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老三這句話,柴嚴曇立刻不敢吭聲了。
臘月宮刺後老三請命查案,柴嚴曇就心裡打鼓,上元夜老大被抓後他更是戰戰兢兢,這幾日不見父皇派人拿他,才慢慢恢複了精神氣兒。
宮中遇刺案,其實就是一攤渾水,柴嚴曇覺得老三能把父皇摘乾淨,還抽絲剝繭地捆住老大,是相當的有本事了,老大能夠被老三捆住,捆他也不是難事。
不過他卻不會因為老三放他一馬而心生感激!老三與老大最不對付,且老大對老三的威脅更大,法不責眾,若是他們哥幾個都牽扯進去,最終就是誰也不會被父皇重罰。所以把與遇刺有關的人都牽扯出來,還不如集中石頭專砸老大一個,坑死他再說。
所以,老三這次夠聰明!
其實也是父皇夠傻!想試探他們是否忠心的方法有的是,他偏偏用了這個最凶險的。知道了這麼好的機會還不趁機摸魚的,能說是好皇子?
柴嚴曇鼓起嘴,他就不信老二和老三沒有暗中動手腳,隻是這次老三運道好,傷得巧罷了!
柴嚴曇看著含笑不語的二哥,心想他在這場行刺裡乾了些什麼。
柴嚴易坦坦蕩蕩地笑道,“孜然的,還是五香的?”
“五香的!”柴嚴曇回了一句,接過老二手裡的兔子腿,發泄一樣地大啃特啃。
圍攏在火堆邊吃肉喝酒,最是讓人放鬆,一會兒工夫三人就有了笑意。
柴嚴曇沒形沒狀地靠在椅子上打了個酒咯,“這莊子還是我外祖年輕時捯飭出來的,被我硬討過來當個春秋遊玩之所。三哥莫看這莊內的房子灰撲撲的難看,其實這一磚一瓦都頗得農趣,簡而不陋”
自魏晉南北朝後,文人雅士多喜陶潛之樂,柴嚴曇的外祖翰林大學士寧良雍也是如此,所以他才弄了這片瓜果田園,以供他遊目騁懷,回歸田園。
柴嚴易笑眯眯地建議,“這莊子既歸了三弟,也該取個響亮的名字才是。”
三爺心情頗佳,“已取好了,待莊子改建後便掛出來。”
柴嚴易眼睛一亮,“四弟,不如你我二人打個賭?”
“賭什麼?”柴嚴曇貌似隨意,內心卻機警著,就知道老二和老三找他吃酒是憋著壞主意呢。
柴嚴易依舊笑眯眯的,“就賭三弟這莊名。我們各自寫下一個名字,看誰能猜得對?”
柴嚴曇“切”了一聲,“這有何好猜的,三哥正挖空心思地討好陳姑娘,怎能放過這表真心的機會?這莊子一定名叫‘第五莊’!”
見三哥竟不反對,柴嚴曇一下就跳了起來,“不是吧?真個叫第五莊?太……”俗了!
“有何不可?”三爺一臉輕鬆地反問道。
“莊子是三哥的,三哥樂意叫什麼就叫什麼。”柴嚴曇跌坐回椅子上,“二哥想讓小弟做什麼直接吩咐便是,無須打賭。”
這是十足的示好了。柴嚴易也不客氣地接了,“待父皇準了三弟與陳姑娘的親事後,能否請四弟的外祖母給三弟做個媒人?”
柴嚴曇愣了愣,立刻道,“若是兩位哥哥覺得我外祖母合適,小弟便去一試。”
柴嚴曇的外祖母寧老夫人年輕時是大周有名的才女,現如今在京城中也是德高望重。寧侯家的三姑娘笄禮時,寧侯府老夫人也就是太後的老嫂子親自登門,請寧老夫人去給方挽離做笄禮的正賓插簪,寧老夫人都婉拒沒去。
若是能請得動她去第四莊為自己提親,確實更讓小暖有麵子。比三爺暫定的人選——皇族族長柴旭鳴的夫人不差,“如此,有勞四弟了,事成之後,三哥必有重謝。”
“有三哥這句話,讓小弟乾啥都值了!”柴嚴曇端起酒杯一飲而儘,彆人說這個是客氣,老三說確是實打實的。
柴嚴易又叮囑道,“此事不急,待父皇應允了三弟的親事再提起。”
柴嚴曇忍不住好奇問道,“父皇真會同意三哥娶個平民為妃,讓她上咱們柴家的族譜?”
三爺又舉起杯,“此事還有賴二哥和四弟幫忙。”
若是皇後和他的母妃寧昭容再幫著說話,自然更穩妥一些。柴嚴曇看著三哥,琢磨陳小暖那貌不驚人的死丫頭到底哪一點好,竟能讓三哥開口求人。
能落這個順水人情,柴嚴曇自然不會推卻,“成,小弟下次進宮時就跟母妃提一提。見三哥有這份心,父皇便是不封陳姑娘為正妃,側妃總是有的。”
三爺搖頭,“正妃。”
柴嚴易但笑不語,柴嚴曇見三哥這樣,又試探道,“三哥娶了正妃後,何時娶側妃?方挽離一直待字閨中,若是你再不娶,她可真要成老姑娘了。”
三爺慢悠悠地道,“與我何乾?”
你狠!
柴嚴曇一口酒喝下去,猛然驚醒,“若是三哥不娶,皇祖母不會把她塞到我府裡吧?”
太後想為方家找靠山,將方家女兒與皇子聯姻是最簡單的方式。若是老三不要,那麼最可能的人選便是他了。雖說方挽離是個大美人兒,但柴嚴曇還是有些堵心。
此時,彼處。
方候府內,方候夫人正勸說著已將兩隻眼睛哭成核桃的女兒,“這親事還沒訂下來呢,娘就不信聖上會給晟王選個那樣上不得台麵的正妃!”
方挽離又哭了起來,晟王娶農家女做正妃,要她這側妃顏麵何存?想到進了晟王府後她要處處被陳小暖那個土裡土氣的村姑壓著,方挽離就想吐血。
“你也莫哭,晟王娶平民妃不過是權宜之計。待你進了晟王府後,隻要能在她之前為晟王生下兒子,府裡還不是由著你說了算?若論本事,陳小暖能鬥得過你?”候夫人繼續哄著。
方候次子方子寧忍不住了,“娘,晟王可從沒應下要娶我三姐。您這樣說為時過早了吧?”
方挽離聽了身子便是一震,眼淚又刷刷地落下來。方候夫人立刻罵道,“早什麼,有太後娘娘做主,你姐早晚都是要嫁到晟王府去的!”
“太後娘娘給姐姐做媒了?兒子聽聞那陳小暖才十四歲,若是晟王真的娶她為妃也是兩年後的事。正妃入府,怎麼也得過一年才能娶側妃,到時候我三姐多大了?二十一!我三姐等得起麼?”
已經十八歲的方挽離,咬唇拉住母親的衣袖,嚶嚶哭泣!
方候夫人跳起來,“什麼,那丫頭才十四歲?這可不成,不成!”