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孩子們,允……允叔叔今天來看你們,還給大家帶來了好吃的糖果巧克力,還有玩具,大家應該向允叔叔說些什麼呢?” 副院長見氣氛有些僵持,連忙開始引導孩子們說話。 孩子們聽了院長的指令,立馬很是齊聲地,“謝——謝——允——叔——叔!” 站在正中間的人眼角突兀地抽了兩下。好似也就那麼一瞬間,他臉上僵硬的神色突然有些鬆懈下來,然而看上去卻依舊是那副淡漠的模樣,他嘴角微微動了兩下,低沉而有些沙啞的聲音突然響起,“我記得從前,你們一直都是叫曼曼姐姐,所以我想,你們應該叫我哥哥,而不是叔叔。” 明明是想要將彼此的關係給拉近一些,可是他卻說的這樣一本正經,孩子們一下子好似發現自己犯了了不得的錯誤一般,一個個小臉垮了下來,有些遲疑地將目光朝副院長看了過去。 “啊……那麼大家叫哥哥?”她示意孩子們。 然而眼前的男人實在是太滄桑了,蒼白的皮膚上生著淩亂的胡茬子,眉梢始終保持著皺著的狀態,就連最好看的眼睛的眼角,微微一眯都顯現出魚尾紋了。哪裡還有一點這些孩子們“哥哥”的樣子? 孩子們疑惑地看著院長,沒有人帶頭出聲,其餘的也都不敢出聲。 “允……允少尉。我想孩子們一定都將心思放在那些東西上麵了,都忘了怎麼叫人是好,您也彆介意,我們還是去後麵看看吧!”副院長在這樣的氣氛當中格外的尷尬,連忙出麵打圓場。 眼前這個男人的行為倒是好的,大周末的帶著零食和玩具來福利院看孩子們,可是從頭到尾都橫著一張臉,整個人神情愣愣的,一點也沒看出他對孩子們有什麼興趣與關懷的樣子。他這個樣子孩子們也會更加不配合,還不如早些將他給帶到一邊的好。 允肖杭微微抬眼看了看眼前坐著的一屋子的孩子,有些木然地點了點頭。 副院長連忙引著他朝外走,隻留下一個老師在裡麵給孩子們分東西。允肖杭前腳才剛踏出屋門,就聽見裡麵傳來椅子被挪動以及孩子們換快的聲音。 “這些孩子!”副院長無奈地笑笑,“您也彆介意,他們性格大部分敏感,在陌生人麵前不怎麼會好好表達。” 允肖杭與她並排走著,眼神卻在福利院外麵的院子處來回流連,說的卻已經是另外一番內容,“曼曼她從前,也會和同伴們一起,在這兒接受好心人的捐贈吧?” 副院長立馬明白過來他的意思,“是是是,她從前……每次都很開心!” 允肖杭眼神裡閃過一絲暖意,隨後又黯然了下來,“是嗎?” 看看這個福利院裡的每一個人,看看曼曼曾經從小長到大的地方,看看她生長的環境裡。雖然他們在一起之後他幾乎就沒怎麼陪她一起回來過,但是一踏進這座福利院裡,他依舊能夠感受到,曼曼曾經在這裡生活過的氣息。 看著他的情緒再次低落回來,副院長心裡自然也是明白是怎麼回事。 “上一回孫奶奶去世,負責通知的助手是新來的,不知道緣由,沒有通知上曼曼就直接找到您,對此我們心裡很慚愧。”她連忙表示抱歉,“少尉您特意忙裡抽閒過來參加孫奶奶的喪禮,我們倍感榮幸,想來孫奶奶泉下有知,也會格外欣慰。但是因此也勾起您的傷心事,這實在……” 她說的倒全都是實話,上一回孫奶奶去世時無意間通知了允肖杭,原以為他根本就不會看到,結果他不但收到了,還親自趕來參加了葬禮。 福利院的老人們去世的儀式極儘簡單,一個簡短而顯得格外單薄淒涼的小儀式,前來的都是一些曾經福利院裡長大的孩子們。隻有他是代表著遲曼曼前來,一身的黑衣,胸前佩戴著白色的絹花,給孫奶奶鞠躬哀悼,儀式感格外的莊重。 倒是也因此勾起了福利院裡不少人的傷心事。 遲曼曼出事之後,因為她的戶籍是在福利院,所以福利院也很早便知道遲曼曼去世了,他那次一來,人們除了對孫奶奶表達了哀思之外,更加也對遲曼曼的去世表示哀痛。 倒是沒有想到,這才沒過了半個月的時間,允肖杭就又再次出現在了福利院裡。這一回,他是特地過來探望孩子和老人們的。 “曼曼打小在福利院長大,她曾經也說過,這裡就是她的家。如今她雖然不在了,但是我還可以代替她回來看看。我回來看看,也能感受到一些她曾經存在的氣息。” 有時候人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彆離的時間越長,反而是越害怕去尋找有關於她的氣息。怕看到與她有關的一切的東西。自打遲曼曼離開之後,他曾經多少次想回到k城來看看,想回到他們曾經所住過的屋子裡看看,想去他們經常散步的公園裡看看,可是最終卻提不起任何的勇氣。 因為他根本不必過來看,隻要一想到遲曼曼,一想到那些與遲曼曼相關的東西地點,就會無法抑製地心頭疼痛。那種好似將五臟六腑都給揉亂了,再把心給撕成一片一片的剝皮挫骨般的疼痛。曾經日日夜夜如螻蟻一般啃噬著他的四肢百骸,令他痛不欲生,卻又絲毫無力去改變。 這世上的任何事情都可以試著努力一把,都可以看到因為努力而得到的成果,唯有生離死彆無法努力。 他從前覺得隻要自己想辦法努力,就一定可以做到自己想要的事情,可是對於這件事情,他真的是無能為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