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有年終總結!?
任索愣了一下,這時候他才意識到,公曆已經過年了,農曆也即將過年。
他今年,的確到了可以總結的時候。
點開這則係統通知,主界麵變幻成昏暗的房間,雖然用了卡通風格的渲染,但任索還是能一眼看出房間布置跟自己的客廳很像。
昏暗的房間,一個人影走過來坐在沙發上,屏幕隨即亮起,成為黑暗裡唯一的光明。
「小世界其樂無窮」
下麵有一行小字:
「2018年度遊戲報告」
然後有幾個仿佛很煽情的大字:
「能玩你,真好」
任索看得一臉黑線——這個‘能玩你’的‘你’,指的是他自己還是小世界遊戲機?
左下角還有一行小字:「最後一頁彩蛋·尋找成為你人生主角的TA」
任索隱隱有種感覺,這個年終報告可能對他並不友好。
果不其然,翻開到第二頁,小世界遊戲機都毫無保留地往任索傾瀉火力:
「這一年裡」
「你一共玩了14款遊戲」
「你的遊玩風格都沒什麼技術含量,除了氪金就是苟,熱衷於在深夜裡爆肝」
「你非常想在世界上留下回憶,但你的實力是如此地丟人,不過你也沒放棄,哪怕讓遊戲角色炫耀也要裝一下逼」
“喂!我怎麼就沒玩出技術含量了!?氪金,氪金也是我真金白銀買來的外掛啊!苟,遊戲的事能叫苟嗎?那叫發育,叫戰略,叫後期!”
任索指著屏幕生氣地反駁起來,仿佛小世界遊戲機的運營人員躲在屏幕後麵一樣:“我又不是故意裝的,給遊戲角色編造一個牛逼哄哄的來曆,以後也能方便他們辦事啊。這樣他們方便了,我也能當中間商賺點信息差價,國家的情報部門也能吃飯了,這是兩全其美的大好事啊!”
“我看看你還能怎樣汙蔑我!”任索生氣地繼續看。
畫麵將視角聚焦到坐在沙發上的模糊人影,先是彈出一個詞:「女神」
「2018,你在小世界遊戲機創建遊戲角色獲得最多的評價是:女神」
「由此可得,你是一名女神型玩家」
「果然男人更知道如何挑逗男人」
下麵還有幾個評價例子:
「雪山上盛放的女神」——《是強者就上一萬米》。
「食色食色,食是你,色也是你」——《深夜走鬼》。
「我是劍骨頭,你是我老婆」——《命運之手》。
任索吐血了,這小世界遊戲機斷章取義!
他的遊戲角色男人也很多好嗎!帥的有殺手任寒,醜的有探秘者,胖的有趙子鯉,西方類型的有魔法師,毛很多的也有美猴王,甚至還有一個神神秘秘極儘奢華的黑棺魔王。
但問題是男人會對女角色有直接的讚美評價,女人對男角色的讚美卻沒那麼直接,而是喜歡用彆的方式——例如寫這幾個帥哥男角色的同人文。
像任寒、仙宮殺手、探秘者都屬於仙宮,在同人裡出現幾率極高,而且在標題裡就標明各種屬性play,任索當初查資料水論文做稅金小偷的時候,差點不小心就被這些同人文拉進另外一個世界了。
知道是同人文,避開總行了吧?還不行,任索查圖片資料的時候,還能看到同人畫作——這可比文字來得刺激多了,幸好任索比較瞎,隨機選其中一方當成女性看待,好歹也能欺騙一下自己的腦子,讓自己不至於陷入耽美幻境裡。
反正小世界遊戲機這個評價是不真實的!因為男性都是女角色粉絲,所以才眾口一詞認為女角色都是偶像女神,導致任索也被評價成女神。
如果加大女粉絲創作的同人作品的權重,那任索就可以擺脫‘女神’這種評價,轉而變成女粉絲心目中的……
任索腦海裡一閃而過曾經查閱的同人文和漫畫,陷入了沉思。
算了,女神就女神吧。
「6月1日,大概是很特彆的一天」
「這一天裡,你為了一個女人,第一次闖入遊戲劇情裡」
「並且差點就向遊戲角色發情」
任索回憶了一下,這個時間,不就是他和東承靈到天京打開空間門見九尾狐的日子嗎?
狗屎啊,他當初根本沒想過要闖入劇情裡,隻是那時候東承靈隨時都會覺醒空間法術,而且他在遊戲裡看見東承靈不知道因為什麼原因斷了條腿,所以他才那幾天都守著東承靈。
他那時候本來隻是想看看東承靈的覺醒法術,順便幫她避開可能改變她一生的厄運。
現在回憶起來,任索是改變了東承靈那個小小的厄運,但他自己從那一天開始,也成為了東承靈的命運。
「7月5日,這一天你終於因為作死陷入了危機之中,差點就破壞了遊戲的前置劇情」
「那一刻你心裡想的,還是一個女人」
任索扯了扯嘴角,那個時間點,他也想起來了。就在他攻略《世界樹下的魔法師》的時候,他曾經和古月言去了一趟香市艾蘭湖,恰恰好遇上第一個秘境的降臨。
然後古月言被聖杯迷惑,墮入湖中,所以任索才不得不冒著危險下去救她。
這明明是一件見義勇為理應獲得小紅花的好事,卻被小世界遊戲機說成任索心懷鬼胎故意作死一樣。
他可是安全主義者,不跟危險的人交往,不去危險的地方,不做危險的事……在湖裡抱著古月言和幫她人工呼吸的時候,他都是抱著很單純的想法!
雖然他現在一想起古月言就浮現出不單純的想法……但他曾經是很單純的!
「這一年,你有15%的時間沉浸在夢幻綺麗的遊戲世界裡。」
「有44%的時間用來陪其他女人。」
「有40%時間用來睡覺和玩樂。」
「還有1%時間用來修煉和工作。」
“……你這樣汙蔑,是會失去我這個玩家的。”任索不接受小世界遊戲機對他的統計:“睡覺和玩樂怎麼可能占我那麼多時間?我明明都不怎麼睡覺,一天有48個小時!”
“44%時間用來陪其他女人?哪有這麼多,你是不是將趙火也當成女人了?”
“我玩遊戲的時間絕對超過15%!”
除了最後一條統計以外,任索對其他統計都提出了質疑。
不過所有被抓奸在床的奸夫都是說‘我沒有我不是’,小世界遊戲機根本沒理會他,繼續播放年終總結:
「這一年裡,你讀檔次數最多的遊戲是」
「《顛倒世界》」
「在短短20天裡,你的讀檔次數超過1000次,遊玩時長超過200小時。」
「在所有遊戲裡,《顛倒世界》對你來說似乎有特彆的意義」
任索微微一怔。
「還記得」
「《我的人生不是你的遊戲》裡的反叛者嗎?」
「你曾經很喜歡用他來打字說話,為他安排得明明白白」
「期待你和他的下一次合作」
“吔屎啦你!”任索氣得都想舉起手柄砸過去了。
小世界遊戲機肯定是故意的!
它那時候都故意模糊反叛者和任索之間的關係,遮掩遊戲背景,為的就是蒙騙任索。
還‘期待你和他的下一次合作’?
這算什麼?
恐嚇還是犯罪預告?
「今年,《獵殺之夜》的露娜與你度過了91個小時」
「露娜是你相處最久的遊戲角色,同時也是你的年度第二最愛遊戲角色」
「你一共和露娜進行了666次親密接觸」
「撫摸169次」
「親吻88次」
「相擁81次」
「喂食48次」
……
這時候分身捧了一碗餛飩麵出來,任索一邊吃麵,一邊拉下列表查看。
這個‘與遊戲角色的相處’,明顯是該統計任索用「清泉流響」召喚出遊戲角色的相處時間,但小世界遊戲機居然將他在遊戲劇情裡與露娜的互動都計算在內,露娜自然是完勝其他遊戲角色。
隻不過是小世界遊戲機這個親密接觸的互動清單,如果被彆人看見,任索多半都會被人鄙視‘任索你這玩的是什麼美少女養成遊戲’,可能也就隻有趙火不會鄙視他甚至還會問問是什麼遊戲。
隻不過是任索感覺有點奇怪:露娜居然隻是他的年度第二最愛的遊戲角色?
不應該啊,求道者和廚娘他雖然都很有好感,並且這份好感也不怎麼單純,但任索很清楚露娜在自己心目中的地位絕對是超越其他所有遊戲角色,怎麼可能隻是第二最愛?
難道還有哪個遊戲角色,和自己的互動比露娜更加親密,自己對她的愛意也更加熾烈?
但如果真有這樣的角色,任索怎麼可能不記得。
實錘了,小世界遊戲機你汙蔑我!
任索哼哼兩聲,不過這份年度總結也到了結尾,小世界遊戲機也對他進行了致命一擊:
「這一年,與你相識300天。」
「在遊戲的世界裡,能玩你真好。」
玩家還真是處於被玩的一方!
任索沒好氣快進,他倒也不至於因為這種玩笑而生氣,他本來就覺得遊戲和玩家是相互遊玩的存在:玩家遊玩遊戲的時候,本質上也是遊戲創作者對玩家的遊玩。
玩家在遊戲裡觀察敵人做出回應,同時陷入了遊戲創作者針對玩家的心理而設置的邏輯反應機製。
無論是網絡遊戲的氪金機製還是3A級單機遊戲的升級機製,其實都是創作者對玩家心理進行無數次揣摩而設計好的結果。
玩家在遊戲裡通關勝利,同時也是創作者的勝利:讓玩家通關,正是他們的目的。
隻不過,任索所麵對的遊戲創作者,是近乎於命運的存在,是製造出小世界遊戲機的未知高維生物,但他根本不會因此糾結,也從不煩惱。
所能選擇的和不能選擇的,所能改變的和不能改變的,都是命運。
享受命運送上的每一道菜,遊玩遊戲機裡的每一款遊戲,這便是任索掌握命運的方式。
拉到最後一頁,畫麵忽然從昏暗變得粉紅起來,小世界遊戲機這次沒有再汙蔑任索:
「在地球的七十億人裡」
「尋找會成為你生命裡唯一主角的那個人」
「點擊開始尋找」
任索眨眨眼睛,有些好奇自己生命裡的唯一主角是誰,選擇尋找。
「正在尋找……」
「正在尋找……」
「正在尋找……」
「尋找成功!」
「尋找成功!」
「尋找成功!」
「尋找……」
「尋找已停止。」
「注意,本功能是為專心打遊戲,導致無時間尋找繁衍對象的硬核玩家所準備,墮落的休閒玩家並沒有資格使用此功能。」
「根據你的年終總結,奈瑟公司正在發放你的年終獎勵……你將在1到30個工作日獲得獎勵。」
「小世界,其樂無窮。」
任索冷靜地吃完麵條,然後平躺著沙發上,讓分身按摩。
“墮落的休閒玩家……”
“這是罵人不帶臟字啊!”
“我哪裡休閒了!?我哪裡墮落了!?我一直都含辛茹苦地玩遊戲,最後居然被遊戲機這樣汙蔑……噢噢噢噢噢噢噢噢——”
一個月的昏睡,對任索的身體還是多多少少造成了影響。之前任索不覺得,但現在分身一上手,那雙最熟悉任索身體的手輕輕掠過他的肌肉,瞬間就讓任索肌肉爆炸。
等分身按摩完,任索也爽得整個人軟在沙發上。他不得不讓分身搭把手,扶自己去臥室睡覺——不行了,明天再玩遊戲,現在他隻想死在床上。
等分身將他扶到床上,任索感激地說道:“行了,你繼續打掃吧,出去關門。”
躺在熟悉的床上,任索連被子都不打算蓋了,蹭了蹭枕頭,哪怕他之前已經睡了一整個月,但他很快就被一陣睡意襲擊腦下垂體。
“嗯……嗯?”
任索側過頭的時候,看見枕頭旁邊有一根黑頭發。
他撚起來端詳片刻,很快就看出是誰的頭發:會睡這張床的人也就那麼幾個,其中喬木依一開始就留著長發,頭發最長,而且染發了,發色是仿佛氤氳在黑暗裡的酒紅;東承靈和古月言的頭發差不多長,但東承靈的頭發很直,古月言的頭發有點彎。
是東承靈的頭發。
東承靈睡過這裡,任索一點都不驚奇,因為他也有點想試試睡東承靈的床……
但東承靈可以瞬移過來他家,他要去東承靈家就必須老老實實過去,實在太麻煩了,本來就嫌麻煩的任索便放棄這個念頭,除非東承靈的床上有東承靈。
睡意減少了許多,任索打開燈想看看東承靈有沒有留下其他痕跡,不過她還真打掃得挺乾淨,床鋪和地麵都一塵不染,什麼痕跡都沒有。
不過任索瞄了一眼床邊緣的縫隙,意外看到有張白紙在下麵,便用「風暴管束」將白紙吹起來。
白紙上有幾行字,字跡有點歪歪扭扭,可能是在床上寫的,但很明顯是東承靈的字跡。
「索:
如果你看到這封信,說明在元宵節之前你就已經蘇醒並且回來了。
月言跟我說,你」
信到這裡就戛然而止。
但任索翻到背麵,看見一張婚紗的草圖,抹胸婚紗,蓬蓬裙,還有蕾絲袖套。
這是東承靈在他床上睡覺時,寫那封留給他的信時,所寫的另外一份草稿。
跟任索看到的正式版不一樣,東承靈在草稿裡,是想跟他聊古月言的。
這時候任索才想起來,無論在之前的電話,還是在那封信裡,東承靈都沒提過古月言的事。但古月言告訴任索,她已經將月之暗麵發生的事都告訴她們兩個了。
雖然古月言沒說,但任索也知道,就算她不願意講,承靈和木公子肯定也會逼著她講,所以任索一點都沒怪古月言,畢竟這事的既得利益者和背鍋者終究是他。
他以為東承靈是不在意這些事,所以才一句話都沒提。
但不是的,在草稿裡就看得出,東承靈本來是打算跟他說這件事,隻是她最後放下了這個心思。
她到底怎麼想的?
不懂就問,任索幾乎沒有經過任何思考,直接拿出手機打電話過去:“承靈,你是怎麼看待我們的事?”
“……晚上不睡覺,特意問我這個?”東承靈的笑聲從手機裡傳出來。
這時候任索才意識到現在已經12點多了,作息規律的東承靈早就睡了。
“對不起,”任索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的燈光問道:“但你一句話都沒提這件事,所以我……”
“你很不安?”
“嗯。”
“我本來打算等我們再見麵的時候,再慢慢聊的。”東承靈輕聲說道:“你剛剛蘇醒,我不想為你添麻煩。”
任索心裡瞬間就梗住了一樣,千思萬緒堵在心頭,最後低沉地吐出一句:“我才是你的麻煩。”
“彆不開心了,好好養身體,早點睡覺吧。”東承靈柔聲說道:“不管是不是麻煩,我們以後還有很多時間。我知道你心裡很亂,不用急著告訴我,慢慢想清楚,我不急。”
任索側過身子,看著那張畫著婚紗的白紙,感覺疲憊酸爽的身體裡忽然湧出一股能量。
“承靈。”
“嗯?”
任索閉著眼睛說道:“我喜歡你。”
但轉息之間,他就聽到東承靈的回答:“我也是。”
“晚安。”
“晚安。”
將手機放在一邊,然後任索直接用枕頭悶住自己的臉,似乎想悶死自己。但他很明顯隻是在發脾氣,畢竟他悶到自己昏迷之後就會鬆手,想要悶死自己,還得讓分身來幫忙,想必分身是無法拒絕他的要求。
任索心裡亂哄哄的,最後決定關燈睡覺,麻煩事留到明天再想!
……
啪。
正在客廳拖地的分身,看見有隻黑貓從陽台裡走進來。
黑貓一看見他,就激動地衝過來繞著他喵喵叫。分身相當冷靜,他停下工作,讓激動的黑貓嗅了嗅自己的氣味。
片刻後黑貓便冷靜下來,轉身走去臥室,然後分身繼續拖地。
將臥室以外的其他地方都打掃完後,分身便走到陽台坐著,默默看著月亮發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