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上哪兒去了?我們找了你很長時間,所有人都很擔心你!你知不知道?” 遲曼曼一邊說著,一邊繼續細細打量著他,渾身從上到下,確定沒有任何明顯的傷口之後,這才抬起頭看他的臉。 允肖杭愣愣地看著她,被雨水打濕的眉眼裡看不出任何的情緒。 “肖杭?”遲曼曼頓了一下,又叫了他一聲,“肖杭你怎麼了?” 對麵的人依舊沒有任何的反應。 雨水依舊不停地下著,細細密密的如一條條冰冷的線般,橫隔在他們兩人近在咫尺的距離當中。遲曼曼心頭緊了緊,再次伸手緊緊摟住他的腰,“肖杭你怎麼了?肖杭!是我啊!我是……” 不等她將話說完,允肖杭突然抬起雙手放在了她的手臂上,遲曼曼立馬將他抱得愈發的緊了一些,絲毫不願意從他的身上離開一點。 “你不要想再將我給推開!”她將臉深深埋在他的胸前,幾乎是聲嘶力竭地喊了一聲。 “是我啊肖杭!我是曼曼!我是遲曼曼!你不要再不認我了,我是遲曼曼啊!”溫熱的淚水忍不住再次湧出,來不及流下來就被冰涼的雨水給打散,好似連傷心都不願意讓人好好發泄一下一般。 遲曼曼隻覺得一顆心跳動的厲害,是那種還來不及有失而複得的喜悅的情緒,就瞬間要被人全部給打散一般。她十分害怕,害怕允肖杭會像之前的幾次一樣,依舊不願意認她,再次將她給無情地一把推開。 “我是曼曼!我是曼曼!我沒有失聯,沒有死,我還活著!我是曼曼!我不是什麼車新,那隻是我來這個城市後換的新證件上的名字!瀚瀚也不是我兒子,他是沈君澤和寧簡憶的孩子,我從來都沒有過孩子……” 生怕他繼續不信,生怕他會像以往一樣冷冰冰地將她給拒絕,生怕他再次像個陌生人一般從自己的身邊不發一語的離開,她拚命地向他解釋道。 “肖杭,我是曼曼,我就是曼曼啊……”遲曼曼哭的喉嚨完全都已經沙啞了。 她無助地將臉給埋在他的胸膛,原本緊緊抱住他腰的手也漸漸鬆了下來。 因為允肖杭自始至終都沒有絲毫的反應,他依舊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不願意相信遲曼曼還沒有死,不願意承認她就是遲曼曼…… 她徹底有些絕望了。 原來真正的絕望不是生命裡從此以後再也找不到遇不上那個所愛的人,而是那個人明明就在眼前,卻不願意承認她是誰。 世上最遙遠的距離不是生與死,而是我站在你麵前,你卻不知道我愛你。 原來這話,說的一點都沒錯。 卻是突然,她原本已經漸漸從他身上鬆開的手,被一隻冰涼的手給握住,指間還殘存著她最為熟悉的溫柔力道。允肖杭將她已經打算放下來的手給握起,重新放回了自己的腰間,然後伸手一把將她給摟了住。 她在突如其來的錯愕中忽然聽見來自頭頂淺淺的一聲歎息,“我都知道。” 我知道,你就是曼曼,我知道,你並沒有死。我都知道。 遲曼曼的眼前再次一片朦朧,她微微詫異了一下,然後又在心頭巨大的震驚之下覺得自己突然之間說不出話來。 隔了四年多的光陰,一千五百多個日日夜夜,他們再次重逢,卻原來是這般兜兜轉轉,小心翼翼,連彼此相認的勇氣都沒有了。 “開始的時候,我還以為是自己的幻覺,後來,我希望不再打擾你的生活……”他眼底有因為隱忍而竭力克製的情緒,下巴卻忍不住地在她早已經濕漉漉的頭頂來回蹭著,親吻著她的額頭,“畢竟,隻要你好好的活著,比什麼都重要。” 隻要你好好的活著,比什麼都重要。 遲曼曼內心所有的殘存的遲疑與倔強在這短短的兩句話中徹底崩塌。她是那樣的了解他,知道他會因為看見她有了新的生活而放棄對她的糾纏。所以她讓寧中瀚叫她媽媽。 當時她還是那樣的遲疑猶豫,覺得已然沒有什麼必要再與他相認。 既然他們重逢之後,允肖杭都已經不敢相信她還活著,更加不敢認她,那麼過往的一切就都隨他而去吧。反正這四年彼此分開的時光,都已經這麼過來了。她是那樣想的。 所以,她覺得自己應該真正開始新的生活,應該與他徹底的彼此相忘,不再有任何的瓜葛。 可是,曾經那些溫情款款,幸福時光,那些生生死死,曆經磨難,又豈是輕輕鬆鬆的就能夠被遺忘掉的? 他們都已經用了四年多的時間了,卻依舊沒有將那些過往給忘掉,也沒有將那些給放下。怎麼可能在重逢之後,反而就放下了? 相反的,再次的相遇隻會讓他們彼此更加放不下。重逢是給彼此念念不忘最大的回響。 其實千言萬語說到底不過一個原因,他們彼此放不下也忘不了。 命運給他們開了一個大大的玩笑,讓他們隻能以錯過的方式來終結那段相遇。卻又仁慈地給了他們重逢的機會,她真的不要再放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