?”他問的很有禮貌,卻十分篤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