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千山目光轉冷,聲音同樣冰冷,道:“嶽先生,上次一彆,距今五十載過去了,不知道你對於山之力的領悟進步到了何種地步。希望不要讓本座失望。”嶽先生微微一笑,溫和的道:“老朽也正想要領教冷兄自悟的‘千手屠聖訣’精進到了哪一步。”冷千山冷笑道:“那今天就讓你見識見識本座近來新領悟的一招。”“千手屠聖訣,萬手飲聖血!”冷千山一聲低喝,然後他雙手飛快的變幻,結出不同的手印,瞬間一連拍出上萬掌!而隨著他每一掌拍出,半空中便有一隻數丈大的巨手掌憑空幻化而出!他一連拍出上萬掌,半空中的巨手掌便有上萬隻!每一隻手掌都鮮紅勝血,濃濃的血腥味彌漫而出,給人一種置身於屍山血海之中的錯覺,隱隱更有鬼哭哀嚎聲響起,動人心魄。萬掌升空,遮天蔽日,整個天山之巔都被這上萬的巨大手掌給遮蔽,天空瞬間便暗淡了下來,不見天日。柳宗元背劍匣,負雙手,站在場外一直平靜的注視著這裡的戰鬥。他有資格平靜,因為他是五絕之首,連續兩屆擊敗其餘四人,實力乃當之無愧的五人之最!然而,此時見冷千山使出“萬手飲聖血”這一招,他那一直古井無波的雙眸中終於是變得凝重了起來。隻聽他喃喃自語道:“萬手?!看來冷老怪這幾十年來沒有白過啊!上次他尚隻能凝聚出七千隻巨掌,進步不可謂不大。”然後他不無憂慮的看著另一邊的嶽先生,道:“僅憑這招,冷老怪的實力便尚在上屆的我之上。不知道嶽先生能不能化解這一招。”何長風就站在柳宗元的不遠處,自然將柳宗元的話一字不漏的聽到了。因為聽到,所以本來隻是好奇兩人孰強孰弱的他便開始擔心起來。嶽先生可千萬不能有事啊!平心來說,他與嶽先生相遇尚不足一日,本不該有太深的感情。隻是感情這種東西,最是虛無飄渺,不可捉摸,難以理解,並不能簡單的以時間長短來衡量。有些人可能相交了一輩子,但從未知心過;而有些人可能隻是萍水相逢,你請他喝杯酒,他請你吃塊肉,便成了可以生死相托的摯友。何長風與嶽先生便屬於後一種情況。在何長風正最是低落的時候,溫和如鄰家長輩般的嶽先生用他的仁厚,用他的微笑,用他的溫和,給了何長風極大的心靈慰藉。在何長風現在的心中,嶽先生便如他的長輩一般,值得尊敬,值得愛戴,值得信任。麵對冷千山這聲勢浩大的一招,嶽先生也是神情肅穆,不敢分毫大意。隻見他雙手畫圓,然後在胸前做抱球狀,最後輕飄飄的向前推出。一座雄渾大氣的大山瞬間顯化而出,堂堂正正,莊嚴肅穆,讓人忍不住心生敬意,有一種高山仰止的感覺。 大山無言,卻給人一種能夠支撐起整片天地的錯覺!看到這座大山的強大氣勢,何長風心中稍稍放下了心來。因為放心,因此分心,也因此,他並沒有注意到一旁柳宗元的眉頭不由得微微一皺。“還是‘抱山印’?單憑這招,絕不可能是冷千山的對手。嶽先生到底是怎麼想的?是真的在這五十年裡止步不前,還是另有玄機?”柳宗元心中疑惑。冷千山見狀更是囂張的大笑起來:“哈哈,嶽老頭,怎麼你打來打去還是這一招‘抱山印’?!五十年呀,你難道真的一點兒進步也沒有?!”然後他聲音一沉,冷然道:“既然如此,那你就去死吧!”說著他心意一動,半空中那遮天蔽日的上萬巨大手掌瞬間動了,向著嶽先生以泰山壓頂之勢輾壓而下!這一壓,勢不可擋;這一倒,無堅不摧!何長風聽到冷千山的話,心中驟然一緊。然而嶽先生這個當事人卻依然不為所動,目光平靜如昔,溫和微笑依舊,冷靜至極的看著不斷靠近的萬隻血手。然而,冷千山的血色巨掌最終還是沒能與嶽先生的大山撞在一起。因為便在這時有歌聲自天山另一邊的山崖之下傳來!天山的另一邊那是絕壁,下麵便是波濤洶湧的大海,而且海岸邊亂礁林立,船隻根本就無法靠近。然而現在偏偏就從那個方向傳來了歌聲!何長風循聲望去,入目所及,驚濤駭浪裡,一葉扁舟正在黑色的礁石間穿行,黑色礁石在白沫一片裡時隱時現,小船在其間蕩蕩悠悠,看著似乎隨時都可能撞到礁石之上,摔個粉身碎骨。但偏偏就這樣,小船卻是在滔天大浪中,自由無比的穿行著,沿途所過,如同長了眼睛一般,靈活到了極點的避開了所有的礁石。既然有船,自然不會沒有人。這個人現在就盤腿坐在船頭上。這個人戴著鬥笠,一柄無鞘木劍靜靜的橫放在他的兩膝之間,他一邊屈指彈劍,一邊放聲高歌:“行路難,行路難,多歧路,今安在,長風破浪會有時,直掛雲帆濟滄海。”歌聲柔和,伴隨著錚錚劍鳴聲,卻在海浪的咆哮聲中,清清楚楚的傳上了天山之巔來!何長風聽見這麼一首歌,看見這麼一個人,隻覺得對方好不瀟灑,卻又顯得有些高深莫測。而且這首歌似乎意有所指,不正是在鼓勵自己麼?!長風破浪,這長風,不正是自己的名字麼?而其他人的反應則各不相同。柳宗元原本一直平靜的眸子驟然迸射出兩團精光,似乎要洞穿虛空,身上同時爆發出一股強烈的戰意,整個人瞬間便化為了一柄出鞘的利劍!嶽先生臉上的笑意更甚,顯得極為開心。而冷千山卻是臉色微微一變,他恨恨的瞪了何長風一眼,然後心意一動,原本漫天的血色巨掌頓時消散得無影無蹤。他知道,隻要這個人出現了,那麼就不會不站在嶽先生一邊。他雖然自負,但也不會自大到以為自己能夠以一敵二,還能獲得勝利。“小子,這次算你運氣好,本座給嶽先生一個麵子,饒你一次。但是下次再遇,本座一定會取走劍閣!”冷千山聲音冰冷而又篤定的道。小船於亂礁之間自在的穿行,不一會兒便來到天山腳下,安坐在船上的歌者輕輕一個縱身,瞬間躍起數十丈!然後他連續在天山峭壁上幾個借力,幾個呼吸之間便上到了天山之巔!而他的那柄木劍則自始自終都漂浮在他的身周,靈動至極。“嶽先生。”歌者上來之後,毫不理會其他人,徑直走到嶽先生身前,頗為尊重的見禮。嶽先生溫和道:“現今你我同位賢者,西門兄不需如此。”西門兄!這位歌者複姓西門!五絕之中,複姓西門的隻有一人,西門小劍的父親,西門大劍。歌者便是西傲西門大劍!西門大劍簡單而又堅決的道:“需要。”嶽先生啞然失笑道:“你呀,還是這麼惜字如金,看來是永遠改不過來了。”西門大劍自七歲始,就整天一個人抱劍觀螞蟻,自然就沒有與人有過太多的交流,因而也養成了他惜字如金,沉默寡言的性格,據傳他的每一句話,最多不會超過三個字。也正因為他不喜歡說話,所以才給人以傲慢的感覺,是以稱之為西傲。當然,西門大劍實際上也的確是一個很驕傲的人。西門大劍依然簡單而又肯定的道:“不需要。”然後他目光一轉,看到了一旁的何長風。何長風連忙躬身行禮道:“長風見過伯父。”他與西門小劍關係非比尋常,叫一聲伯父倒也無可厚非。同時他心中也有些好奇,不知道同為一代大賢的西門大劍為何會對嶽先生如此敬重。西門大劍微微頷首,道:“不錯。”也不知道他指的是何長風天賦不錯,還是修為不錯,又或者是品行不錯,甚至可能隻是長得不錯?這時,柳宗元踏前一步,目光灼灼的盯著西門大劍,身上戰意高昂,道:“西門兄,上次與君一戰,讓柳某感觸良多,不知這次你是否還能帶給柳某驚喜。”西門大劍神目如電,即便是麵對實力強於自己的柳宗元也絲毫不懼,劍意衝天而起,氣衝鬥牛,一股強大的氣息彌漫而出,冷酷的道:“戰!”“哈哈,西門兄果然還是這麼爽快!”柳宗元大笑道:“當今天下,溝通劍之力的強者當以你我為尊,也隻有你我二人,才知道劍的魅力。”嶽先生向何長風解釋道:“他們二人都是領悟的劍之力,領悟同樣自然之力的人相互切磋印證,取長補短,對於自己的領悟幫助最大。”何長風這才釋然,怪不得兩人這才剛見麵,連句客套話也沒有,就要打起來。西門大劍不再說話,而一直漂浮在他身周的木劍緩緩向上升起,懸空立在他頭頂上。然後,一股股幾乎肉眼可見的天地自然之力自四麵八方湧來,儘數灌注入木劍之中,而受此注入,木劍瞬間便開始一點兒一點兒的變大起來!隨著天地自然之力的灌注,木劍越變越大,最後直插雲霄,讓人一眼望不到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