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片刻的沉默,江緩緩從沙發裡挪了挪自己癱著的姿態,盤著腿耷肩坐在那裡,突然,毫無克製地掩麵放聲痛哭起來。 江曉兮一點也不意外。 隻是聽著她那悲痛的抽噎聲,不知怎麼的,自己也忍不住鼻頭一酸,抑製不住地落下淚來。 寂靜的夜晚,屋外是皚皚的大雪,屋內的暖氣漸漸升起,兩個女人相對坐在沙發上,各自哭的一發不可收拾。 誰的人生又是一帆風順的呢?誰還沒有在感情中千瘡百孔,體驗透了這來自世界的各種質疑與嘲諷,然後帶著那些僅剩的一點驕傲和短暫美好的回憶,一身傷地躲起來舔舐傷口。 “曉兮我其實真的挺難受的!”最後江緩緩打著飽嗝跟她說道。 “你為什麼要來說這些,明明這些日子以來,我覺得我都好了。我一個人在這裡,哭都沒有一個人哭,說也沒有一個人可以說,所以,我還以為,我就可以這樣給全部忘乾淨了!” 因為沒有人訴說,所以以為一切的事情沒有發生過。可是江曉兮來了,還偏偏這樣殘忍的,一上來就強調她並不是真正的開心。 放飛自我自暴自棄的狀態,江緩緩從前想都不敢想。沒想到現在卻真的在做,還是僅僅為了一段感情。 “我能理解你的心情,在離開s國之前,我也以為,我一旦離開,就可以就此將一切忘得乾乾淨淨。” 隻是怎麼可能這麼容易呢?夜短情長,有些人你以為隻是在生命中的一個匆匆過客而已,可是分明人已經走遠,心還在。 * 桑榆到刑警隊的時候,大家都窩在一起閒聊。看見她進來突然齊聲地起哄起來,“司令夫人早——” 桑榆被這一個聽上去頗有些調侃的稱呼給驚的一愣,反應過來的時候忍不住板著臉,“去去去!大早上的,不好好工作在這起什麼哄?” 說話間抬眼朝一旁的辦公室瞥了眼,門是緊閉著的,尹鬆澤人沒來。 “桑警官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嚴肅起來了?”一個平日裡和她關係不錯的隊員笑嘻嘻湊上來,“司令夫人今天來上班是不是忘帶什麼東西了?” 說著把手朝著桑榆伸了過去。 桑榆狠狠朝他掌心一把拍過去,“帶什麼東西?” 對方沒來得及躲開,生生挨了脆脆的一巴掌,齜牙咧嘴的同時不忘一本正經,“喜糖啊!” 桑榆眼皮子跳了一下。喜糖? 是的,作為一個正常的社會人,一般新婚後的同事第一天上班,是會帶著喜糖來和同事一起分享喜悅的。可是她……有什麼喜悅好分享的? 看她愣愣地出神,對方一臉失望地,“不是吧?新娘子不能連這個都忘了帶吧!” 桑榆本來還想強勢地給懟回去,什麼新娘子,什麼喜糖,他們是刑警,做事要嚴肅,工作風氣要嚴謹……說到底這婚也不是她想要結的,現在痛苦的是一大群的人,她哪有心情在這發什麼破喜糖? 可是抬眼見門口閃過一道熟悉的身影,不知怎麼腦袋裡剛才所有的不情願就全部轟然倒塌了。 “哪能啊?”桑榆臉上扯出滿滿的笑意來,“準備的有點多,一下子拿不上來,等著啊,我讓人給送上來。” 說著瞥了一眼依舊麵無表情走進來的尹鬆澤,一邊拿出手機來撥了個電話。 “清安啊,我今天走的急,把你的車給開來了,忘了昨天你和媽給準備的喜糖都放在我車子的後備箱……哎呀忙忘了嘛!你叫上個人給送來好不好?” 盧清安正坐在院子裡曬太陽,聽見她嬌滴滴發嗲的聲音被嚇了一跳,但還是很快就反應了過來,“好,我馬上給你送。” “彆彆彆!你的腿還沒好,就彆跑來跑去啦!萬一有個什麼,我得多擔心?” 盧清安在電話裡就忍不住笑了,“你還是擔心擔心你自己吧!”這模樣在刑警隊裡肯定是遇上尹鬆澤了。 “你……”桑榆瞪了瞪眼,後麵那個“滾”字硬生生給咽了下去,換成了兩個自己也匪夷所思的字眼,“討厭!” 周圍隨即響起了一陣倒吸涼氣的聲音,同事們一個個滿是被她強塞了狗糧的既視感。尤其是尹鬆澤,跟誰也沒打招呼,直接轉身朝著自己的辦公室走了進去。 桑榆一副戰勝了模樣掛了電話。 盧清安掛了電話,試著用手撐著,從輪椅中站了起來。到底是傷的嚴重,並沒有他料想中恢複的那樣快,一條腿強撐著站穩,卻是沒有辦法朝前走去。 無奈重新又坐回了輪椅中,“來人。”他叫了一聲,“準備好喜糖份子,跟我一起送去刑警隊。” 桑榆沒有想到盧清安真的回來。 放在尋常任何一個時候也就罷了,關鍵現在他瘸了腿,坐著輪椅,竟然也這麼招搖過市地跑過來。 她倒是無所謂啊,盧清安是個什麼樣子都不影響她的心情,關鍵是盧清安是個多麼好麵子的人啊,驕傲自得,一向覺得自己是帥氣能乾是個爺,而現在卻不顧自己的形象麵子,被人推著輪椅送來了刑警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