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簡憶緊緊抱著寧中瀚,後背抵在剛剛關起的車門上,被染上五根手指印的臉龐一時間慘白的沒有一絲血色。 她知道記憶開始衰退的老人會因為意識混亂而產生各種情況,可是沒有料到,自己才剛剛一腳踏入沈家的大門,迎麵而來就是沈太太的一個無情的耳光還有憤恨的指責。 這一切,與她料想中的實在是大相庭徑,尤其是沈太太口中提到的,沈彥桓的藥被換掉了,這是怎麼回事? “媽你又記錯了,你前幾天不還說我爸出差去了,怎麼會死了呢?”沈君澤連忙上前糾正她。 在他心裡沈太太的記憶反正已經漸漸衰退,有一天終將記不起任何的事情和人,包括他,那麼不如在她還能記得的時候,儘可能地給她一個美好的幻想,譬如沈彥桓還活著。譬如他有一個小包子這樣的女兒。 可是此時的沈太太顯然並不如他所想象的那般迷糊,她甚至神思格外的清晰地,“是你記錯了小澤,你爸爸早在四年前就已經死了,他死的那樣痛苦,那樣的無助。你難道都忘了嗎?” 過往的記憶瞬間被勾起,沈君澤的臉色一瞬間也變得十分難看。 “媽,這都已經是過去的事情了,而且,不關簡憶的事情。”他忍不住解釋道。 “誰說不關這個女人的事情?就是她,就是她將藥給換了,就是她的原因,是她害死了你爸!” “沒有人要害死爸爸,他生了病遲早都會死的!”沈君澤突然大了聲音,向沈太太強調道,更是想要讓她清醒一點。 他有很久沒有這樣和沈太太說過話,久到沈太太或者都已經忘記了他還有這樣反叛的時候,所以這陡然的一大聲,令沈太太一時間貌似被驚嚇到一般。她驚惶地盯著沈君澤看了一會,突然間怯生生地將眼給垂了下去。 “可是……可是……起碼他,不會去的那樣快……” 她說著,布滿皺紋的眼角眼淚隨即便流淌了下來。 因為她的病情,這幾年來與沈家走動的人也少了,沈太太漸漸的也不在乎自己的形象起來,不保養不化妝,一張臉蒼老憔悴的厲害。此時這麼一哭,愈發顯得她整個人蒼老淒慘。沈君澤的心一下子便軟了,他連忙上前幾步,雙手握住她消瘦的肩膀,“媽,我知道你心裡難過,可是,爸爸的病情並不是任何人的錯,當初簡憶已經幫了我們許多了,不是嗎?” 他的聲音放的和緩輕柔,就像是在哄小孩子一般。沈太太一時間陷入了自己傷心的往事之中,伏在他的肩頭上抽抽噎噎了很長時間都不願意鬆開。 而不遠處,寧中瀚的哭聲也依舊沒有停止,雖然一向懂事的他竭力壓抑克製著,可那低低的抽泣聲還是清晰地傳入了沈君澤的耳中。不等他將臉轉過來,寧簡憶就突然一把捂住了寧中瀚的嘴巴。 “彆哭了瀚瀚。”她在他耳邊小聲地說道,既是警告也是乞求。 寧中瀚使勁忍住,對新環境陌生的恐懼感讓他的雙眼中布滿了驚恐與不安。 一邊是自己垂老生病的母親,一邊是第一次回到家就被嚇的不輕的兒子,還有臉色蒼白挨了打受了委屈的妻子,沈君澤一時間進退兩難,總算是真正體會到了一種作為已婚男人在大家庭中的無力與焦灼感。 此時此刻,他真的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手上在沈太太的背上拍著安慰著,目光卻是一直流連在寧簡憶的臉上,既是無奈也是抱歉。隔了好一會才艱難扯出一個笑臉來,“媽!媽!我肚子餓了,你幫我準備點吃的好嗎?” 他說著將沈太太彆了個身,好讓她避開那一邊寧簡憶的存在。一邊抬手朝一旁的秦媽招招手,秦媽看著一旁的寧簡憶,忍不住擦了擦眼角的淚水,連忙跟上前來扶著沈太太。 “太太我來吧,你先歇會。” 沈太太的情緒一時間變得格外的低落,連說話都有些不願意了,低頭垂眼,整個人懨懨地,任秦媽和沈君澤將她扶進了屋子裡。 寧簡憶抱著孩子在院子裡愣愣地站了好一會,總算是見到進去又出來的沈君澤朝她奔來。 “簡憶……”他連忙將寧中瀚給接過去,一時間不知道說些什麼好,隔了好幾秒,才滿臉挫敗地說了三個字,“對不起……” 原本是興衝衝地將她帶回來見沈太太,卻沒想……而且看眼下這種情況,他們兩要是進家了,恐怕還不知道要發生些什麼事情。 “我還是先回去吧。”寧簡憶的臉上並沒有太多的表情,和從前的她一樣是一貫的清冷平靜,可此時她越是這樣沈君澤心裡就越發的難過,他與她如今是合法的新婚夫妻,將她和孩子帶回家,可是竟然連家門都進不了。 她說完,稍稍轉了個身,就要去開他車子駕駛室的門,卻被沈君澤連忙上前一步給抬手摁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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