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包子眨了眨烏亮亮的大眼睛，略略偏了頭思索了一下，“算了算了！不打了！” 她毛絨絨的小辮子從賀易鳴的脖子間掃過，像隻小刷子一般撓在上麵，賀易鳴心下一動，忍不住扯了扯嘴角將她抱著坐在腿上。 “好了，都退下吧！”他淡淡地說了聲，看向小包子的眼神裡依舊柔柔軟軟地，仿佛是在看著自己深愛的情人一般。 情人，賀易鳴的心驀地頓了一下，臉上的神色也微微收緊了一些。 “好了，都退下吧！”小包子有模有樣地學著他的樣子說了一句，“媽咪說，適可而止，爹地，你說我這樣是不是就叫做適可而止？” 賀易鳴原本還算是柔和的臉色驀地沉了一下，他靜靜地盯著她看了一會，強行將嘴角扯了兩下，“媽咪說的對。” 心裡卻是忿忿地想著：沈沛馨，你可真是會“適可而止”，都還沒有“可”，竟然就“止”了。 “爹地？” “嗯。” “媽咪什麼時候過來呢？” 簡單而不經意的一句話，卻再次讓賀易鳴的臉上染上一層寒霜。 “媽咪在忙……”賀易鳴冷聲地敷衍道，鬆開手想要將她放下來。 “哎！”小包子人小鬼大地歎了口氣，“忙忙忙！媽咪總是這麼忙！爹地也很忙！小包子可真是可憐啊……” 賀易鳴都已經將她放在座椅上，打算起身站起來，聽見這話忍不住愣了一下，凝視著她一臉怨忿的小表情，竟然愈發覺得她和沈沛馨相似了起來。 不知怎麼，腦海裡竟然幻想出來沈沛馨如她這一模一樣的神情：秀眉微蹙，目光哀傷，一股子哀哀怨怨的小模樣…… “葭禾怎麼會可憐呢？爹地會讓葭禾成為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小包子瞪大了眼，“就像是公主嗎？” “不，不是像公主，爹地會讓你成為公主，這世上最幸福的公主，好不好？” “好啊！”小包子拍起手，“還有爹地！媽咪！還有舅舅！舅媽！還有瀚瀚哥哥……都要世上最幸福的！” 賀易鳴點點頭，可是神情卻不知怎麼是怔忪的，還有點遊離，神思不知道在什麼事情上麵。 晚上。 燈火通明的宅子裡，傳來小包子的一聲慘過一聲的哭聲，“媽咪！我要媽咪——” “我要媽咪！我要阿姨——” “不要！不要！我要媽咪！” …… 屋子外麵站滿了穿了黑衣黑褲的保鏢，一張張淡漠緊繃的臉上也隱隱有忍不住的擔憂之色。裡麵的阿姨們更是亂套，從裡到外圍了四五個的阿姨。有扮成兔子的有扮成熊貓的，還有穿著正常端著飯碗跟在後麵想要喂飯的。 “小小姐彆哭了，這可是你最喜歡吃的星星雞，還有草莓奶酪，有香蕉也有蛋糕，你就吃一點吧，不然會餓壞肚子的！” “小小姐，你看阿姨的衣服可愛嗎？你看啊……” “小小姐乖，爹地不是說了嘛，媽咪在忙，很快就會過來的哦！” “小小姐……” “小小姐……” 小包子卻是絲毫一點也不理會，隻是扯著大喉嚨在那一個勁地嚎著，“不要！我要媽咪！我要我媽咪！我不要你們……” “小小姐不哭，不哭啊……” 門外的階梯上，賀易鳴手中夾著根香煙，來來回回地踱著步子，屋子了的哭聲和保姆一聲一聲的“小小姐”不斷的傳入他的耳中，長長的劍眉深鎖，忍不住停下腳步深吸了兩口煙。 孩子是這個世上最騙不得的小東西，白天的時候小包子還能開開心心地與他在這兒嬉戲玩耍，一到了晚上，顯然就開始不能夠適應這陌生的環境，一個勁地鬨著要媽。 他既然將她給帶到這兒來了，又怎麼會輕易讓她見沈沛馨？ 可是這孩子的性格顯然和她那個媽是一路子的，都是倔強的很，無論是好話哄著，還是狠話嚇著，都是無濟於事。賀易鳴著實覺得有些頭疼，既為這性子倔強的女兒，更為那個與她幾乎一樣性情的媽。 這世上是不是真的因果輪回存在報應？這輩子竟然讓他遇上這麼一對母女，強勢了半輩子的賀易鳴總算是發現這世上竟然還有人是自己無法掌控的…… “哐當！” 屋子裡傳來一聲巨大的碗被摔碎的聲音，緊接著又是一陣哭天搶地的嚎叫，“我不要吃！我要我媽咪！我要媽咪——” 賀易鳴怔了怔，將抽掉了一大半的煙頭丟在地上，直接用腳上去碾了碾，然後轉身朝著屋子走過去。 屋子裡，育兒師正趴在地上收拾被打碎的碗，扮成兔子的阿姨蹲在一旁將落了一地的食物給挨個撿起來，熊貓裝扮的跟在小包子後麵一邊追著一邊喊著“小小姐小心！”保姆則在另一旁跟著，生怕她磕著碰著。 而他的寶貝女兒沈葭禾，則光著腳丫子，披頭散發地滿屋子亂跑，卻顯然不是在做遊戲，而是一副逃亡的模樣。 “我要媽咪！我要媽咪！” 她邊跑邊哭著喊著，小模樣像極了被虐待的兒童，很是淒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