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暖自然不會反對,帶著大黃跟了去。轉了一圈後,德喜什麼也沒說,便帶著人走了。
小暖回到家,仔細琢磨那個錢袋的事兒,“大黃,你那個皮子錢袋是從哪撿來的?”
大黃舒服地躺在地上,讓玄其給他順毛,眼睛都不睜一下。小暖隻得叮囑玄其道,“這件事兒,玄其大哥回去彆忘了跟三爺說一聲,德喜公公看那錢袋的眼神不大對勁兒。”
回到嚴府的德喜,看著麵前儀表堂堂的晟王,一時不知該如何言語。
說陳小暖是晟王的福星也不為過,晟王上次去登州找她時,捉了帶著丹藥逃跑的大內侍衛朱遠,被聖上準入內閣。這次晟王來濟縣找陳小暖,又從地底刨出了清王的屍體。
沒有幾個人知道,清王的屍體埋入皇陵沒幾日便被盜了,聖上命人秘密尋了十年都不見任何蹤跡。誰成想,近日卻被陳小暖家的狗給刨出來了……
晟王派人送進宮的玉握,正是清王在世時時常把玩的把件,聖上一見便認了出來,這才讓他過來查看詳情。見到清王那一身葬衣,德喜都能想到聖上見了後,怒喜交加的樣子,晟王這次怕是又要得賞了。
“王爺,可有刺客下落?”
晟王點頭,“從他們挖的地道的盜土裡,發現了此物。”
德喜接過巴掌大的彎彎的刀鞘,一看便知這並非周人慣用之物。
“我命人打探過,最近有來自析津的一隊行商在此販售貨物,這隊客商在長春觀出事後已經不知所蹤。我將兩名被我殺死的刺客實體讓行商的掌櫃辨認過,證實了他們的身份。現已張貼畫像抓捕餘孽,尚無所獲。”
晟王做事利索周到,這樣自己回去後也好跟聖上交代了,德喜又問道,“郭老將軍帶兵駐守析津,王爺可有與老將軍聯絡過?”
晟王搖頭,“烏桓將軍曾派人知會老將軍濟縣有敵情,請他提高戒備,我忙著這裡的事兒,並未來得及與老將軍聯絡。”
既忠心,又不借機觸碰聖上最在意的軍權,晟王做事滴水不漏,前途無量,在往上就是……德喜態度越發恭敬了,“聖上請王爺攜石棺隨老奴一起返京。”
這日傍晚時分,三爺到第一莊辭行。聽到他要走,小暖壓下心中的不舍,含笑道,“三爺放心回去,這裡有重兵把守還有我在,不會有事的。”
這裡有我在。
這樣霸氣的話,女子中也隻有他的小丫頭能說得出口了。沒想到這世間會有這麼一個女子,能讓他牽腸掛肚卻又如此放心,三爺的抬手幫她把額角垂下的一縷發絲彆到耳後,“石棺移走後那些人的注意力也會隨之轉移,幾日後金吾衛官兵會撤回大營後。不過你無須擔心,此處會有人暗中日夜巡守,隻要你們不進深山,安全無虞。”
“我師兄那邊也有人保護嗎?”小暖低聲問道。
三爺點頭,“有,想必上清宮派的人也快到了。這件事牽扯甚廣,你不了解前因後果,不要貿然牽扯其中,除了南山出土石棺之事,其他的你一概不知,可明白?”
小暖用力點頭。這是牽扯謀逆的大案子,稍不留神就會滿門抄斬,她當然不敢沾。不過,“德喜公公拿走的那個錢袋?”
三爺低聲道,“袁天成師門的弟子,多用鹿皮錢袋。”
小暖的眼睛立刻亮了,正愁這件事兒跟袁天成扯不上關係呢,沒想到他們就自己露出馬腳了,“大黃,乾得漂亮!”
三爺布下的迷陣還沒用上,德喜就從大黃的狗窩裡刨出了錢袋,這也是天意。三爺笑道,“嗯,大黃很能乾,該賞。我將玄其留下陪它玩幾天,你也將諸葛卿從登州叫過來,凡是涉及到石棺的人或事,都交給他倆處理。你隻管安心種棉花、管鋪子。”
“明白!”小暖抬起頭,看著要走的三爺還是流露出一絲不舍。馬上要乞巧節了,她本以為他們倆能一起過節的。
三爺見她這可憐巴巴的小模樣,便抬手揉了揉她的小腦袋,“茲事體大,聖上不會放心把這件事交給哪一個人負責,而是讓幾個人共管。我會尋機會過來,陪你一起過中秋,可好?”
一竿子就打到一個多月後了呢,小暖抬手幫他整理整齊得不能再整齊的衣領。中秋宮中有盛宴,三爺是內閣大臣,現在正是要勁兒的時候,哪能說不去就不去呢,小暖笑嘻嘻地道,“中秋不成,我答應了要跟娘親一起陪小草過生日呢,三爺八月底回來也不錯。”
“嗯,小草的生日重要。”三爺捏了捏她的小鼻子,微微醋了。
第二日一早,三爺和德喜押送石棺啟程歸京、當天傍晚,師無咎便從趕到了濟縣長春觀。
風塵仆仆的師無咎見到七徒弟沒缺胳膊少腿後,總算鬆了一口氣,抬手就是幾個爆栗子鑿下來,“叫你不好好練功!叫你不多招幾個弟子!”
張玄清抱著腦袋陣陣哀嚎,“徒兒知錯了,知錯了,徒兒明日就開觀門廣納弟子……”
“你現在收,哪個還敢來!”師無咎氣呼呼地一擺手,“這幾個你先用著!”
“弟子等拜見師傅!”跟著師無咎來的八個弟子,呼啦啦跪下地給張玄清行禮。張玄清看得眼圈都紅了,“師傅……”
“甭說廢話,為師餓著呢,煮一碗素麵來!”師無咎氣鼓鼓地道。
觀裡損了弟子,師傅難受得都不想吃肉了,張玄清慚愧不已,跳著腳出去吩咐廚裡給師傅做飯,安頓師傅剛分給他的徒弟們。待徒兒端了麵回來,師無咎呼嚕幾口吞下去後,便開始查看從石棺上拓印下來的脫困飛升圖,張玄清在旁邊大氣不敢出地陪著。
師無咎看了許久,才斷言,“此圖確實是高手所繪,而這高手定非你師祖。”
聽師傅這麼說,張玄清一直懸著的心總算落了下來。雖然他與晟王和德喜言之鑿鑿地說此事與上清宮無關,但心裡還是有點沒底的,現在師傅也這麼說,他才算放心。張玄清指著飛升圖上的幾個圖案,請師傅解疑,“您看這幾個隱含的墨籙,與師祖留下的符書中的墨籙已有八成相似了。”
“這不足為怪,那本符書上的符字和墨籙除了你這裡,袁天成的師傅也有一半,那是當年你師祖與袁天成的師傅打賭輸給他的。”師無咎脫下滿是塵土的袍子換上件新的,得意洋洋道,“你師祖不光財運差,賭運也不佳,不像為師,十賭九贏。”
張玄清……
“為師馬上啟程進京,將此事與聖上說個明白。”師無咎一邊更衣一邊叮囑笨手笨腳的傻徒弟,“玄清吾徒。”
“徒兒在。”
“你不可輕舉妄動,凡事都等師回來再說。”
張玄清不忍師傅如此奔波,勸道,“師傅睡一晚再走,以您的腳程,明日啟程也能在進京前趕上晟王的。”
師無咎搖頭,“若是為師在此住下,你師妹得了信一定會跑過來的,為師還是早走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