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收拾了一會兒棉花長出來的小芽和瘋杈,到地頭準備回去給小暖做飯時,見禾風、細雨和跟來的幾個侍衛竟弄了三大筐綠油油的嫩草。秦氏笑了,“弄這麼多草乾嘛?”
侍衛拱手回道,“回安人,府裡的兔子越來越多,快把園子裡的草啃光了,管家讓我等多帶些青草回去喂兔子。”
秦氏這才想起來,去了為了能讓大黃老實在晟王府裡避險,小暖讓侍衛抓了些兔子回去養著給大黃解悶兒。過了個春天,那些兔子下了崽子,現在可得不少了。
秦氏看著侍衛們天天割草喂兔子,也不是個正事兒,“兔子多了就抓幾隻殺了吃,割草多耽誤正事兒。”
“夫人有所不知,那兔子都是大黃的,除了玄其將軍,誰碰大黃就跟誰急。”侍衛將青草裝到車上,“這也不耽誤事兒。”
有這功夫,還不如下田收拾棉花捉蟲呢。秦氏立刻決定回去將大黃的兔子處理幾隻,轉頭道,“小草和大牛還沒回來?”
正說著,小草和大牛回來了。這大熱的天,倆人穿著蓑衣蒙著臉,大牛扛著跟竹竿,竹竿上掛著個和麵盆大的蜂窩,還有幾隻蜂嗡嗡繞著蜂窩轉悠。
秦氏嚇壞了,“你們這倆孩子,好端端地捅蜂窩乾啥,蟄著沒?”
小草蹦過來,“沒有!”
大牛老實扛著蜂窩,沒吭聲。
秦氏一看就知道這孩子讓蜂給蟄了,點手就訓小草,“你這孩子就是欺負大牛老實!大牛以後彆跟她玩,快把蜂窩放下,過來姑看看蟄著哪了?”
“姑,不疼,小草給我抹藥了。”大牛小心把蜂窩放下。
賀風露接過竹竿,“安人,我先將蜂窩送回去?”
秦氏更暈了,小草貼心解釋道,“這個蜂窩要弄回去,掛在晟王府西邊花園那棵大棗樹上,這樣太妃就能看到蜂飛蝶舞了。”
一聽是貴太妃想看的,秦氏立刻同意了,“風露你裹上點兒,彆讓蜂蟄著。”
賀風露笑道,“夫人放心。”
小草甜甜地笑,“大牛哥跟我去晟王府玩唄,後晌咱們去城裡吃好吃的。”
大牛想說祖謨叔死了,他得跟著爹去陳家幫忙,可看小草笑成這樣,大牛說不出來了,“嗯。”
一群人回到晟王府後,先去看小暖和孩子們,小草和大牛跑到兩個孩子身邊,開始樂此不疲地分辨這倆小家夥哪裡不一樣。
秦氏把莊子裡的事兒跟小暖說了一遍,歎了口氣,“等大夥兒回去後,你姨還不知道又要說啥呢。”
小暖才不在乎,“她那一份娘也備下了,誰讓她跑得那麼快。”
二舅母李氏也勸著,“姐彆為他家的事兒生氣,犯不上的。”
倒不是生氣,秦氏轉頭跟大黃商量,“大黃啊,你去花園後邊那林子裡抓三隻肥兔子回來,咱們後晌吃燉兔肉啊?”
“嗷。”擠在大牛身邊看孩子的大黃應了一聲,用爪子扒拉大牛和小草,想讓他們跟著一塊去。
小草站了起來,“大牛哥走,咱們去看看蜂窩放好了沒。”
小草和大黃出去後,小暖喚住大牛,“大牛,小草這幾天心情不好,你彆跟她一般見識,等過了這陣兒我再讓她給你賠不是。”
大牛憨憨地笑,“小暖姐,我沒事兒,這藥挺好用,抹上一點也不疼。”
“嗯,這是華郎中配的,回去的時候你帶上兩瓶。去玩吧,在姐這裡想怎麼玩就怎麼玩。”小暖聲音格外地溫和。大牛比小草大一歲,倆孩子從小就一塊玩,大牛沒少被小草欺負,也就這孩子老實,才不打她。
大牛出去後,李氏低聲道,“小草真是長大了。”她爹死了,這孩子心裡不得勁兒,卻怕大夥兒擔心她,笑得沒心沒肺的。她才多大啊,看著就讓人心疼。
秦氏心裡不是滋味,小暖握住娘的手,臉上笑容大大的,“娘,吃紅燒兔子成不?”
秦氏不同意,“你這會兒怕上火,清燉的好,多喝湯還能增奶水。”
“娘你看,女兒這舌頭有一點兒上火的樣嗎?”小暖吐舌頭給娘看,樣子俏皮又可愛,“天天喝湯,女兒看到湯就反胃了。昨天母妃還跟我說,這兩天她嘴裡沒滋味呢,紅燒的比清燉的有滋味。娘不想讓母妃嘗嘗您的手藝?”
“什麼手藝?”華淑邁著輕盈的步伐進來,聽了個話尾。
李氏見比觀音菩薩像還好看的太妃來了,站起來行禮,不知道咋辦才好。
華淑請她坐,便聽秦氏關懷道,“太妃這兩日吃東西覺得嘴裡沒滋味兒?”
見小暖緊給她使眼色,華淑便道,“許是天氣熱了,是有些。晚上咱們吃苦瓜吧?”
秦氏連忙點頭,“成,後晌睡醒了咱們去摘幾根苦瓜,晚上咱們吃蒸茄子、涼拌苦瓜,再燒隻兔子。”
蒸茄子、燒兔肉她都喜歡,小暖笑彎了眼睛,“好。”
華淑見她這得逞的小模樣,也跟著笑了。華淑出宮後日子過得滋潤,臉色紅潤眉眼舒展,去了三分疏冷,添了五分煙火,笑起來比以前還要美。
秦氏、小暖和李氏齊刷刷地看呆了。
華淑看了看孫女,問道,“怎不見大黃和小草?”
小暖先回神,“大黃去園子裡抓兔子,小草和大牛跟著去了。母妃要不要去看?”
華淑緩緩搖頭,“讓孩子們玩兒,我在這裡陪著親家舅母說說話。”
親家舅母?是說我嗎?貴太妃娘娘,天仙一般的人物,居然專程過來陪她說話!
李氏激動又緊張,不曉得該說啥,便將自己手裡坐了一半的小衣裳雙手遞過去,“太妃您看這前襟上繡啥花好看?”
華淑接過來,先誇獎道,“你的針線真好。”
她被誇了呢,李氏都笑得不知道該說啥好了。
小暖捂嘴笑,繼娘和小草之後,二舅母也被婆婆收了。
花園內,小草和大牛坐在荷花池邊的涼亭裡望著大黃逮兔子。小草的腳尖一下下地踢著腳下的石頭,“大牛哥,你還疼不?”
“不疼,就是有點燒得慌。”大牛回話。
小草立刻道,“蓮年去取冰來,給大牛哥敷敷。”
“不用,咱們以前又不是沒被蟄過,一會兒就好了。”在夏天,冰貴著呢,大牛舍不得用。
小草哦了一聲,帶著大牛到了荷花塘邊趴著,倆人四隻小手都泡進了水裡涼快著。
蓮年想過去勸,卻被友魚拉到了一邊。
大牛順手掐了倆荷葉,倒扣在倆人腦袋上。荷葉蓋下一片清涼,大牛看著小草盯著水麵不動,見慣了小草活蹦亂跳的模樣,她這樣大牛真心不習慣,總覺得她下一刻就會跳起來,把自己給踢水裡去。
小草沒踢他,隻是悶悶地道,“大牛哥,我爹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