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嬪在這裡,小暖感到自己的日子過得有些孤單,她的娘親和妹妹都被華嬪吸引走了。譬如現在,小暖孤零零地睡在東廂房裡,娘親和妹妹睡在正房西裡間裡,因為那裡離著華嬪更近,往常她們娘仨都是睡在一條炕上有說有笑地睡覺的。
跟華嬪比起來,小暖覺得自己簡直毫無吸引力。華嬪雖然性子稍冷又寡言少語,但她心地好,長得實在太漂亮,還會畫畫、做文章、寫字、彈琴……想到她給妹妹畫的那幅畫,小暖心裡又癢癢的。
她也想要一幅隻有她的,譬如在蕩秋千或者喝茶,總之就是很有氣質或者很有活力那種,然後裝裱好給三爺送過去,讓三爺掛在書房裡天天看著、想著她。
然後,再請娘娘畫一幅月下三爺圖,她也掛在書房裡……
小暖把傻笑都埋在枕頭裡,小拳頭捶了幾下被子,簡直不要太美好!旁邊打坐的綠蝶聽到動靜張開眼看了看,又閉上繼續修習內功。
夜深了,小暖已睡得香甜,跨院內的鄧進忠卻被人請了起來。
“有人夜闖琴鳴山?”披頭散發的鄧進忠雙目如燈,“是什麼人?”
德喜隨聖上去了濟縣,大內和琴鳴山的侍衛都歸鄧進忠調遣,所有消息都會先通知他知曉。單膝跪地的黑衣太監慚愧道,“那人身法極快,隻能看出他身材高瘦肩膀寬闊,應是個男子,屬下等無能,實在追不上。”
“瘦高,身形極快,男子……”鄧進忠擰眉,這與袁天成被傷那一夜闖進琴鳴山的刺客行容相仿,莫非是同一人?
“去把朱遠提過來見我!”
旁邊的太監低聲道,“他就還剩一口氣,帶過來怕是就沒了。”
“真是個泥捏的廢物,派人回去再審!”鄧進忠一臉戾氣,拖著肥碩的身軀在屋內轉了兩圈,“第四莊內可有人出去?”
“沒有,連長工也在在內,一個不差都在莊子裡。”負責監視第四莊的太監立刻答話。
既然如此,夜探琴鳴山的就不是陳小暖的人。鄧進忠站起來來回踱步,這人的目標肯定是姬景清,他想殺人還是將人帶走?
無論哪一個,都決不能讓他得逞,否則聖上回來非得斷了他的雞爪子不可!
跟了小暖一整天的尖嘴縮腮小太監眼睛一亮,“師傅,今天陳姑娘從天師廟下來時,問她的丫鬟有沒看到一個老翁。還說那老翁有話想跟她說,那老翁就是個瘦高的!”
鄧進忠罵道,“蠢材!這麼重要的消息怎不早報!”
小太監低頭,“小人立在馬車上尋了半天也沒見到有老翁,覺得陳姑娘可能是看錯了,才沒提。”
“既然沒看到,你怎知人是瘦高的?”旁邊的小太監問。
尖嘴縮腮小太監道,“我問了陳姑娘,她說的。不過陳姑娘說是老翁,能夜探琴鳴山的高手一定不是個老翁”
“你怎知不是?”鄧進忠重重坐椅子上,不堪重負的椅子“吱呀”了一聲勉強撐住他胖大的身軀,“若探山的是老翁,就好了。”
封江兆曾斷言上山傷袁天成的是天師張昭成,張昭成功夫了得,若這老翁是張昭成,就能說的過去了!他立功心切的封江兆一定想捉住張昭成求得聖上寬恕。不管這人是不是張昭成,都決不能讓封江兆捉去,若是封江兆再得勢,反過來第一個收拾的就是他鄧進忠!
此賊已打草驚蛇,這幾日定不會再上琴鳴山自投羅網。自己要捉他就得想辦法引誘他現身,自己該用什麼為餌,將這個人誘出來呢?
第二日一早,小暖早早起來將自己的衣裳翻騰了一遍,試了幾身找到最滿意的才出屋門。在院子裡的鄧進忠笑眯眯地道,“小暖姑娘今日打算出門?”
小暖的小臉上滿是喜悅,“不出門啊,是娘娘今日給小暖畫像,公公有事讓小暖幫忙嗎?”
這都什麼時候了,她還有心思畫像!鄧進忠臉上的胖肉抖了抖,“沒有,姑娘且去忙。”
小暖美美噠進了屋子,“娘,您看女兒這身好……”
看著比自己打整得還齊整的娘親、妹妹和翠巧,小暖的話說不下去了。秦氏不好意思地拉拉身上的衣裳,“娘這樣好看嗎?”
小暖笑著點頭,“非常好看,娘早該這麼穿。”
穿成花蝴蝶的小草從華嬪屋裡跳出來,“姐姐,小草呢?”
“好看,翠巧也好看,大黃的毛也順溜。”小暖挨個表揚過後,眼巴巴地看著大夥。
小草立刻反應過來,“小草見過的最漂亮的姐姐,就是今天這個!”
小暖聞言,立刻笑開了花。外邊的鄧進忠將這一切看在眼裡,琢磨陳小暖是在演戲還是她本就這麼沒心沒肺。
一家人熱熱鬨鬨地用完早膳,華嬪選了花廳為作畫的場景,讓秦氏母女三人隨意坐著。秦氏和小暖做女紅,小草和大黃在旁邊玩耍,綠蝶和翠巧在後邊伺候,華嬪開始提筆作畫,華玉等人在後邊圍觀,好不熱鬨。
站在旁邊的鄧進忠耐著性子看著,見小暖並無任何焦躁之色而是樂在其中,心中更加疑惑,莫非她進京真與上清宮的人無關?
一個時辰後華嬪的畫終於做成,一群人又嘰嘰喳喳地圍著桌子誇了半個時辰,小暖和小草才跑到池子邊喂烏龜,終於等到機會的鄧進忠剛要湊上前,卻被大黃擠了位置,隻得在小暖身後問道,“小暖姑娘明日要做什麼?”
小暖笑得一臉幸福,“明日娘娘畫棉花圖,小暖要跟著學畫!”
“小草也學!”
“汪!”
聽這狗叫,鄧進忠的眉頭就跳了跳,暗道真是麻煩,但凡有人的地方就少不了它多嘴,真該趁早燉了清淨!
若是讓陳小暖就這麼窩著,他如何引蛇出洞?鄧進忠跑出誘餌,“昨夜琴鳴山遇襲,姑娘的三師兄雖沒有受傷,怕也受了些驚嚇。”
驚嚇個鬼!昨夜自己派去的人就是在山下晃悠了一圈而已。小暖一臉擔憂地站起來,“公公,怎麼回事兒,琴鳴山不是重地嗎,怎麼還能有人衝上去?”
“就是啊,怎麼回事兒?”
“汪!”
鄧進忠的胖肉抖了抖,看著大黃的腦袋道,“總有那不知死活想找事兒!”
“那我三師兄在琴鳴山可還安全?”小暖關心道。
“姑娘放心,賊人便是背生雙翅也休想登上琴鳴山!”聖上不在京中,琴鳴山的防守又加了一倍,就是防備有人趁機夜襲。
“那就好了。”小暖放了心,又老老實實地蹲在池子邊上喂烏龜,“小草,再夾個蒼蠅,烏龜上來了!”
就這樣?她不該是趁機要求上琴鳴山探望一番嗎?不信邪的鄧進忠再拋出誘餌,“姑娘不擔心您的三師兄,不想去探望一番?”
“師傅說不讓九清上山打擾師兄做事。有侍衛嚴加把守,賊人又沒長翅膀,三師兄應該安穩無疑。”小暖笑得沒心沒肺,“公公您看這隻烏龜,才養了這兩天就不怕人了呢。”
“真是好烏龜!”
“汪!”
鄧進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